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

银江市郊区,邀请了众多媒体前来造势的工地剪彩仪式上,挖掘机却挖出了两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与此同时,银江市从警多年的楚行云收到了第三封匿名求救邮件: “现在,当城市的灯光消失之后,当整座城市被黑暗吞噬之后,我闭上眼晴就能看到自己躺在街头孤独死去的尸体……”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我在地狱之中向您求救,楚警官,请您救救我!” 究竟这是玩笑还是确有其事? 种种阻碍和意外,都成为追寻真实之路上一块被掀开的新幕布。 就当楚行云碰触一线转机之际,悚然回首,一道道诡谲的黑白身影,开始在名为“欲望”的华丽舞台上轮番登场…… 楚行云And贺丞,双强刑侦故事精校版。

作家 斑衣 分類 现代言情 | 79萬字 | 168章
第二十一章:一级谋杀【21】
两人谁都不是冲着吃饭来的,所以连菜都没点,桌子上只有一壶茶。
楚行云把文件扔到他面前:“你先看看。”
陈智扬翻看之前先冲门口喊了一声:“小徐,随便端几盘菜!”
门口穿短旗袍的姑娘应了一声,很快送来几盘浓油赤酱的鸡鸭鱼肉。文件只有薄薄几页,陈智扬看完了往桌子上一扔,提起筷子边吃边道:“这案子我资道,不是早就破了吗?”
楚行云没心思吃饭,把椅子拉离餐桌,拿了一只酒盅放在面前当烟灰缸使,在酒盅里磕了磕烟灰,勾着唇角似笑非笑道:“我也以为早就破了,但是当年的幸存者报案,称受到骚扰,骚扰他的人就是已经被处死的死刑犯。”
“幸存者?谁?”
楚行云舔了舔干燥的下唇,抬起眼睛看着他说:“贺丞。”
陈智扬当然知道十三年前全国闻名的除夕夜绑架案,只是此案早已封档,一时没有把贺丞和楚行云口中的幸存者联系到一起。
陈智扬道:“你确定吗?死亡报告都出了。再说,都过去多少年了,如果这个袁平义还活着,他为什么到现在才找贺丞?”他丢下筷子,也进入严肃认真的工作状态。
楚行云道:“像这种连环杀手,一旦过了狂欢杀人阶段,杀戮的欲望逐渐消失,就会隐入人群,直到潜伏的这段时间内埋在骨血中的杀意再次被唤醒,短则三四年,长则十几年,都有可能。一旦他们决定重走老路,当年从他们手中逃生的幸存者就是第一个目标。”
陈智扬不耐烦道:“老子不用你给我补课,你在学校那成绩就是我一零头儿,你就直接说你是不是想重查这案子?”
陈智扬一语中的,楚行云把烟头在指腹上一搓,然后扔进酒盅里,笑说:“一点就透,聪明。”
陈智扬牙疼似的托着腮,眼神极其复杂地看他半晌,脸上苦得好似吃坏了什么东西。楚行云翘着腿,大大方方地给他看,还提起他的筷子夹起一块里脊肉放进嘴里,用拇指轻轻擦掉唇角一点酱汁,末了冲他挑眉一笑:“看够了吗?要不要爷们给你唱个曲儿?”
陈智扬捂着脸悠长地叹了口气,道:“楚行云,你还真是不要命啊你。”
楚行云风平浪静地笑着,手指在文件上印着袁平义的姓名栏上点了点,语气平缓却充满力量:“不是我不要命,是他想要我的命。”
陈智扬的眼神更复杂了,嘴里含了糖块儿似的来回咂摸好几下:“这贺家二少爷,是你的命?”
楚行云笑,大方承认:“是啊,你就说这回你帮不帮我吧。”
陈智扬是牙更疼了,屁股底下扎了针似的坐立难安,最后他屈起手指往桌子上重重磕了一下:“我怎么帮你?谁不知道覃厅长就是靠着解救你们家二少爷的军功升起来的?你现在是要把他打回原形啊,且不说这个袁平义是生还是死,他就是还活着,那在档案上也已经死了!覃厅长能同意你重查?更别说覃骁现在还落你手里,估计他现在想弄死你的心都有!”
陈智扬这番话说得中肯,同时也是楚行云早已认清的现状。
“所以啊。”楚行云不紧不慢地笑说,“我需要你帮我。”
“我帮你找死?”
“啧,别这么悲观。”
“我看是你太悲观!你有多大能耐啊,跟江家斗完跟覃家斗。现在你不整死覃骁,覃厅长就整死你,你还敢上赶着揭他老底儿逼他对你出手?你太悲观了,悲观得找死!”
