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鶯時睜大眼，耳朵頓時燙了起來。◎ 大哥哥說了，如果有人敢欺負她，那就打回去。 鶯時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小孩子，微微側身，然後伸腿。 她本來準備動手的，可這個人身上太髒了，還臭臭的。 算了，還是動腳吧。 於是，圍著鶯時的幾個人就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她一腳，輕輕松松的把那個男孩子給踹出去了。 然後，鶯時的目光落在了他們身上。 “老大？”鶯時眨了眨眼，眸子晶亮。 她喜歡這個稱呼。 幾個人渾身頓時一涼，很快，這裡就響起一陣陣哀嚎。 “反正也沒事。”祂口中不忘回答鶯時。 祂可有可無的嗯了一聲。 鶯時心裡反駁，但是她從來不會說自家大哥哥的，只是轉而說，“那我們先去地下城吧，我想吃劉記的菜了。” “以後我才是學校的老大，知道了嗎？”鶯時踹了一腳被踩在腳下的那個所謂老大，笑的十分和善的問。 “小姐姐我叫張知正，明天我可以找你一起玩嗎？”發現鶯時看了過來，張知正驚喜的笑了起來，立即大聲喊。 “大哥哥～”鶯時敏銳的發現了伯崇的身影，立即燦爛笑開叫了一聲，正想過去，忽然想起一件事停下。 他立即點了點頭。 還是這樣的鶯時看著更讓祂滿意。 若說曾經剛接觸這裡的時候，鶯時有的只是懵懂無知，那她現在已經足夠了解這裡。 “大哥哥，我成學校的老大啦。”她興高采烈的說，拉住伯崇的手一雙眼睛盯著她看。 大哥哥是沈韻姐姐她們的老大，她現在也是老大了哦。 “鶯時很棒。”經過幾年的養崽日常，祂已經熟練的掌握了誇讚這個技能，立即給與回應。 她笑眯眯的晃了晃伯崇的手，不管看多少次，她還是想說自家大哥哥好厲害啊。能讓這些殘暴冷酷的地下城裡的人都這麽畏懼。 這一隊人大多都是四五六年紀的學生，平時聚在一起在學校很讓人害怕，沒少做這些欺負低年級學生和新學生的事，可沒想到今天竟然踢了鐵板。 “好！”有人忽然喝了一句采。 怎麽會沒事，大哥哥的事情老多了。 地下城很大，在這掛滿霓虹燈的大樓外，還藏有很多隱秘的地方，甚至地下還有地下，而且還有很多隱秘的通道通往各個不同的地方。 更多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沒在路邊的陰影中。 鶯時臉上的笑頓時更燦爛了。 出校門後沒多久，就是那片熟悉巷道。 幾個人剛從害怕中緩過神，正懊惱自己剛才不該那麽窩囊，邊盯著鶯時邊想著回頭該怎麽報復回去，就看見了伯崇的目光，他們頓時呆住。 這片曾經對於鶯時而言複雜無比的地方，如今她已經十分熟悉，進去後沒多久就熟稔的找到了暗道。 以前蘇酥姐姐說鄭安明哥哥是個老媽子，鶯時不懂，但是現在懂了。 感覺會被吃掉。 祂順從的被鶯時拉著朝前走去，眸光劃過後面那幾個大孩子。 這裡依舊是那副霓虹燈璀璨的模樣，略有些昏暗的街道上人來人往，但大多都保持了安靜。 “我們回家吧，大哥哥你不用接我，我自己可以噠～”她拉著伯崇的手朝著學校外面走去，心裡嘀咕這會兒鄭安明肯定又在念叨自家大哥哥了。 在這裡，魚龍混雜，各方勢力明明暗暗難分你我。 中城區有大大小小上百個小學，差不多一個小區一個，鄭安明給鶯時選的學校靠近巷子。 一大一小兩個人影邊說邊走，鶯時的聲音活潑又歡快，一看就是被寵著長大的孩子。 眼看著那個瞧著嬌嬌弱弱的小女孩身影飛快的跑動，輕輕松松就將那幾個之前在學校稱王稱霸的大孩子踩在腳下，眼睛頓時都睜大了。 祂走過來時正巧看見這一幕，眉梢忍不住微微動了一下。 好，好可怕。 鶯時牽著自家大哥哥的手，堂而皇之的走在路中間，前面的身影立即都避到了兩側。 