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她不喜歡玫瑰】【她喜歡蘭花】【愚蠢】◎
  鶯時忽然有點不妙的感覺。
  “親愛的，過來。”看見她停住，祂眉梢微動，慢慢靠回了輪椅，又將自己偽裝成無害的模樣。
  鶯時抿了抿唇，總不能僵持在這裡，遲疑了一下，慢慢上前——
  就好像被驚到的小動物，確定眼前的龐然大物無害之後，再次勇敢的邁出了腳步。
  祂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經觀察到的一幕。
  “你，不換衣服嗎？”鶯時不知道要說什麽，隨便找了個話題。
  諾蘭公爵依舊穿著那一身黑色的西裝，從襯衣，到外套。
  從頭到尾整整齊齊，一絲不苟。
  鶯時捏著身上女仆準備的黑色睡袍，有一點點無措。
  祂就坐在輪椅上，衣冠楚楚，慢條斯理的將她按在懷中。
  祂攬著鶯時，目光終於掙脫了白日的壓抑，肆意而熱烈起來。
  衣裳落了地。
  真是可愛的反應。
  恐懼，惡意，死亡。
  甚至已經開始迫不及待。
  ？？？
  輪椅碾過地毯，發出細微的聲音，祂慢慢轉動著手上的扳指，慢慢靠近鶯時。
  “不。”鶯時急哭了。
  看著沒什麽不對，但和諾蘭公爵一比，似乎就有些太不得體了些。
  在很早之前開始，祂一直看著的小姑娘。
  鶯時在進入遊戲之前，為自己做過很多心理建設。
  “換了。”祂有些心不在焉，眸光滑落在她的脖頸。
  祂慢條斯理解開鶯時的睡袍，開始享受自己得來不易的禮物——
  祂垂眸輕輕看了她一眼，抬手捏住她的後頸。
  鶯時渾身一軟，沒了力氣。
  彈幕已經炸了，另外六個沒有休息一直等待時機準備出去找線索的主播看著自己忽然爆發的屏幕愣了。
  鶯時跨坐在他身上，甚至能感受到他西服褲子柔軟冰涼的觸感挨在自己的皮膚上，她又驚又羞，但卻動彈不得。
  不同的是，下午是背面，而現在，是正面。
  沒錯，諾蘭公爵作為顏值超絕的副本boss，他是有女友粉老婆粉的。
  ‘已經開始期待她來到我的副本了。’
  但絕不包括這種。
  有一段時間，祂甚至在後悔，為什麽要遵循人類的規則，定下十八歲才能進入遊戲的設定。否則，祂就可以早一點擁抱她。
  直播間的畫面瞬間一黑。
  ‘諾蘭公爵，我的男神！！我要殺了那個主播。’
  ‘！！！’‘雖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黑屏，但還是震撼。’‘諾蘭公爵真的沒問題嗎？他不是宅男人設嗎？明明每次只會在最後關頭出來一次！！！’‘我感覺我之前看了個假的副本。’
  睡袍是正常的款式，交領是v形，被她拉到鎖骨下的地方，裙子及膝，小腿裸露在外，踩著一雙黑色的綢布拖鞋。
  “不。”她抗拒的說。
  “為什麽不？”祂的手慢條斯理的遊動，似乎有些詫異，問，“親愛的，這是我們的新婚夜。”
  鶯時下意識後退一步，被撲面而來的無聲壓迫感逼得不由屏息。
  ‘臥槽臥槽臥槽。’‘你那個同伴！！！她真的沒什麽魔力嗎？’‘啊啊啊她和諾蘭公爵！！！’‘我tm就看過主播為了完成任務□□NPC的，還沒見過NPC主動動手的。’‘一天！一天都沒有！是我看漏了什麽嗎？’
  祂的動作停下，注視了鶯時許久。
