宋潮在水里看见江流一边甩开绳子,一边扭头望着自己,他在水下不好说话,甩了绳子后,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江流会意,赶紧向学长指的方向游过去。 俩人先后上了岸,兴奋地抱在一起在浅滩上接吻,因为这地方没人,宋潮差点儿想跟江流幕天席地来一场了。 他们不知道现在是几点,看天色大概猜是傍晚,总之这地方什么人也没有,估计很多偷渡出境的人都会从这里走。 宋潮压着他,喘着气儿问:“臭小子,你跳海的时候,知不知道绳子是松的?” 江流眨眨眼,“当然知道.” “你知道个屁!”宋潮再次吻住他,直把他亲得快要窒息。 深吻结束,俩人躺在细沙上,仰面看着昏沉的天空。 “潮哥。”江流折过脑袋,“你跳海的时候知不知道绳子是松的?” 宋潮鼻子一哼,“废话,不然我会跳吗?你当我会为你殉情啊?” 江流笑起来,侧过身,“你怎么知道绳子松的?” 宋潮:“傻瓜,你当他们真敢撕票啊?这些天他们也没亏待我。其实邱晨早就打算走了,他也没向我们家要钱。就这么一闹,我们只要平安回去,天朝警方就不会专门为了这事儿出境捉人,要是我们死了,他们早晚被弄回国枪毙,邱晨又不是傻子。” 江流拉过他的手臂,把脑袋枕上去,看着他的侧脸,“你什么时候知道绳子松的?” 宋潮想了想,“邱晨让手下给我们重系绳子的时候,我就感觉松了,他们就是故意的,你没听后来邱晨说了一番话,提醒我们可以游回去,牛溪镇出来的人水性都好,他知道。” “所以他就只是为了解解气?”江流问。 “应该是,不过他说的八成是真的,还想挑拨离间我俩来着,你信那些事吗?”宋潮问。 “有点儿信,不过这对我没什么影响,我只要你。”江流捏了捏他的手,“还有个问题,如果你不知道绳子是松的,你会跳海吗?” 宋潮顿了顿,忽地一笑,不说话。 “你别笑,哥。”江流拉起他的手,指着夜空逐渐稀稀拉拉出现的星星,“对着星星发誓,你要说实话。” “好。”宋潮也转过来,面朝江流躺着,和他十指相扣。 “我会,但我不是为你殉情,只是不想放弃。” “什么意思啊,哥?” “就是说,我虽然不知道绳子是松的,但也许我掉进海里,求生念爆棚,就挣脱了呢?那我也许就可以救你了.” “你、你这想法、你当你自己超人啊.” 俩人就这么躺着,打算休息一会儿就去找人,他俩的手机都被邱晨收走了,想找着人就得有足够体力走路,好在这地方气候暖,就算他俩衣服湿透,有些凉风,也不至于冷得受不了。 海上的那艘偷渡船上,邱晨坐在船头看着茫茫大海,叼着烟烦躁。 这俩货干什么跳那么早?其实他本来打算让人家把船开到远一些但是有驻民的地方,这样那两个人游上岸也能很快找着人,现在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可千万别死了,人死了自己可就麻烦了. - 深夜的边境海滩上,他俩手牵手慢慢走着路,宋潮时不时还要嚎一嗓子。 “有人吗?” “SOS!” 江流觉得他太逗了,“哥啊,这会儿没人,你喊给谁听啊?” 宋潮一拍他的脑袋,“万一有人呢,傻!” “哦,也对。”江流笑了笑,“那我也来,救命啊!Help!” 宋潮夸他:“喊得不错!哥再来。我爱你!” 江流脸一红,揪了他一把,“瞎喊什么,爱谁啊.” “你说我爱谁啊.”宋潮嘀咕一声,又开了嗓子:“我爱你!” 江流被他喊得手心都冒了汗。 “喂,轮到你了。”宋潮沉声提醒他。 “什么呀.”江流低着头。 “哎你刚刚不是学得挺好吗?快点儿,到你了!” “我才不喊.丢人.” 宋潮停下脚步,拽着江流不让他走,“过来,哥跟你说话。” “什么?”江流转过身。 宋潮把他掰正了,握住他的双肩。 “听着,我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人,也许我们很多天都一个人也遇不上,这个地方往前是林子,还有山,我们也许会迷路,那就走不出去了。” “哥…你别吓我。” “我没吓你,所以你喊不喊?” “嗯!”江流忍不住想哭,他忽然抱住宋潮,哽哽咽咽:“我爱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爱你一个!” 宋潮乐得咯咯直笑,随即抬手帮他擦掉划落的一滴泪,“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好骗呢…” 江流不解,抬头,眼神疑惑。 “怎么可能一直找不到人?