楚行云叩叩桌子,不满道:“哎哎哎,我让你帮我,可没让你咒我。总之这件案子你帮我我要查,你不帮我我也要查,你帮不帮我我都要查,你就说你帮不帮我吧。”
陈智扬一手指着他,一手指着自己:“你不光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你还太看得起我啊。我连公安厅的门都难进,能他妈怎么帮你?!”
楚行云把他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按下去,笑呵呵道:“你进不去公安厅,你二叔可以进公安厅嘛。”
陈智扬一脸警惕地瞅着他:“你啥意思?”
楚行云拿一只干净的酒盅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平静的眼中忽然涌现出夜间的海面上隐晦而汹涌的暗流,他道:“覃厅长年底将升任银江市副市长,这事儿你知道吗?”
陈智扬此时不敢受他鸿门宴,身子往后一仰,离那杯茶远远的,沉甸甸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瞟:“知道啊,都传开了。”
楚行云也往后退了一些,轻声细语道:“那我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年底升副市长的不是覃厅长,而是公安厅厅长。”
“你他妈说的是废话,覃厅长不就是公安厅厅长吗?”
楚行云笑了一下,手指来到茶杯边,拇指推着杯壁往前轻轻移了一点:“他现在是,很快或许就不是了。”
陈智扬眉头一拧,貌似听懂了他话里深意,沉声道:“那是谁?”
楚行云笑吟吟慢悠悠地亮出底牌:“你二叔,陈政委。按资历,覃厅长下台后,也该轮到他了。”
话说到这份上,陈智扬当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楚行云意识到自己单打独斗没有胜算,这是和他们结盟来了。
楚行云给出的橄榄枝诱惑力无疑是强劲的,但若是一着不慎,橄榄枝变成狙击枪,其后坐力也不容小觑。
“你有胜算吗?”陈智扬问道。
楚行云摊开手,像一个混迹赌场无可救药的老赌徒,决绝又慎重地再次把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我赢了,受益的是你和陈政委,我输了,死的就我自己一个人。哪怕胜算很小,也值得你们试一试吧。”
他这话说得着实悲壮,然而陈智扬压根不担心他真的会被淹死在政治河流中,他背后的贺家无论如何都会想尽办法把他搭救出来。
“你个王八犊子,想得够深啊你。”
陈智扬笑骂。
楚行云也笑:“反正我要和覃厅长对着干,不如顺水推舟,推一个自己人上去。”
陈智扬看着眼前这位昔日的老同学,他和楚行云的兄弟情谊当然在,且根深蒂固。但同时他们上的是同一艘船,漂的是同一片海。现在楚行云遇到难处,想要迎难而上,需要他的暗中帮持,无异于两家结盟发起一次小小的兵变,把覃厅长扳倒后,他们各取所需。
楚行云继续守住他的命,陈智扬仕途更顺。
这次合作,或将双赢。
于是陈智扬道:“我会转告陈政委,成不成,明天给你话。”
楚行云拿起酒盅递到他面前,笑道:“敬咱二叔。”
出了绺子,陈智扬赶往分局,楚行云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凌晨三点多,贺丞的电话掐着点似的,他刚把车开上路,手机就响了。
“怎么还没睡啊小少爷?”找到了盟友,楚行云心情颇好,接通电话按了免提,随后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座,挑着唇角问。
贺丞冷哼了一声道:“我也很想休息,但是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
楚行云打趣儿道:“哦?什么问题?哥哥帮你琢磨琢磨。”
贺丞说:“我想不通,你为什么总是不接电话?还是说你接所有人的电话,唯独不接我的电话?我给你打了十几通电话你一通没接,就算你真没时间接我的电话那也麻烦你把电话挂断可以吗?起码让我知道你还在喘气!”
凌晨车辆骤减,公路上空荡荡的,只有寥寥几辆车从前方的十字路口缓行而过。楚行云无奈地笑道:“别生气别生气,手机出问题了真没听到铃声响,明天我就换个新的。”
贺丞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然后问:“你在哪儿?”
“回去的路上,二十分钟就到了。”
贺丞的声音明显柔和了下来,道:“那你快点。”说完,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临时改口,“慢点,注意安全。”
夜间三十秒的红灯很快闪过,楚行云踩下油门往前直行,因为这个路段不测速,所以车速较快。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在外套和裤子口袋里乱摸:“我好像没带门卡,一会儿你给我开门。”
手机里传出两嗓子猫叫声,紧接着贺丞懒洋洋道:“嗯,我在客厅等你。”
楚行云耳朵尖,听出了是大满的声音,问道:“大满怎么了?闹什么?”