他真的好像哦。 與其說是地下城，不如說這裡是一個位於地下的王國。 得了滿意的答案，鶯時高興的朝著伯崇走過去，腳步都不自覺的變得蹦蹦跳跳起來。 祂看著十分滿意，養了三年，終於不是那副整天小心翼翼的模樣了。 將下午燦爛的陽光和藍天白雲拋在身後，兩人進去坐上電梯後經過十幾分鍾時間，就抵達了地下城。 鶯時忍不住看了一眼，發現在哪兒興高采烈蹦躂還大叫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 這個點進進出出的學生很多，他們看見這些人圍住鶯時，一些人大步離開，還有一些忍不住留下來開始看熱鬧，但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樣發展。 明面上最強的勢力有三股，分別是機械公司，生物公司，還有明日酒吧。前兩者很好理解，主要的熱武器和藥品都由他們壟斷，而後者則負責收發任務。 殺人，盜物，搶東西。 只要你付得起錢，你就能在這裡發布任務，同理，只要你夠強夠有膽色，就能在這裡接任務，而酒吧保證會保護好收發任務者的個人信息。 伯崇，就是明日酒吧的主人。 除了他們，地下城其它的都是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團體。 聽說，在明日酒吧出現前，地下城這些勢力各行其事，黑吃黑，明爭暗搶，互相算計，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死於非命。 那時候的地下城，遠比現在還要黑暗。 而這一切都在伯崇的出現後轉變，祂以絕對的武力壓在所有人的頭頂，讓他們絲毫不敢大意，一個個都小心收斂了起來。 這都是這幾年鶯時了解到的事情。 每次想起，都讓她心中不由讚歎，對自家大哥哥越發的崇拜。 這是又想起什麽了？ 發現鶯時的眼睛又變得晶亮，祂漫不經心的想著，理解不了人類跳脫的思維。 “大哥哥我們讓老劉送上門吧。”發現他走的方向不是酒吧，而是劉記私房的方向，鶯時立即拉了人改變方向。 祂腳步一頓，低頭掃了鶯時一眼。 也不知道鄭安明給這個小丫頭說什麽了，讓她對他看文件的事情這麽上心。 “你沒錢了？”祂問。 忽然被這樣問，鶯時有些懵，下意識搖了搖頭。 怎麽會，她的帳戶裡還有好多好多好多的錢，大哥哥動不動就給她轉，她上次數的時候，十個零打頭的數字已經變成五了。 鄭安明的帳戶裡也才七個零，他當時聽說她有這麽多錢的時候，羨慕的眼睛都紅了，還差點哭了呢。 根據沈韻姐姐的教導，鶯時推測，他應該是覺得自己整天忙成狗還不如她有錢，心酸的。 嗯，應該是這樣。 真可憐。 “別聽鄭安明瞎叫，少看點文件破不了產，他就是怕麻煩。”祂拉著鶯時朝劉記私房走去。 鶯時想了想，決定相信自家大哥哥。 “但是我們回去吃挺好的。”她說，更喜歡和大家一起吃飯。 “不是你說的，菜送去沒有店裡的好吃。”祂說。 啊？她說過嗎？ 鶯時想了想發現，好像的確是她說的。 那次她點了個炸貨，雖然劉記私房送餐很快，可在食盒裡捂了幾分鍾後還是沒有剛出鍋的好吃了，當時她有點失望，就隨口嘟囔了一句。 沒想到大哥哥記住了！ “大哥哥你真好！”鶯時立即笑彎了眼睛。 低頭看了眼，祂沒忍住又捏了捏鶯時的臉。 小崽子養的不錯，一日三餐再加上零食，幾年下來，原來瘦小的身子抽高，尖尖的小臉也有了肉，粉嫩又軟乎。 她是個安靜的性子，但對著祂總是活潑又愛笑，可愛的不行。 “那還不走快點。”祂說。 “好～”鶯時加快了腳步，祂默默配合，加快了原來不緊不慢的腳步。 兩人在六記私房吃了頓飯，然後返回酒吧。 明日酒吧佔地很大，而且是地下城最高的幾棟樓之一，底下是酒吧，上面是賓館，還有一個個私人包房。 