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

银江市郊区,邀请了众多媒体前来造势的工地剪彩仪式上,挖掘机却挖出了两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与此同时,银江市从警多年的楚行云收到了第三封匿名求救邮件: “现在,当城市的灯光消失之后,当整座城市被黑暗吞噬之后,我闭上眼晴就能看到自己躺在街头孤独死去的尸体……”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我在地狱之中向您求救,楚警官,请您救救我!” 究竟这是玩笑还是确有其事? 种种阻碍和意外,都成为追寻真实之路上一块被掀开的新幕布。 就当楚行云碰触一线转机之际,悚然回首,一道道诡谲的黑白身影,开始在名为“欲望”的华丽舞台上轮番登场…… 楚行云And贺丞,双强刑侦故事精校版。

作家 斑衣 分類 现代言情 | 79萬字 | 168章
第二十六章:捕蝶网【26】
先不论真心或假意,楚行云很满意他的回答,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那你知不知道你把郑西河想隐藏起来的线索告诉我,我肯定要追查。不仅追查那几个亿,还会追查郑西河,如果郑西河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你可就遭殃了。”
刘蒙早就想到了这一层,眼里明显有忌惮,嘴里却说:“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觉得这个线索不应该被抛弃,它一定有价值。”
刘蒙这样的小年轻的心态其实很常见,从警之初,心里那份对真相的渴求和憧憬往往非常强烈。他们会在从警生涯的初始阶段将揭露真相视为己任,责任感非常强烈,甚至会为了自己心中的真相不惜忤逆顶撞上司,与一切阻力做斗争。
这是每个人的必经阶段,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见过的鲜血和罪恶还有被掩盖的真相与事实越来越多,就会明白他们所追求的真相只是个空有其表的口号。他们所渴求的水落石出只是一山放过一山拦,一山更比一山高。除非他们能够在磨砺和冲击中愈加坚强,能够把身上破烂的伤疤升华为抵抗一切外力侵蚀的盔甲,否则他们迟早会坠入欲望的黑色河流中,与他们曾经所打击的,所背弃的,同流合污。
楚行云是鲜少能在一次次的重创下愈合伤口,又一次次爬起来的勇士,拥有一身和外力抗衡,永不妥协、永不退缩的力量。他这样的人是少数,因为太少了,所以他这种人不与众同,成为权势操控下的异类。那么刘蒙有勇气和他一样当一个异类吗?
刘蒙说自己首先是一名警察,其次才是郑西河的手下,这句话说得很好,但是他是否有勇气肩负这句话的力量,还是未知。
楚行云道:“具体细节你告诉乔师师。傻妞儿,你转告高远楠,这事儿要干得漂亮点。”
乔师师应了一声是。
楚行云再次转头看向窗外,忽然觉得今夜的天色比往常更浓重,像一块黑色的幕布,后面站满了浓妆艳抹的演员,只等大幕拉开,演一场声势浩大的舞台剧。
楚行云问傅亦:“傅哥,你还有事儿吗?”
傅亦:“吴耀文你来审?”
楚行云头上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叹了口气道:“先把他带到局里拘留,明天我审,你把赵峰调过来看着隔壁那小子,还有杨姝,保护好。”
傅亦按照他说的一一安排了,随后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贺丞,说:“今晚就这样吧。你、你们好好休息。”
乔师师离开之前扒着门框忧心道:“头儿,你什么时候复职?”
楚行云指指身边儿的贺丞,唉声叹气道:“什么时候他肯可怜可怜我配合查案,我就复职有望了。”
乔师师脑袋一缩,走了。
人都走了,贺丞把病房门上锁,回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问他:“你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楚行云往后背垫了个枕头靠在床头,竖起三根手指:“一、你和周思思的关系;二、夏星瀚拿走的面具是怎么回事儿;三、杨姝为什么险些遭人绑架。”
贺丞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支着下巴,听了他的话,认真沉思片刻,道:“我和周思思只在饭局上见过几次,没有深交。”
楚行云盯着他:“面具和杨姝呢?”
贺丞有些乏累地闭了闭眼,揉着眉心道:“不清楚。”
楚行云皱眉:“不清楚?”
贺丞抬起眸子看他,眼神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专注和严肃,反问:“如果我说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你信吗?”
楚行云微微一怔,他万没想到贺丞会说出这样的话,既然连贺丞都刻意隐瞒,那这背后的一桩桩一件件想必根系庞大到擅动枝叶就将面临把扎根地心的大树连根拔起的危险。大树将倾并不危险,危险的是撼动树根的人。
事已至此,楚行云还是想冒险,道:“如果我不信呢?”
