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言以对。 “我防备着她,战战兢兢的,生怕你们之间出现什么。直到把她送出国,我才松了口气,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和程虹的另一个女儿……” 程莉喘息着,拿手指向他,无法继续讲下去,而刘亚威同样觉得胸口发闷,像压上千斤重负。 谁又能想到,李洛同样是程虹的女儿。 室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等到呼吸稍微平复,程莉重新开口:“你必须了结这一切。” “我会和她断绝一切往来的。” “光这样就够了吗?动动脑子吧,她来勾引你,图的是什么?” 他讲不出话来。 “她根本不在乎她姐姐跟谁结婚,她就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大闹一场,弄得你和你儿子身败名裂。” 程莉的声音是森然的,他本能地想否认这个可能性,可是他无从开口,也无法像过去那样冷静地想,也许我娶了一个有受害妄想症的妻子,因为整件事都太诡异,太违背他所知道的伦理与常识,透着浓郁的阴谋气息。他完全无法确定,李洛想达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甚至不叫李洛。 而他,是经受不起丑闻打击的中年人。 程嘉璎艰涩地问:“后来您跟她联系过没有?” “她给我打过电话,但我没接,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也再没去见她。你姨妈提出给她一笔钱,让她自动消失。我……没法反对。” “用钱解决问题倒是符合姨妈一向的作风,但如果嘉珞是拿了钱离开,姨妈为什么不直接对警方说呢?” “昨天从公安局接她回去后,我也这样问她了。她说她绝对不想我们一家人成为公开的谈资和笑柄。” 程嘉璎心乱如麻,只觉得双腿在不停发抖,再无力站住,坐倒在沙发上。 “您觉得姨妈说的是真的吗?” “她确实从我们的账户上提取了五十万现金。她告诉我,这笔钱她给了李洛……嘉珞,条件是她至少从汉江市消失两年,不要和任何人联络。” “姨妈怎么能提这种要求?” 刘亚威木然说:“你要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程嘉璎想,如果站在程莉的立场,嘉珞的所作所为,确实超出了她能容忍的底线。然而她不能就此释然。 “我并不希望拿钱解决,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结这种事了。” “没有这么简单,嘉珞会不会拿姨妈的钱,我不敢肯定,但她不会连妈妈都不交代一声,让她急得病倒。” 刘亚威怔住了:“你妈妈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医生开了药,她在家休息,不然她还是要天天跑到公安局大厅里苦等的。” “好好照顾她,嘉璎。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我实在没面目去见她了。 程嘉璎艰难地扯一下嘴角:“我没想过要对她提起这件事,毕竟……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也不确定她能不能承受。但我不能瞒着警察,这也许会误导影响他们的调查。” “你不能讲出去。” 她愕然。 “你有没想过,一旦讲出去,警察肯定要来调查我,这件事也就会公之于众。外人会怎么看我,又怎么看你妹妹,怎么看你?” 这是她没想过的问题,她抬头看刘亚威,他两鬓都已斑白,显然在这段时间里倍受煎熬,已经无心再做染黑掩饰。 “嘉璎,我一直拿你当女儿看待。” 这是刘亚威第二次对她说到这句话。 上一次是在四年前的春天,程嘉璎从孙刚林那里出来,经过一周失眠之后,终于决定向姨父求助。她拨通刘亚威的手机,他过好一会儿才接听,声音衰弱地告诉她,他患了重感冒,在家休息,问她有什么事。她马上说没事。但他并不相信,因为她平时几乎从不主动给他打电话,谨慎地保持着距离。他开玩笑地说:“嘉璎,不管有没事都来看看我吧,帮我带点粥上来,我快饿死了。” 她愕然:“姨妈不在家吗?怎么不给您做饭?” 他沉默一下,告诉她一个位于天津路的地址,她这才知道,姨妈和姨父已经处于分居状态。她连忙买了水果,再打包一盒粥赶过去,不过到了那里就知道,刘亚威尽管独居生病,但并不狼狈,钟点工定时打扫并做饭,还炖好了粳米白粥,配着各式可口小菜。她一向过于敏感,唯恐给别人增添任何额外麻烦,当然明白姨父的这份体恤,既感动又惭愧,更加说不出口。 刘亚威温和地说:“我知道你和舅舅更亲一些,但我是一直拿你当女儿看的,现在你舅舅在外地,有什么话尽管对我说。” 她依旧迟疑。 刘亚威咳嗽着笑道:“黑眼圈这么厉害,是不是失恋了?告诉你,临近毕业分手是好事,一别两宽,以后肯定有更适合你的选择。你的考研成绩该出来了吧?” “嗯,我已经接到复试通知了。” “那多好。唉,刘铮要有你一半自律,我就该睡着笑醒了。那小子……”他直摇头,“完全没定性,目前看最擅长的就是吃喝玩乐。” “姨父,我不想去复试了。” 她到底还是讲了出来。而刘亚威在劝她三思之后,也帮她去争取了交换项目的名额。 就这样,她逃离了汉江。 “我从没想过要跟年轻女孩子怎么样,一切就那么发生了。更没想到的是,她和你一样,会是自己妻子的外甥女。你一定认为我虚伪,甚至会觉得恶心吧。” 程嘉璎无法作答。她仍旧处于震惊之中,眼前这个人一直关心着她,是除了舅舅以外对她最亲厚的人。他说视她为女儿,她是满含欢喜的。除了从未感受到母爱之外,她同样欠缺一个父亲,理性一直提醒着她,他对她来讲只是一个亲切的姨父,不可以贪心觊觎,让他为难。可内心深处,她一直隐隐盼望他就是她的父亲,她可以像刘铮那样放纵自己享受他的爱。 然而,一切都在突然之间颠覆了。 “我并不是扮无辜。罪孽已经做下,我不会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的。告诉你,嘉璎,在知道李洛是谁的那一刻,我的心已经死了。我这个年龄的人,按道理不该为一份感情幻灭,可是她就这样闯进来再扬长而去,不管她想要的是什么,已经事实上把我杀了。现在的我就是行尸走rou而已,如果要苟活下去,总得保存一个表面的体面。” 5 房子被林曦叫来的钟点工做了整理打扫,甚至还摆了鲜花,一切看上去整洁有序。徐子桓坐在阳台上喝酒,江风吹来,带着夏日特有的干热与舒爽。江上有夜航轮船缓缓驶过,一道暗影拖出迷离的水波光带。 门铃响起,徐子桓抬腕看表,已经将近十点钟。他猜很可能是母亲过来查他有没有听劝少喝酒,不免苦笑,走过去开门,然而,外面站的是程嘉璎。她一向衣饰整洁,外出总化着淡妆,然而现在却一脸的汗珠,零乱粘着额发,条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