辦公室在頂層幾樓，有電梯直達。 今天留在這裡的是丘月，她看見兩人從電梯出來推了推眼鏡，恭敬的叫了聲老大，等目光落在鶯時身上後就柔和了些許。 “第一天學校生活怎麽樣？”丘月微笑問。 “還不錯。”鶯時大致說了一下自己今天的遭遇，尤其是放學的那一場，她忍不住有點得意。 她現在是老大了哦。 “很好，小學的成績難不到你，你可以解除中學的成績了，到時候可以去讀大學。”丘月說。 鶯時暫時還不了解大學意味著什麽，但卻有些期待，感覺丘月姐姐說的很有趣。 她正想去問，發現自家大哥哥準備在沙發上坐下，忙推著人去辦公室，邊說，“大哥哥我借用一下你的桌子，要寫作業啦，你陪我一起。” 八歲的小女孩兒能有多大的力氣，但祂還是被推著進了辦公室，然後鶯時把文件推到他面前，自己取出作業開始寫。 丘月在外面看著微笑，當初那個跟自家老大說話都小心翼翼的小姑娘，如今已經這樣大膽有自在了。 而這，都是她家老大的功勞。 直白點說，寵的。 很快寫完作業，鶯時掃了一眼自家大哥哥的文件，還有很厚，就取出丘月給她準備的練習題開始做。 一直等到伯崇把文件看完了，她順勢收好書包，高高興興的說，“大哥哥，我們回家吧。” 其實酒吧裡有他們的房子，可不論是伯崇還是鶯時，都更喜歡地面的生活，也更習慣稱那個小房子為她們的家。 在那裡，不論是月亮星星，還是遠處刮來的風，都讓人覺得快活。 鶯時洗完澡換好睡衣爬上床，就看到自家大哥哥已經躺在了那裡。 她也不奇怪，大哥哥一直都這麽快。 看她弄好了，祂隨手關了燈—— 之前為了方便，把開關弄到了床頭。 “大哥哥晚安。”鶯時躺在柔軟的被窩裡，感受著身邊人的存在感，放輕了聲音說。 “鶯時晚安。” 又一次互道晚安後，鶯時開始安心睡覺。 自從來到這個房子的第一夜後，兩人一直都是一起睡的，哪怕現在鶯時已經八歲了，誰也沒想過要分開。 鶯時是沒這個概念，祂則是根本不在意這些。 和自家養的人類小崽子一起睡，祂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美美的睡了一覺，鶯時早起洗漱完已經有人送來了早餐。 雖然已經認識了更多的人類美食，但她現在仍然喜歡吃包子，今天的早餐就是包子加粥。 吃完一頓，鶯時啟程去了學校，惦記了一路感覺那些人不會這麽容易就老實，今天說不定還要再打一頓，然後還要小心那些人使詐。 根據蘇酥，沈韻，丘月，姚礫，姚可五人的教導，她很認真想了一下該怎麽應對才不會出岔子，結果—— “老大您看看這樣行嗎？” “老大，您坐這兒。” “老大您吃什麽？” 一直到周末放假，這些人可以說是十分的熱情和聽話，根本沒有鶯時想象中的算計針對。 在她的逼問下，前任老大，她現在的頭號小弟李強老老實實的說了自己和夥伴那天被鶯時的大哥哥嚇到的經過。 “老大，你哥哥肯定是一位頂級強者。”李強說著就激動起來，說，“我曾經在上城區遇見過一位頂級的改造人，他當時就給我這種感覺。” 他今年十三歲，明年就將升入初中，個頭很高，明顯是鍛煉過的。 說起這些時，他目光狂熱，滿是向往。 鶯時不了解這些向往，她只是對改造人這個說法很好奇。 “什麽改造人？機械人嗎？”她問。 “不，我聽說改造分為生物和機械，我看見的那位是生物改造人。”李強反駁，掃視著周圍面帶不解的人時不自覺的露出一些高傲，顯然知道這種別人不知道的事很讓他得意，可在對上鶯時那雙平靜含笑的眼睛後渾身不由一緊，忙回過神解釋起來。 鶯時了然，歪歪頭想起了地下城那些身上不見機械的人。 那就是生物改造人嗎？但什麽是生物改造？ 吃果子嗎？ 鶯時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大哥哥每隔一段時候都會給她一顆超好吃的果子，一開始她沒發現，時間久了才感覺到，大哥哥給她的果子很不一般。 