  作為鶯時陪嫁過來的貼身女仆，兩人對視了一眼。
  ‘我要她的那張臉。’
  鶯時懵了，下意識想要掙扎。
  這什麽意思，諾蘭公爵對鶯時？
  房間裡，鶯時感覺到了不妙，正絞盡腦汁的想著辦法，手腕被攥緊，她一如下午一樣跌進了諾蘭公爵的懷抱。
  祂等待了很久。
  “那，我睡哪邊？”鶯時被他看得心慌，努力壓製住急促亂跳的心臟問，駐足在床尾沒敢再繼續靠近，腳趾陷在柔軟的地毯裡，不由蜷縮著。
  下巴被捏住抬起，冰涼的吻落下，呼吸被盡數攝取。
  她本來就白皙嬌嫩，在黑色的映襯下，越發奪目。
  血淋淋的一個個彈幕從黑色的屏幕上劃過，沁著讓人心寒的冷意。
  鶯時直直的看著他，滿眼抗拒，小臉和脖頸慘白。
  就像一朵被雨水淋濕的花。
  祂忽然歎了口氣，慢慢站起身，將人塞進了被子裡。
  “睡吧。”抬手捂住鶯時的眼睛，祂沉聲說。
  算了，再等等。
  禮物已經到手，拆開只是早晚，不用急在一時。
  被抱起放在床上時鶯時有多著急，聽到這句話鶯時就有多驚喜，驚愕的睜大眼之後，她放緩呼吸，拚命使自己放松。
  她甚至不敢再多提自己掉落在地的睡袍，乖乖閉上了眼睛。
  掌下的眼睫顫啊顫，撓的他手心發癢，慢慢的，那動作停了。
  鶯時睡著了。
  祂抬起手，鶯時的睡顏很乖巧，只是嘴微微抿著，還殘留著些許懼意，指尖拂過，輕輕在唇上按了按。
  彎下腰，祂在那嫣紅色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晚安，我的新娘。”
  —
  鶯時是在晨光中醒來的，朦朧睜開雙眼時，她感覺到了脖頸下枕著的堅硬手臂，耳邊是冰涼的肌膚，她後知後覺的明白，自己正被人緊緊扣在懷中。
  她呼吸一緊，慢慢試圖退開。
  “早安，親愛的。”諾蘭公爵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一個冰涼的吻落在唇上。
  這個人全身都是涼的。
  他到底是什麽存在？
  驚疑的想法飛快在心中劃過，鶯時眼睫顫了又顫，才逼著自己抬眼，溫聲說，“早上好。”
  祂注視著懷中的女孩兒慵懶的微笑，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唇。
  “親愛的，來。”
  鶯時糾結好一會兒，慢吞吞起身，而後忽然一頓——
  絲滑的被子滑落，她身上一涼，才想起自己的睡袍還在地上，現在隻穿著貼身的內衣。
  下意識就想躲回被窩，鶯時腰間一緊，被諾蘭公爵攔腰掐著不由自主的上前，撲進他的懷抱，他的臉頰近在眼前。
  慌忙撐著他的肩膀，鶯時臉頓時就熱了。
  這個姿勢，她不是什麽都被眼前的人看光了。
  “來。”祂的指尖細細摩挲，注視著鶯時緩聲提醒。
  鶯時心跳急促的厲害，她輕吸了一口氣定下決心，飛快上前在諾蘭公爵臉上親了親就想後退。
  “不對。”祂單手扣住鶯時的懷抱，另一隻手捏住她的後頸，上前吻住她的唇。
  唇齒被叩開，舌尖都被糾纏不放，連呼吸都被盡數掠奪——
  鶯時努力呼吸著，卻也只能斷斷續續掙得一口。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被放開。
  “記住，是這樣。”祂指尖拂過鶯時唇邊的銀絲，漫聲提醒。
  鶯時急促的呼吸，被這人慢吞吞好似說教的語氣弄得心裡惱火，忍不住悄悄瞪去。