那儿,林子、山,就在眼前,最多走两天就能出去,你不记得带我们来的面包车开了多久啊?也就半天好不好!有车道当然就会有人!小傻子…” 江流忽然变了脸,抓着他的袖子用力扯,“潮哥!你骗人!” “哈哈.是你自己傻嘛!”宋潮把他逼急了就开心,看他红着脸红着眼冲自己吼然后乱抓乱捶,感觉有趣得不行。 “好啦.”宋潮捉住他两只乱捶的小拳头,“怎么这么逗啊!” …… 他俩运气还算不错,走了一天就遇上了边境的探险队,借了手机报了警,俩人坐着大天朝的“专车”去了派出所。 做完笔录,他们稍作休息就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到了恒海,他们先去医院探望了刘小敏,刘女士瘦了好多,见着自家大宝贝儿哭得停不下来。 这氛围把一边的江流和宋友都感染了,宋友告诉江流,现在这场面堪比当初刘女士找回失散多年以为被撕票的宋潮时的惊天动地。 “当初.你哥怎么回事儿啊?”江流悄悄问宋友。 宋友叹了口气,“我爸的金融生意太得罪人了,其实也没有违法,但是很多项目和方式都把风险嫁接于客户,有钱的企业无所谓,可普通民众,小散户,出了事儿就血本无归。那时候国家金融危机,宋有良的项目也出了不少茬子,多少人都恨不得杀了宋有良,我哥就在幼儿园,就被劫走了.” “好复杂,我们出去说。”江流提议。 宋友和江流去了医院大楼下的公共座椅。 “后来呢?”江流接着问。 “后来啊,绑匪没要钱,因为他在宋氏金融亏了后,媳妇儿跟别人跑了,孩子生病没钱治,死了。他不要钱,就要宋有良偿命,杀不了宋有良,就要拿他儿子开刀。” 江流听得心惊胆战,学长能活到现在,真是够有运气的。 “这些事儿我是后来才听说的,我觉得最受苦的其实是我妈.” “后来刘阿姨怎么找到潮哥的?” “不是找到的,是巧合,冥冥之中的命运吧。”宋友忽然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五十块钱,“我想喝奶茶,你要么?” 江流摇头。 “那你在这儿等我。”宋友跑去旁边的小卖部,买了杯奶茶回来。 “你别只顾喝啊,然后呢?”江流问。 宋友吸了一大口奶茶,一脸骄傲地说:“你绝对想不到我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那会儿才三岁,就记得事,他撒娇卖萌让那个绑匪想起自己病死的儿子,居然就不忍心杀他了。但是绑匪也要报复宋有良,对我哥很不好,随随便便打打骂骂的养到十几岁,我哥越来越叛逆,他干脆把我哥扔了。后来是那个草桥中学的老师,叫陈育,资助了我哥。” 这些事江流就清楚了,不过他还有一个地方很好奇。 “我们镇上都传,潮哥从水里捞起一个大少爷,然后被有钱人家收养,那个落水的是你吧?” “嗯,是我。”宋友撕开奶茶的塑料盖,用管子往嘴里舀珍珠,“他妈的,管子这么细珍珠这么大,根本吸不上来,什么破玩意儿.” 江流发现他正在舀的珍珠好像要掉了。 “要掉了。”江流提醒。 珍珠真的掉了,宋友皱眉,拍了江流一把,“就是被你说掉的!” “你怎么跟你哥一样不讲理。” “别在人背后说坏话啊我提醒你。” 江流弯身用餐巾纸把那颗珍珠捻起来扔进椅子后的垃圾箱,“你落水,怎么落的?” 宋友放下奶茶,“我爸带我妈和我去牛溪镇给爷爷奶奶扫墓,我跑出去玩儿,在河边被你们那儿几个小混混打劫了,我他妈就被他们推下了水,宋潮把我捞上来了。我妈正好路过,什么叫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忘不了呢,刘女士就认出他了。后来做了亲子鉴定,确定了,可宋有良却不信,背着我们找了很多家机构做鉴定,还当我们不知道。” “为什么呢?”江流不太理解宋有良的想法。 宋友:“因为那个绑匪特别恨他,他觉得宋潮不可能活下来,他这辈子被人算计多了,恐怕又以为谁想算计他。” 宋友晚上有课,跟江流聊了会儿就打车去了恒大,江流回了医院大楼,坐电梯回刘小敏的病房,宋潮还在那儿没走。 到了病房那层楼,电梯门一开,他居然看见了宋有良。 江流认识宋有良,这个男人在恒大后山下面救过自己。 “宋叔叔。”江流点头打招呼。 宋有良也点点头,表情温和。 “小江,去看宋潮妈妈?” “是啊,宋叔叔。” 宋有良很自然地一手搭上他的肩,“先去我车上,叔叔有点事想问你。”<author_s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