贺丞低低笑了一声说:“你不是让它减肥吗?正趴在我脚上要东西吃。”
此时车正好驶到路口,楚行云的目光集中在正前方的路况,他也翘起了唇角:“别理它,饿它两天就习惯——”
此时他分心分得太严重,如果他能兼顾着看路口右边一眼,就能看到一辆垃圾车风驰电掣地笔直冲向路口,像一抹白色的幽灵般转瞬逼至他的车身旁。
楚行云听到钢铁巨兽撕裂风声近在耳畔时才察觉危险将至,话说了一半猛然噤声,随后连忙往左猛打方向盘,但是已于事无补。黑色的路虎在将近三米多高的重型车辆前显得弱小得不堪一击,垃圾车车头笔直地撞在路虎车身上,“砰”的一声巨响,路虎的四只轮胎在公路上磨出火灼般的轮胎痕迹。
被巨力撞击的路虎在公路上如被旋风卷进涡流中心般打了几个圈,随后狠狠撞到路沿石才轰然停下。
楚行云趴在方向盘上,身上落满了车窗碎玻璃,被惯性甩到挡风玻璃上而被磕破的额角立即流出鲜红的血液。他想解开安全带下车逃生,但是头部遭受连环撞击后处于晕眩状态,他眼前时明时暗模糊不清,身体也一时使不上力道,脑子似乎被撞成了一团糨糊,连思考都很费力。
但他的耳朵还清明,清清楚楚地听到不知落在哪里的手机里传出贺丞呼喊他名字的声音。
大约半分钟后,他脑中依旧晕眩,但是身上恢复了些力气,手指摸索了许久才把安全带解开,正欲打开车门时就见有人先他一步,拉开了车门。车外站着一个男人,身量很高,穿着一件夹克衫,领子竖起来遮住了下巴,戴着一顶鸭舌帽。
虽然楚行云此时视力模糊,头脑混沌,但是他在看到这个男人的同时就认出了他。
郑西河的眼睛,他永远不会忘。
郑西河拿出一副手铐弯腰钻进驾驶座,扣住楚行云的手腕,然后对楚行云笑道:“好久不见,老朋友。”
楚行云被他从车里拽出来,双脚踩在地上时仿佛有股力量顺着脚心冲向四肢百骸,冲散围困在他头脑中的迷雾,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郑西河的脸,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一对手铐铐在他的手腕上,冷金属特有的凉腻感像一条毒蛇一样咬着他的手腕。
他忽然有些恍惚,他和郑西河的身份在瞬间掉换,在郑西河面前,他被戴上手铐,犹如罪犯。一辆黑色轿车开到路边停下,楚行云本能地想逃,他才跑了一步就被郑西河从背后勾住脖子,脖子被郑西河的手臂压制着,像是横着一只铁棍,想把他的喉骨压断。
楚行云涨红了脸,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沙哑的气音:“你想,干什么。”
郑西河在他耳边吐出潮湿黏腻的声音,低声道:“我想——”
郑西河在说什么,他并没有听清楚,他只察觉到被铐在背后的双手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握住,用力得几乎要捏断他的手指。黑色轿车里又下来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扭住楚行云的胳膊把他塞入轿车后座。
郑西河站在原地,双眼被帽檐遮盖,在他鼻根处打了一层浓重的阴影,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似乎他的帽檐下藏着的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张失去五官的黑色面皮。
郑西河看向方才楚行云停车等待绿灯的地方,此时那里停了一辆黑色奥迪,黑色奥迪的司机不幸目睹了车祸的全过程,即使绿灯早已亮起,也停在斑马线后不敢向前。
奥迪司机透过挡风玻璃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不敢动,也不敢退,僵坐在驾驶座,呆滞的眼神中满是惊惧。他看到那个似乎没有脸的男人面朝他所在的方向,抬起手臂,用戴着黑皮手套的右手比出一把枪的手势,然后手腕轻轻向上一抬,开了一枪。
司机貌似真的被郑西河虚幻的一枪正中心口,头皮一炸,浑身淌满冷汗,直到那辆轿车消失在前方的路口,才哆嗦着手拿出手机拨出去一通电话。
“周、周总,我看到楚队长被、被带走了。”
周渠良沉默片刻,当机立断道:“跟上去。”
更多章節請下載APP
海鷗小說APP 海量小說 隨時隨地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