  祂一直看著她，見此眉梢微動。
  心裡一慌，鶯時忙不得的坐起身，驚喜於諾蘭公爵竟然輕易的放開了她，心一橫直接下了床，但是睡袍在諾蘭公爵那側，她踩在軟綿的地毯上，匆匆幾步過去撿了起來。
  祂坐起身，目光一直，沒離開過鶯時，在晨光中，她的肌膚白皙的好像在發光一樣。
  很快，那肌膚被黑色睡袍遮住，祂眼中浮現遺憾。
  總算穿上衣服，鶯時頓時松了口氣，轉身就想出去找人要衣服，後面傳來聲音——
  “親愛的，請把衣服給我拿來。”諾蘭公爵坐直，被子堆到腿面，露出肌肉結實的上身和勁瘦的腰肢。
  鶯時腳步一頓，慢慢轉過身，目光剛看過去就被燙的挪開。
  “你不是能走嗎？”她之前也以為這位公爵大人行走不良，但昨晚這人分明把她抱上了床。
  “親愛的，快點。”祂開口催促，沒有解釋的意思。
  鶯時遲疑了一下，到底不敢拒絕，目光轉了一圈，就看到了放在床頭櫃上的衣服。
  就在諾蘭公爵一抬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咽下想說的話，鶯時上前拿起衣服，剛準備放下，諾蘭公爵已經抬起了手。
  她頓了頓，我忍。
  鶯時垂著眼，慢慢為他穿上襯衫，黑色的絲綢襯衫光滑平整，然後慢慢扣著衣扣。
  “好了。”扣到最下面一顆，鶯時眼睛都不敢看過去，匆匆收回手說。
  “謝謝。”祂笑著說，捏住鶯時的後頸親了親她。
  鶯時忙後退幾步，眼前諾蘭公爵已經掀開了被子，她立即轉身。
  “等等。”祂再次叫住鶯時，懶洋洋的穿好褲子，說，“親愛的，請為我系上腰帶。”
  鶯時閉了閉眼，再次轉身，拿了腰帶慢慢為他系上。
  “謝謝。”鶯時生的小巧，站在他面前時剛到他胸口，祂低下頭，就能看到她微彎的後頸，再往下，是精致的蝴蝶骨。
  “輪椅。”祂說。
  鶯時停都不停，立即推了就在他一步外的輪椅過來，到他身後。
  祂立即坐下，還調整了一下坐姿，隨後靠在在那裡，示意鶯時拉動牆上的線。
  幾乎就在鶯時剛剛松手的時候，門被敲響，敲門聲響起。
  “進。”
  “公爵，夫人，早安。”得了主人的允許，管家推開門，含笑彎腰見禮。
  依依和張蘭跟在管家身後，開始侍候鶯時洗漱。
  照舊讓其他人離開，屋內只剩下三人，她們立即抓緊時間交流起來。
  “我們昨晚遭到了女鬼的襲擊，對方穿著華麗的長裙，疑似是黛拉夫人，她問我們新娘在哪兒，表現的憤怒而嫉妒。”
  “張武他們也遭遇了很多襲擊，似乎是十幾年前城堡的仆人們，找到了幾個線索，除了他們，還有五個仆人依舊生活在城堡。殺死黛拉夫人的人，極有可能就在他們之間。”
  “還有一個人，諾蘭公爵。”鶯時補充。
  兩人神情一動，這一點她們不是沒想到，只是怕鶯時打草驚蛇，所以刻意隱瞞，不過現在看來，這個新人也不是那麽傻，並沒有因為俊美而強大的boss的垂青而變得張狂——
  遊戲中總是不缺乏這種自以為是的蠢貨。
  無限直播遊戲從來不是小女生的戀愛遊戲，它的所有規則都直白而殘酷，為了收割人命而存在。和遊戲一樣惡劣的，還有遊戲裡的NPC們。
  他們對主播充滿惡意，想盡辦法想取走他們的生命。至於玩弄感情的雖然少，但副本世界無數，依然存在許多。
    這些規則，先輩們一遍又一遍的在論壇上傳遞下去，但依舊有女孩兒心存僥幸，自持生了副好容貌，覺得自己能成為NPC的例外。
