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门房愣住了,他还以为少爷会大发雷霆呢!胡越打了个哈欠,身后的奴婢拿着衣服追在他屁股后面跑。“少爷,您慢点走,您还没穿官服呢。”胡越笑嘻嘻地回头接过官袍,朝着门房喊道:“有没有鸡蛋?没有的话,杀只鸡给少爷我喝啊。”走到后院,墙边搭建了一个类似后世的大理石洗脸台,胡越收拾好一切后,神清气爽地摸了摸婢女的脸蛋。“诶,瘦了啊,以后你就负责养鸡,每天赏你一个鸡蛋吃。”胡越看着丫鬟红彤彤的脸庞哈哈大笑:“好了,不逗你了,你是小丫头,要长身体。”“谢谢少爷。”吃过煎鸡蛋后,胡越牵着烈马出门了。便宜爹凌晨五点来,胡越原本打算睡个回笼觉,正巧碰见鸡七点左右打鸣,他心一横,决定调调时差,当官去。都城的官比老百姓还多,特别是早七点的街道。胡越这匹红毛马特亮眼,瞧着就让人稀罕,吸引了众多回头客,不过胡越的名声并不怎么好,受了不少白眼,想来,是那日怡红院的后遗症。这些人都是和自己同级的小官,胡越不怎么在乎,看着他们眼中写满了抵制的神情,他仍旧大大方方和眼熟的人打招呼。好不容易到达屯田部,胡越照旧拿出银子,让马夫喂最贵的草。他回头就看见顾主事复杂地站在原地。“顾大人,好巧啊,您也刚到呢。”胡越拱拱手,等着顾主事先行一步。“我家就住你家后边,刚才我都看见了。”顾主事叹了口气:“那日怡红院,是我无礼了,我会解释干净的。”胡越轻轻挑眉,将疑惑压进心里,弯腰作辑:“顾大人,您说得哪里的话,是我自己不招人待见,您千万不要帮我解释,太折煞下官了。”顾主事犹豫着点点头,和胡越一前一后地往议事厅走:“退值了,你和我一起去喝喝茶?我约上了三五好友。”“行。”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这段时间,顾主事已经将管辖内的矿山全部审核完毕,几人坐在议事厅百无聊赖。胡越找了个借口走进库房,这里能光明正大的打瞌睡,他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想:虽然他和顾主事接触并不久,但从行为上来说,对方并不喜欢听书喝茶。所以今天晚上,肯定有别的事儿了。好不容易等到退值,胡越从库房里出来,小厨房那边端来一盘盘膳食,前往膳厅。古代也是有机关食堂的,就算是宣扬节俭的洪武年,“工作餐”依旧不错,约莫有上百道不同的菜,各各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胡越高兴地跟在下人的后面,来到膳厅。尚书、侍郎、员外郎都有自己单独的办公房间,所以处于饭厅的都是跟胡越品级差不多的官员,气氛很轻松。“胡照磨。”这时,顾主事在身后叫住他。“走,为了给你赔罪,咱们出去吃。”胡越回过头来,一脸的荣辱若惊。“大人,您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当是下官感谢您对我的照顾,请您用膳才对。”“哎,咱们什么关系,不说这个了。”顾主事板着脸要生气的样子。胡越哭笑不得地拱拱手:“那就谢谢主事大人了,您请。”“这才对嘛。”两人一同走出膳厅,因着顾主事走路速度不快,胡越也慢下脚步。“你平日可玩牌九?”“牌九?”胡越惊讶地看着顾主事,想不到面前这文质彬彬的家伙,竟然热衷于此。他犹豫片刻:“略有了解。”顾主事的笑容更加灿烂,两人关系一步拉进。“那就好,我近来在赌坊输了不少钱,就希望能有个人给我转转运气,说不定你能行呢。”赌博文化渊远流畅,玩法多种多样,每一种都让人心跳加速,从一夜暴富和一刀穿麻布来回跳跃,不过正所谓赢就赢颗糖,输就输间厂,赌博十有九输。这些在牌桌上赌红眼的人,经常会将希望寄托在“运气”、“偏方”身上,不过最后也是自食恶果。因为道运和德行早在牌桌上,全部消失了。胡越前世吃过亏,所以很避讳,但顾主事的话一出来,只能笑着答应:“若是能为顾大人分忧,下官却之不恭了。”“再叫顾大人就生疏了。”顾主事摆摆手:“以后,就叫我顾兄吧!”“顾兄。”走出屯田部,几个富家公子已经站在门口等候许久。看来顾主事认识的人还真不少,这几人又是生面孔,不过根据年龄和退值时间推断,他们并不是官身。见到胡越,富家少爷们客气地打着招呼。胡越走在最后面,跟着几人来到秦淮河畔最大的赌坊中。这里人满为患,因为来往商人很多,多得是不差钱的角,他们双眼猩红,看着荷官摇骰子,此起彼伏的大笑、怒吼,人生的各种情绪像大染缸一样融在了一起。“咱们去二楼。”顾主事不屑地看着大厅的众人,走向楼梯方向的路程,与旁人的摩擦都让他极度厌恶。胡越眼神一凝,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环境。这时,身旁多了一个赌坊的小伙计,他满脸笑容,谄媚地问道:“客官,您们想玩些什么?”胡越摇头指了指为首的顾主事:“这点眼力见都没有?问问这位爷。”伙计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跑了过去,又问了顾主事一遍。没想到,顾主事居然回头,认真地看着胡越问道:“胡小兄弟,你擅长什么?”胡越想了想:“摇骰子比大小吧,这个简单。”话音落下,顾主事忍不住看了身旁之人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有些欣喜之意。而胡越也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比大小最简单粗暴,如果顾主事有别的意图,很容易套话出来。如果只是单纯的想挣零花钱,那无所谓。荷包里多的是钱。就当看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