每次吃一顆，她都能看的更遠，聽得更遠，而且力氣也會更大。 大哥哥說這是個秘密，不可以告訴別人，所以鶯時誰也沒說，包括蘇酥姐姐她們。 這就是李強說的生物改造嗎？ 這個疑惑，在幾年後，鶯時才知道，所謂的生物改造，是通過藥物，而那些作用神奇的果子生存在城外危險無比的森林裡，一般人根本看不到，據說，只有上城區的一些大家族的人才能吃到。 “老大，老板，我們回來了。”蘇酥活潑的聲音響起，一行五個人風塵仆仆的進了門，將一個銀白色的保險箱放在辦公桌上。 這個時候鶯時剛放學沒多久，正在寫作業，發現幾人隱約都有些激動，也不忙著寫作業了，立即忍不住看了過去。 她不自覺的靠近伯崇，探頭盯著。 溫熱的呼吸聲淺淺的落在臉頰，胳膊上是溫暖柔軟的觸感。 祂轉頭看了一眼，鶯時半個身子都貼在祂的身上，發現祂的視線立即對他燦爛笑起。 “大哥哥，這是什麽呀？”鶯時好奇的問。 她今年已經十五歲了，正在上初三，早就不是當初矮矮小小的人類幼崽的樣子，這會兒站起來，已經到伯崇胸口了，坐下的時候，則到伯崇肩膀。 “果子。”祂伸手捏了捏鶯時的臉。 鶯時眨了眨眼，是她常吃的那些？ 丘月幾人看了鶯時一眼，各有思緒，鶯時看出了她們的防備和緊張，臉上的表情動了動。 是在擔心哥哥會把東西給她嗎？ 她猜出了她們的想法，心裡忍不住有些失落，卻又明白，人都是要更為自己著想的，她們這樣才是正常的，而她之所以能這麽若無其事，只是因為她有一個什麽好東西都會主動送到她面前的大哥哥而已。 這不是她們的錯。 鶯時心中對自己說著，卻還是忍不住有點孤獨的感覺，她下意識靠近伯崇。 沒關系，她還有大哥哥，她輕輕蹭了蹭伯崇的肩膀，微微笑了起來。 沈韻心中複雜，鶯時能看出她們的表情，她這個當老師的自然也能看出她的，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和丘月對視一眼。 兩人誰也沒說什麽，平靜的收回了視線。 發現自家老大沒有動手的意思，鄭安明伸手打開保險箱，冷氣散開，室內的溫度瞬間降低。 升騰的寒霧中，入目的是冰塊，裡面隱隱約約透出些許紫色，撥開那些冰塊，就看見了一堆紫色表皮，上面一道道銀色閃電的果子，大大小小大概十幾顆的樣子。 “這麽幾顆果子，就讓王家派去雷霆森林的人手損傷了大半。”鄭安明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就匆忙關上冷氣四溢的保險箱，眼中隱約帶著激動的看向伯崇，問，“老大，怎麽處理？” 鶯時坐在一旁看了一眼，發現這個果子她以前吃過，很酸澀，一點也不好吃，但是吃下去後身體很舒服，酥酥麻麻的，但是大哥哥很少給她吃，說是會對她的異能造成影響。 沒錯，異能。 在兩年前，她吃了一枚表皮褶皺，黑褐色仿佛是什麽乾枯果核一樣的果子後，就獲得了驅使草木的能力。 大哥哥說那是這個世界只有極少數人能擁有的能力，同樣的，這也是個不能告訴別人的秘密。 那種像核的果子她還在吃，差不多一個月一個，而她的異能控制范圍也越來越強。 這個果子很重要！ 眼看著屋裡其他六個人都直勾勾的看著自家大哥哥，在這種隱含著緊張和期待的氛圍中，鶯時清晰的認知到，因為在和蘇酥等人這些年的相處中，鶯時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們這種模樣。 “你們吃了吧。”祂掃了一眼，並不在意的說。 這只是外圍的果子，效果一般，而且藥效猛烈雜質很多，祂都不屑給鶯時吃，她吃的一直都是最裡面那顆樹上結的果子。 一瞬間，屋內的呼吸聲都沉重了。 “多謝老大。”鄭安明深吸一口氣後說。 “這種果子搭配基因覺醒藥劑的確有可能讓你們覺醒異能，但失敗的可能性很高，雷系的果子對身體的要求很高，你們之中——”祂說著掃了一眼眼前的六個人，說，“只有蘇酥和姚礫覺醒的可能性大點，你們想好。” “異能覺醒失敗你們會受重傷，而且以後會影響別的異能激發。”祂提醒。 可不是所有人都和祂的小鶯時一樣，能有他日複一日的提供著可以溫養她身體的果子的，那些果子可以強化她的身體，提高異能覺醒的可能。 祂並不在意這些人的死活，但如果都死了誰去處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再撿些人回來可不一定有眼前這幾個好用。 以後？ 幾個人一頓，終於從那種巨大的驚喜中回神，勉強清醒了些。 對，這種從那些無比危險的森林中搶回來的果子，的確可以神奇讓人覺醒異能，但更會讓人死亡。別人不知道，她們這些一直關注這上城區那些大家族們的人卻知道，每一年，都有很多人死在這上面。 這種果子，除了讓人覺醒異能，更多的是被那些人研究之後，製作成各種生物藥劑，讓那些人的身體強度變得超乎尋常人，甚至可以以肉身跟被機械改造過的對抗。 原因不就是覺醒異能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嗎。 堅持，還是放棄？ 六個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掙扎。 沒有人不向往擁有異能，那意味著可以擁有天神般的能力。 也意味著，她們可以為所欲為。 丘月冷靜的第一個表示了放棄，鄭安明正猶豫中，聞言也選擇了退出。 六個人中他是最了解伯崇的，也清楚這位老大絕不會說廢話，但巨大的誘惑之下，他還是遲疑了。相比之下，倒是丘月，飛快的從誘惑中抽身。 姚可在姚礫的勸說下跟著放棄，但沈韻，卻沉默的站在那裡，什麽都沒說。 丘月和沈安明欲言又止，可到底沒說什麽。 她們是同伴，可也僅僅是同伴，根本沒有立場去勸說和左右沈韻的事情。 蘇酥和姚礫兩人都毫不遲疑的選擇了接受，鄭安明立即安排下去。 服下藥劑五天后，沈韻渾身皮膚裂開露出鮮紅焦黑的皮肉，生命垂危。 鶯時看著床上毫無知覺的女人，面露不忍。 她外表的傷在治療後已經恢復，但內髒的傷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養好的，五髒六腑嬌貴又脆弱，想要恢復成從前的模樣，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沈韻依舊是初見時美豔迷人的模樣，她們都使用過改造人的生物藥劑，已經足夠強大，甚至連衰老在這種強大面前都要退步，可…… “大哥哥……”鶯時猶豫之後，輕輕拉了拉伯崇的手。 她知道大哥哥會有辦法的，他那裡有很多很神奇的果子，一定可以的。 祂垂眸看了鶯時一眼，表情平靜。 鶯時癟了癟嘴，沒再說什麽。 她知道這樣不對，因為這是秘密，可這是沈韻姐姐啊，她這麽多年都對她很好，會認真教導她各種知識，也會給她帶禮物， 雖然……雖然之前她防備她很讓她失落，但也是可以理解的。 祂從不把這些人放在心上，人類在祂眼裡都一樣。 除了鶯時。 她就像藏滿蜜糖的鮮花一樣，讓祂瞧見就喜歡，甚至想好好呵護，細心藏起來，不讓她遭受任何波折，一直快快樂樂的綻放。 鶯時從來不會違背伯崇的話，但她也沒辦法真的將這件事拋在腦後。 明知道這樣沒用，但她還是忍不住惦記著。 學校是整年製，三月開學到六月，放假兩個月後八月開學到十一月。 現在是十月，距離年終考試還有一個月，鶯時正在努力的複習，雖然丘月說以她的成績靠上大學完全沒問題，甚至可以從現在開始提前考慮學校的問題，但她是個認真的孩子，依舊一直在努力。 致死這兩天因為沈韻，她總有些出神。 拿著一盤果子在廚房洗乾淨，祂端著出來，看了鶯時一眼，就發現她在那兒一下一下的擺弄著筆，不像之前，一直低著頭認認真真的去寫。 