  “我們會仔細驗證的。”依依朝她笑了笑。
  “這些你都不用管，你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幫我們穩住諾蘭公爵。”張蘭提醒，語氣比昨天好了不少。
  鶯時點頭，沒有異議。
  無限直播遊戲在規則上從來不會刻意誤導主播，組隊賽和對抗賽等在派發任務的時候就會說清楚。這一次並沒有說內鬼或者對抗賽等，就說明它是組隊賽。
  組隊賽的情況下，一個人找出真相，其他人都能跟著離開。
  經過一早上的頭腦風暴——
  是真的在心裡刮起了風暴，想打死諾蘭公爵那種，鶯時再次開啟了一天的悠然生活。
  上午的玫瑰花田，陽光清朗不奪目，沉默消瘦的花匠正在其中忙碌，隱約可見其年輕時的俊秀。
  鶯時推著諾蘭公爵在花田中散步，而同一個城堡中，她的同伴們難掩憔悴，正在想盡辦法過任務。
  “親愛的。”諾蘭公爵選了一支祂最滿意的玫瑰，接過管家遞來的工具仔細修剪，然後遞給鶯時。
  “謝謝。”鶯時微笑，但心中的警惕從來沒有放棄過。
  這裡是危險的無限直播遊戲，而眼前的男人哪怕再迷人，也是遊戲裡的大boss。對方哪怕表現的再平易近人，也不能掩飾他的危險。
  祂沉靜的注視著自己的新娘，看穿了她所有的警惕。
  鶯時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主動上前推動他的輪椅，問，“太陽有些太強烈了，我們回去可以嗎？”
  “可以。”
  一路回了臥室，鶯時心中……
  這人怎麽這麽喜歡呆在臥室，不是有書房客廳等地方嗎？
  再次被塞了一本詩集，鶯時慢吞吞的讀著，陽光透過玻璃暖暖的曬著，哪怕她警惕再三，最後還是在靜謐的午後睡著了。
  祂靠坐在輪椅上，安靜的注視著她，一如曾經無數個日夜。
  她究竟有什麽不同呢？
  祂不知道，只是從發現她的那天起，祂的目光便不由的停駐。
  直到現在，祂可以光明正大的看著她。
  一覺懶洋洋的睡醒，諾蘭公爵沒在身邊，陽台很安靜。
  鶯時躺在那裡，享受了片刻得來不易的安靜——
  自從昨天進入這座城堡後，諾蘭公爵就一直呆在她身邊。
  微微一動，秋千座椅輕輕搖晃，鶯時點開了自己的直播間。
  相比昨天剛進副本打開時的彈幕不斷，現在眼看著竟然覺得有些安靜，但人數不少，已經破了百萬。
  “很遺憾，我還活著，沒讓你們看到我染血的樣子。”鶯時頓了頓，忽然眉眼彎起，燦爛一笑。
  彈幕瞬間就炸了。
  ‘賤人啊啊啊啊啊！’
  ‘活過今天又怎麽樣，呵——’
  ‘你不就是仗著一張臉，諾蘭不知道見過多少美人，我等著他厭煩後你的下場。’
  ‘她可真好看。’
  ‘嗚嗚嗚漂亮妹妹一笑驚豔到我了。’
  鶯時大致掃過幾眼，就關掉了彈幕。
  俗話說的話，你們不高興，我就高興了。
  胳膊微動，鶯時準備起身，卻忽然頓住。
  陽台和臥室的光影交界處，諾蘭公爵安靜的坐在那裡注視著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眼睫顫了顫，鶯時坐起身，輪椅壓過地面，英俊的公爵慢慢靠近。
  “很開心？”祂問。
  鶯時短暫的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正想著要找什麽借口，就看見公爵笑了笑，竟然沒有追問下去。