贺丞撑着额角细细看了他一会儿,淡淡一笑:“那我也不会告诉你。”说着,他神色颓然,有些无奈,“我也知道我阻扰不了你做任何事,如果你坚持要查,并且有能力查到最后,到那个时候我也只能告诉你。”
楚行云听出来了,这桩桩件件背后牵扯的是和贺丞一脉相连的体系。贺丞隐瞒线索,其实也是在保护他背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体系,其实贺丞完全有立场和他展开对抗,但是贺丞没有,更没有强加阻扰。
贺丞把自己从体系中抽离出来,保持旁观者的姿态,亲眼看着他如何一步步地逼近真相,摧毁那套体系。到了最后,风暴完全爆发之时,贺丞就会抛弃自己的立场,站在他身边,贺丞会帮助他亲手摧毁他赖以生存的庞大的体系,就算被波及,贺丞也会毫无条件地站在他身边,只是为了他。
楚行云感到很心安,很踏实。夜色太暗,海水太冷,船舶太空,一个人在海上孤独地航行久了,难免会彷徨无依。贺丞虽然不是他的同道人,但却是深冷孤寂、辽远无边的海上的一座灯塔,为他指明方向,驱散黑暗,给他孤独而冰冷的心以深深的慰藉。
楚行云盯着贺丞看了很长时间,贺丞不明白楚行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楚行云这样目光烁烁地看着他,让他既想躲,又不肯躲。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被楚行云看穿了心事,而且他从楚行云的眼睛里看出些许绵长的深情……
贺丞陡然有种错觉,或许楚行云对他也是有感情的,或许楚行云对他的感情正是他一直想拥有的。他觉得此时此刻就算他向楚行云坦白自己的感情,楚行云也不会拒绝他。
他心里有股冲动,并很快把这股冲动变成行动。
他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迎着楚行云的目光,问:“你想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楚行云愣了愣,说:“我——”
不等他说完,贺丞忽然打断他,急切道:“你看着我的眼睛,把我的眼睛当作镜子,镜子里面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吗?”
楚行云确实在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也的确把他的眼睛当作一面镜子。他和贺丞眼中的自己对视,仿佛看到延绵不绝的自己的身影。贺丞眼中有无数个他,一层比一层深,往无穷处看去不知通向哪里,犹如一个旋涡,把他一点点拉入深不见底的洞穴,若是一脚踩空了不慎跌入,或许就出不来了。
楚行云忽然感到头晕,他转过头想躲开贺丞眼睛里的旋涡,下巴却被冰冷的手指捏住,用力得好像要捏碎他的下颌骨。
贺丞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道:“你听好,我有话要对你说,我——”
房门“咔嗒”一声,护士扭开门锁,推着小车进来了:“你们锁门干什么?”
肖树紧接着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套干净的西装和衬衣。他才要抬脚往里走,忽然敏锐地察觉到病房里不同寻常的氛围,又把脚缩了回去站在门口向里观望情况,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贺丞俯身把楚行云圈在怀里,几乎快亲上的样子。
肖树眼睛一瞪,心里一惊,一句“卧槽”差点脱口而出,心里忍不住老泪纵横,心说这么多年了,终于啊终于!小贺总终于按捺不住展开攻势了!
但是楚行云还有些云里雾里,稍一用力就挣开了贺丞的手,揉着被他捏疼的下巴,歪头看向肖树,问:“你拿衣服干什么?”
肖树道:“贺总说你一个人在医院不安全,今天晚上他要留下来陪你。”
箭在弦上,又生生憋了回去,贺丞此时满面怒容一身煞气,他几步跨到门口,憋着一腔无处发泄的怒火,铁青着脸质问肖树:“我什么时候说过?”说完,拿走了肖树带来的衣服,出门往卫生间方向走去了。
楚行云狐疑地看了一眼贺丞的背影,把搁在床头柜上的香蕉拿起来咬了一口,腾出一只手给小护士量血压。
肖树脸上挂着慈祥又欣慰的笑容坐在贺丞方才坐的椅子上,笑眯眯地问:“他说了?”
楚行云瞅他一眼,反问:“说什么?”
肖树:“嗯?那你们刚才?”
楚行云眉头一皱,面露疑惑:“对啊,他刚才好像有话对我说。”
肖树:“……”
完了,他来得不是时候,搅黄了老板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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