就這麽惦記沈韻？ “吃。”祂端過去放在鶯時手邊。 鶯時倏地回神，她警覺性很好的，但和大哥哥太熟悉了，平時根本不會在意，目光看過去，就發現自家大哥哥好像有點不高興。 怎麽了？ “大哥哥你也吃。”她先拿起一枚喂給伯崇。 “甜嗎？”鶯時笑著問，眉眼彎彎，眼中含著期待。 這個表情很好的安撫了祂心中的不滿，比起沈韻，鶯時最在意的還是祂。 略有些淡的表情恢復如常，祂隨意點了點頭。 鶯時這才自己嘗了一口，讚歎的說，“哇，好好吃。” “大哥哥你再吃一個。”她忙又喂了伯崇一顆。 其實鶯時自己不太愛吃這些水果，她有些挑嘴，太甜的不喜歡，太酸的不愛吃，剝皮的嫌麻煩。剛到伯崇身邊的時候她不敢說，伯崇給什麽她吃什麽，等到後面膽子大了的時候，伯崇也已經養成了什麽都給她弄好的習慣，她也沒這個煩惱了。 兩個人你一顆我一顆的吃了起來，大部分都進了伯崇的口中，祂就那樣懶洋洋的靠在桌沿上，等著鶯時一個接一個的喂她。 鶯時坐在椅子上抬高手，看著自家大哥哥懶洋洋的吃著，目光落在那張美豔昳麗的臉上，眼中不由浮出讚歎。 自家大哥哥真的是太好看了。 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 嘴裡的果子沒了，下一顆卻沒跟上，祂淡淡掃了一眼鶯時，面對著那雙眼睛裡的驚豔，眉梢微揚，祂忽然笑了笑。 鶯時眼睛不由的睜大。 他冷冷淡淡的模樣好看但總帶著些許疏離，可這樣一笑，就像繁花盛開，眉梢眼角都帶著勾人的魅惑。 “好看嗎？” “好看。”恍惚中聽到有人問，鶯時下意識說。 祂臉上的笑頓時更燦爛了。 雖然很多人類的目光讓祂想挖掉那雙眼睛，但鶯時的只會讓祂愉悅。 “大哥哥！”鶯時總算回神，羞的不行，忙別過眼嗔了一句。 祂捏了捏鶯時的臉，當初的小崽子，不知不覺已經長這麽大了，還知道害羞了。 “你小時候老這樣。”祂有些懷念的說，說是小時候，其實那時候鶯時已經十歲了，知道美醜，總忍不住看著他出神，可後來再大點她就沒那樣了，只是偶爾沒忍住才會這樣。 鶯時想起自己當初總盯著自家大哥哥看的花癡樣，臉更紅了。 祂又捏了捏，指尖落在柔軟的肌膚上一點力氣都舍不得使，松開時忍不住輕輕在她臉上輕輕帶了一下。 鶯時呼吸不自覺的頓住，眼睫顫了顫。 “既然惦記著沈韻，那就去吧，你常吃的那種果子，給她三個就行。”祂說。 總好過這樣一直惦記著。 至於被人發現秘密的危險—— 祂不會給沈韻那個機會的。 “真的！”鶯時頓時驚喜起來。 “大哥哥，你最好啦！”鶯時起來抱住他的胳膊笑彎了眼睛。 任由她依賴的抱著，祂喜歡兩人這樣的親昵。 “這就高興了？” “之前是我不對，大哥哥，”鶯時有點愧疚，曉得是自己之前那樣讓祂惦記了，忙道歉，又有點低落，說，“我知道這樣不好，我不該這麽做的，可我忍不住。” 祂安靜的看著她，祂這些年精心的養著她，教著她，護著她。 她聰慧又冷靜，做事果斷從不優柔寡斷，但依舊保存著那一分柔軟和善良。 “沒什麽不好的，沈韻對你還算不錯，你這樣是應該的。”祂放輕聲音。 “可這樣會給大哥哥帶來麻煩。”鶯時說，甚至到現在，她都在想到底要不要給沈韻果子。 這兩種情緒來回拉扯，這才是讓鶯時這些天總忍不住出神的原因。 她覺得自己這樣不好，卻又知道，這樣做才是對的。 “只有弱者才懼怕麻煩。” “鶯時，你這樣想不會對任何事情起任何作用。” “與其擔心，不如努力讓自己變強。” “鶯時，我並不懼怕所謂的麻煩，我拒絕，只是因為我不在意而已，你明白嗎？”一如從前，祂一字一句的和鶯時說著。 鶯時認認真真的聽著，臉上的笑意不由加深，最後輕輕的，卻又深深的，松了口氣。 “我知道啦大哥哥。” “我明天就把果子給沈韻，我也會努力變強的。” 強到，她可以幫助大哥哥，可以不畏懼任何麻煩。 