  將剛才的一切盡收眼底，祂心裡默念著可愛。
  這樣安靜的時光又過了五天，一個主播終於找到了真相並且提交。
  黛拉夫人是前任諾蘭公爵的第三任妻子，美豔而迷人，她在嫁入城堡之後，先後和諾蘭公爵的兩個兒子產生了私情。
  她愛上了公爵的二子，在他結婚的那一晚害死了新娘，隨後諾蘭公爵全家都離奇死亡。
  而殺了他們的人，是新娘帶來的女仆——
  她扮成女仆的男性情人，園中沉默的花匠，將無數人埋在玫瑰花海之下。
  【恭喜主播，任務完成，存活七人。】
  系統通告時，鶯時正在讀詩集上最後一首詩，她眼神微頓，沒有停下，不急不緩的讀完了最後一句。
  身體虛化，鶯時抬頭，時間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飄起的窗簾頓住，微風卷起的花瓣在空中遲遲沒有落下。
  那種脫離感奇妙的難以言喻，鶯時只等著離去，可心裡卻忽然一緊。
  窗簾落下，花瓣飄飛，時間重新開始流動。
  她下意識看向諾蘭公爵，俊美的公爵含笑看她。
  “親愛的，再見。”
  磁性的聲音震動耳膜，眼前一切忽然變換成了星空，周圍一片黑暗，無數繁星點綴天邊，也照亮了這裡。
  【恭喜玩家成功通過副本】
  【本次直播成就點：A（粉絲上漲 22895；在線觀看人數最高 226w，留觀人數達到92％；彈幕數 230w）】
  【核心NPC評價：SSS】
  【綜合評價：S＋】
  【獎勵：七枝玫瑰（每枝擁有諾蘭公爵十分之一的力量）】
  【綜合獲得積分：36590.2】
  無限直播遊戲的積分換算率是，粉絲上漲數×留觀人數×核心NPC的評價，最後再加上彈幕數。
  NPC的評價，A級為合格，不合格不處以懲罰，但合格之後，S級積分× 2，SS×2，SSS×3。彈幕數則是一百換一。
  也就是 22895×0.92×3＋（ 2300000÷ 200）
  鶯時頓時有些微妙，想起了之前彈幕上充滿惡意的評論，她是不是得感謝一下他們？
  這會兒那些心心念念她會死在副本裡的觀眾怕是要氣死了吧。
  這一筆積分對於一個新手主播來說算得上一筆巨款了。
  鶯時隨手打開遊戲商城看了一會兒，精挑細選了一把能給鬼怪帶來殺傷力的唐刀，一把，六萬，鶯時的積分頓時去了大半，只有又挑了幾張護身符，積分就剩下了個零頭。
  屏幕下方有兩個選擇【進入遊戲大廳】【退出遊戲】
  想了想，鶯時選擇退出遊戲。
  遊戲大廳是遊戲主播交流的地方，鶯時原本是準備去熟悉一下的，但，總覺得有些不妙，還是再等幾天吧。
  穿著白色裙子的女孩兒瞬間消散，安靜的星辰悄然開始流轉，穿著黑色西裝的諾蘭公爵忽然出現在這裡，注視著鶯時離開的地方。
  無聲的聲音流轉。
  【她不喜歡玫瑰】
  【她喜歡蘭花】
  【愚蠢】
  “代表愛意的玫瑰，她會喜歡的。”諾蘭輕笑一聲，身影化為黑色光芒消散。
  事實上，鶯時的感覺沒錯，直播大廳內無數個房間，這會兒都一片鄭重，反覆的觀看著某個片段——
  那是鶯時離開副本的最後一刹，諾蘭公爵抬頭微笑說話的一幕。
  眾所周知，在副本通過的瞬間，副本內的時間就會被停滯，直到再次開啟，但這次卻出現了意外。
  這代表了什麽？
  “確定了，黛拉夫人副本找不到了，疑似已經被關閉。”