第二天，鶯時將那幾棵果子給了沈韻，這種果子很柔軟，是一種很深的藍色，就像大海的藍色。 吃它的時候不能大口的咬，需要小心破開一個小口將裡面的水吸出來。 沈韻在鶯時拿出果子的時候就沉默下來，她安靜的照著鶯時的解釋吃下去一個，就忍不住閉上了眼。 果汁順著咽喉滑進胃裡，冰冰涼涼的氣息隨之散開，讓她之前因為服食覺醒藥劑而整日灼痛的肺腑慢慢平靜下來，久違的感覺到了舒適。 “沈韻姐姐，這兩個一起吃掉。”鶯時提醒。 “鶯時，謝謝你。”沈韻掃了眼手裡的果子看向鶯時，認真的說。 鶯時微微笑起，有些不好意思，她之前也糾結了好久，還想著不給呢。 “這都沒什麽啦，你快吃。”她匆匆的說。 “不好意思什麽，換做是我，哪怕糾結之後，也不會給別人的。”沈韻說著話直直的看著鶯時，神情認真。 這是沈韻給她上課時的樣子，鶯時立即跟著認真起來。 “鶯時，在這個世界，心軟和善良都會成為別人傷害你的借口，他們不會感激你，只會嘲笑你的天真。” “以後不要這樣了，自私點才能活的更好。” 鶯時怔住。 沈韻說完將剩下兩顆果子吃掉，說，“這個我沒辦法還你，只能說聲謝謝，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鶯時張口想說點什麽，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愣愣的看著沈韻躺好閉上眼，慢慢出去了。 沈韻安靜的聽著，慢慢從被窩中伸出手，一團水流悄然出現在掌心之中。 三顆果子，修複了她的身體，甚至，還讓她覺醒了之前求而不得的異能，這得是多珍貴的東西。 東西的來處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那位神秘的老大，她感謝鶯時，但同時升起的，還有不可抑製的嫉妒和羨慕。 這就是人性，但人和野獸最大的不同是，人類可以控制自己。 沈韻靠坐在床上，安靜的等待預期中的那道輕輕的，微不可查的腳步聲響起。 然而，直到天黑，她想等的伯崇都沒有來。 是她想多了嗎？鶯時或許還帶著些許天真的柔軟，但那位神秘的老大的老大可不會。 這種可以覺醒異能的果子有多珍貴她清楚，而現在被鶯時輕而易舉的拿出來代表了什麽，她也清楚。沈韻幾乎可以肯定對方為了防止秘密一定會做些什麽，但伯崇卻根本沒有來。 沈韻閉上眼，不，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對方的後手，已經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落下了。 會是什麽？ 夜色漸漸深了，在人類看不見的地方，沈韻的身體中，黑色的閃粉般的東西，緩緩的隨著血液的流動進入她的腦袋和心臟之中。 然後，停住不動。 半個月後，蘇酥成功覺醒雷系異能，而姚礫則覺醒了身體強化這方面的能力，他有些失望，可最後還是笑了起來。 已經康復大半的沈韻借機表示自己因禍得福覺醒了水系異能，雖然覺得雷系果實覺醒水系異能有些奇怪，但人類關於異能覺醒這種事還處於半知半解的狀態中，他們倒是沒有多想。 一個月後，鶯時高考結束，在七大大學中，毫不遲疑的選擇了荊城大學。 人類擁有七座城市，鶯時生長的這個城市就是荊城，而想要前往別的城市，必須要出城。 但城外太危險了。 密林，深淵，草原，只要出了城，哪怕是再不起眼的地方，對於一些普通人來說都是絕地。 在此之外，各類蟲族生存在城外的世界中，它們有著不同但一樣猙獰的外表，和凶殘嗜血的本性。 在學校中，老師們隔三差五就會告誡學生們一次。 蟲族和人類是死敵。 種種原因相加，普通人這輩子都沒有看到城外景致的機會。 鶯時倒是有，可她這些年認真上學，倒是從來沒有出去過。