  “鶯時也沒找到。”
  無數消息迅速匯聚在一起，讓他們把目標都落在了鶯時的身上，但是這個女孩兒卻一直都沒有出現。
  “應該是回到現實了。”有人說。
  眾人頓時沉默，一旦回到現實，他們就會遺忘掉所有和主播有關的事情，並不是徹底遺忘，而是所有相關都被模糊掉，變得朦朧，像隔了層紗一樣的感覺。
  “你們有沒有發現不對？”
  “這個副本很簡單，但是有兩個結局，一個是花匠，一個是往更深挖掘，其實是如今的諾蘭公爵背後算計了這一切。”
  “後者危險升級，可獎勵也更加豐厚，但這次……”說話的人短暫的沉默了一下，但這次，諾蘭公爵一直粘著鶯時，什麽都沒做。
  這直接導致了主播們絲毫沒發現他的破綻，更別說打開這個支線結局。
  “算了，論壇上說一說吧。”最後有人決定。
  雖然他們會忘記相貌，忘記人名等一切特征，但是他們會記得副本中事情的經歷。
  屋內點著暖黃的燈光，投影儀落在牆上，正播放著一個紀錄片，水珠從碧綠的葉尖滴落，在水面漾出一圈圈漣漪。
  柔軟的地毯上，鶯時眼睫一顫。
  她迅速看了眼周圍，確定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她往後一癱，開始深深的呼吸。
  好一會兒，她終於掙脫了副本世界的記憶。
  果然，關於依依和張蘭等人的記憶已經變得模糊，但諾蘭公爵的那張臉卻依舊無比清晰。
  包括兩人在一起時發生的一切。
  看一眼時間，現在是00：02，距離她過完十八歲生日隻過去了兩分鍾。
  鶯時取出手機開始耍論壇，入目第一個熱帖讓她眼神一震。
  【八一八那個讓副本大boss放棄事業的主播】
  小心的點了進去，看過幾眼，鶯時面無表情的關閉手機，確定裡面的的確確說的就是她。
  站起身，鶯時沿路打開了屋裡的燈來到陽台，提起灑水壺，小心翼翼給蘭花澆了點水。
  小心看了看葉子，她輕輕摸了摸，說，“你什麽時候開花呀。”
  三年前，鶯時從孤兒院搬出來，租了一個老破小方子，但也總算有了自己的家，然後碰巧見到了這盆被丟棄的，蔫蔫的蘭花。
  她撿回來在租房養著，可一直到今天都沒有開花。
  放下水壺，小心挪了挪花盆，鶯時看了會兒，心裡漸漸變得平靜，輕輕笑了笑，說，“算啦，不開也沒關系的。”
  只要活得好好的，一直陪著她就好。
  坐在凳子上，鶯時抬頭從林立的大樓中看著星空。
  和諾蘭公爵城堡的陽台相比，這裡簡陋的甚至稱不上一句陽台，小小的地方擺著一個小桌子，上面放著蘭花，旁邊一個凳子，就是全部了。
  這裡是老破小小區的一樓，整年潮濕陰暗，又吵又鬧，只有每天中午的一段時間才能曬到太陽，那個時候，鶯時就喜歡坐在這裡，曬著太陽，看著蘭花說一會兒話。
  又一會兒，鶯時徹底平靜下來，站起身和蘭花說了句晚安，轉身一一關掉屋裡的燈和投影儀，睡覺了。
  陽台上，蘭花的葉子輕輕顫了顫，細細的花莖慢慢抽出。
  最後，在晨曦破開天空的時候，花莖上結出了一個花苞。
  鶯時迷迷糊糊的起床洗漱完，走到陽台，外面的來來往往的行人，她說了聲早上好隨之看向蘭花，然後整個人就愣住了——
  那個花苞，顫巍巍的，在她眼底綻放。
  ‘早上好’
  仿佛有人在無聲的回應了她的問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