不過伯崇早就答應過她，這次高考完可以帶她出去玩幾個月。 不過，不是兩個人獨行，而是改頭換面後加入了一個探險隊，跟在大部隊裡出去。 這是丘月建議的。 “鶯時，從現在起，你要去看這個世界另一面的模樣了，還記得我們這些年教給你的東西嘛？”丘月轉而看向鶯時認真的問。 “記得，要小心，警惕，不能隨便相信別人嗎，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能放下防備。”鶯時立即給出回答。 “很好，去吧。”丘月滿意的笑了。 鶯時換上方便行動的外衣長褲，和自家大哥一起把外表弄成普普通通的樣子，加入了一個探險隊。 探險隊有幾十個核心成員，還有幾十個在酒吧招募的外圍成員，她們現在就是這個身份。 車子穿過漫長的地道，最後出了地面，這裡是荊城外圍一個不起眼的倉庫，七拐八彎後沒多久就是城牆。 鶯時曾經遠遠看過這座城牆，十幾米高，再上面是看不到邊際的電網，上面電光跳動，看了就讓人心裡發寒。 長長的車隊十幾輛車子抵達城門，很快通過檢查往外走去。 這裡是十幾米深的甬道，上下左右都是銀白色的合金，幾米厚的大門在眼前緩緩打開，等到她們出去後轟然關閉。 出了城，外面是大片平原，目光遠眺，可以看到遠處起伏的山巒。 鶯時巴在窗戶邊出神的看著外面深深淺淺的綠色，蒼山，高大的樹木，青草，各色野花，對她而言無比新奇。 車子飛快的前行，將布滿高樓大廈的城市拋在身後。 鶯時看了好一會兒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只能看到電網，等到走遠了，才隱隱看到一些大樓的尖角。 “大哥哥，這是什麽樹？” “這是什麽花？” “這是什麽草？” 鶯時對這些好奇極了，忍不住拉著伯崇問。 祂一一回答，鶯時聽得驚喜極了。 “吵死了！”有人不悅的說。 祂看去一眼，那個人凶神惡煞瞪著兩人的表情頓時僵在臉上，身體甚至忍不住輕輕顫唞了一下。 車內其他人見此立即提高了警惕，之後的路上再也沒說過什麽，車內保持了無比的安靜。 車子很寬敞，一排能坐四個人，鶯時靠近右邊的窗戶，她巴著伯崇的肩膀看了一眼那個人，忍不住看著自家大哥哥笑了起來。 好厲害。 之後的路上她一直問，伯崇大多都回答了上來，鶯時注意到前面開車的那個人從一開始的警惕慢慢變得若有所思，甚至輕輕動了動耳邊的耳機。 鶯時看著問著，隻覺得高興極了，本以為天黑前能抵達遠處的那片山，到時候好看看大山的樣子，可直到天黑他們停下扎營，距離那山竟然還有老遠的距離。 篝火點燃，鶯時翻出之前準備的乾糧和自家大哥哥吃著，看著星空，明明是一樣的夜空，可沒了城中看不到邊的高樓大廈，周圍是大片曠野，還有遠處欺負的蒼山，都讓她覺得更加的快樂。 “大哥哥，我喜歡這裡。”鶯時說。 “小丫頭這是第一次出來吧，以後你就不喜歡了。”篝火旁另一個女人笑著接了一句。 鶯時笑眯眯的說，“以後怎麽樣誰知道，現在高興就好。” 那女人哈哈笑了幾聲，和鶯時聊了起來。 冒險隊裡很少有女人，同行的也才十幾個，兩人倒是聊得挺起勁。 不知不覺夜深了，該睡覺了，她們出來是帶了帳篷的，但是只有一個。 外面太危險了，兩個人自然要住在一起，鶯時想著有些不自在，自從懂得男女的區別後，她就沒再跟大哥哥一起睡了，兩人都是分開的。 不過現在他們要睡一起了。 回想起偶然瞧見的，大哥哥剛洗完澡後光潔的上身，結實的肩臂，勁瘦的腰身，還有滴著水珠的腹肌，鶯時不自覺的抿了抿唇，心跳變快。 心裡有些不好意思，正糾結的時候，鶯時就看到好些人進了帳篷，男男女女，很快就傳來一陣陣呻[yín]聲。 鶯時睜大眼，耳朵頓時燙了起來。 她已經是十五歲的大姑娘了，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