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公子目瞪口呆：“爹，你这额头也没热啊……”
也没高热，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
廖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了过来：“你懂什么，锦上添花没什么，雪中送炭最难。如今是谢当家最缺钱的时候，我们主动送点钱回去，他对我们的印象自然会改观。以后等谢当家如愿以偿，我们提点什么要求，他也不会拒绝了。”
廖公子的双眼一亮，倒是个好办法：“爹这个主意好，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他说完又皱眉道：“可是爹，我们府上能变卖的值钱东西也没多少，给不了谢当家多少银钱吧。”
廖老爷子摸着胡子道：“就是个心意，难不成谢当家还以为廖家拿得出多少银钱来？”
他担心夜长梦多，赶紧点了点廖府稍微值钱的东西，也不是不心疼，还是一股脑送去当铺换了银子。
当铺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廖家了，熟练地点算好后递了钱袋过去，掌柜还唠嗑道：“这不是廖老爷刚花大价钱买回去的古董，怎么就当了呢？”
虽然是活当，当不了很多钱，却也够意外的。
当初廖老爷子看上这个古董，把库房几乎要翻起来，把值钱的东西全送过来，满满当当的，也不知道多少年份的东西了，掌柜顿时觉得廖家的长辈要是还活着，估计都要气得活过来了。
廖老爷子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道：“此事不好说，以后掌柜就知道了。”
他神神秘秘地拿着钱袋走了，小二在后边跟掌柜嘀咕道：“掌柜，廖老爷子这样很是渗人，拿着一袋子钱不会转头就去赌坊了吧？”
掌柜也是好奇，就推了推小二道：“去跟着，看看廖老爷子卖的什么关子！”
小二这一跟就跟到了谢府的门前，廖老爷子亲自送钱来，别说茹英，就是谢老爷都大为吃惊。
而且廖老爷子送来的银钱不算多，却也不算少了，谢老爷不由惊讶：“是什么风把廖老爷子吹过来了，还特地上门送礼的？”
廖老爷子叹气道：“这不是听说淑芝糊涂，很是惹得谢当家不快，看在我的面子上，还请谢当家原谅我这个不孝女。儿子也是个不省事的，当初淑芝这样还以为是得到谢当家点头了，实在太糊涂了一点。”
他矢口否认那笔钱自己也用了，反倒都推到儿子身上，谢老爷也不意外。
不过廖老爷子愿意送这么多钱来，已经算不错，谢老爷就收下了，拱拱手算是感谢。
反正钱送了，廖老爷子多看了两眼就走，也没说去见见廖淑芝的样子。
说什么担心廖淑芝，他怎么就开头提了一下，后边就没说要跟女儿见面，摆明只是借口而已。
茹英是心知肚明，看谢老爷想也不想就收下银钱，等廖老爷子一走，她才担忧道：“老爷收下这笔钱，以后若是成了，廖家以恩相胁，那该如何是好？”
谢老爷笑笑道：“廖家是把以前廖淑芝送过去的钱换回来一部分，算什么恩呢？”
他刚才也没承认这笔钱是廖家来雪中送炭，而是来还钱的，那就没什么恩惠之言，反倒廖家还欠着谢家的钱呢！
茹英一愣，还能这样？
不过这么一来，廖家确实对谢家没什么恩了，谢老爷也能理所当然用这笔钱继续到处打点。
谢青衣在院子里听春熙提起廖老爷子来的事，春熙才到谢府来没几天，居然笼络了不少地位低微的小丫鬟，还连成了一个不小的信息网。
可以说廖老爷子刚进门，春熙这边就已经得到消息，而且他在前面跟谢老爷说了什么，她几乎前后脚就能知晓，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
这会儿春熙绘声绘色转述前头的事，粉蕊只听了一会就道：“这廖家人好不要脸，明明私下拿走谢府那么多的银钱，如今居然送回来一点，还一副施恩的模样。”
谢青衣深以为然，不就左手拿钱右手把钱还回来一部分，廖老爷子估计是想给谢老爷雪中送炭，叫人以后成事了也能记着廖家的好，算盘倒是打得够响，脸皮够厚的！
出乎她意料之外，还以为谢老爷拿到钱又拿出去打点，谁知道安安静静呆在家里，这讹钱也交给茹英改善伙食了。
他是受够了清淡又少的伙食，也不乐意花钱在外头受罪，还不如交给茹英的。
谢青衣的伙食一直没什么变化，所以并不知道这个，被春熙一提才恍然大悟：“以前也没听说过爹爹对吃食那么在乎的，怎么忽然就受不了？”
春熙心下想着以前谢老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一桌子的菜，每个尝两口就差不多要饱了，如今就几个菜，他就觉得单调无趣。
不过是以前奢靡，然后从奢入俭难罢了。
这些她只含糊说了说，谢青衣却是明白的：“这么说来，爹爹在外头四处打点，看来并不顺利？”
“是，起初大人们还会应付一番，因为二姑娘的事，他们是避之不及，谢老爷吃了不少闭门羹。”
这还是跟着谢老爷同去的车夫说的，他的原话是谢老爷那张脸拉的老长，又比锅底还黑！
谢青衣想着谢老爷吃闭门羹的样子，倒是体会到人情冷暖了。
茹英今天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一盒子点心：“虽说大厨房的厨子不如连翘，手艺一般，却能叫大姑娘尝尝鲜。”
吃惯连翘做的点心，这份梅花糕有些不伦不类的，显然厨子很努力学习跟连翘的手艺，口味相似却差了那么一点。
谢青衣尝了一小块就放下筷子，转而问起茹英之前提起的事来：“夫人提醒我的话，是知道妹妹怎么了吗？”
茹英看了周围一眼，都是谢青衣的心腹，这才开口道：“我知道得也不多，是宫里以前的一个小姐妹托人带口信出来的。以前我曾帮过她一次，她这是报恩了，却不敢说太多。”
小太监是她的干弟弟，愿意带口信就不错了，总不能连累了人。
宫人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茹英心里也明白，稍微警示一番就已经是大恩惠了。
“虽说不清楚谢二姑娘怎么得罪了皇上，以后却很难出头了。”
别说出头，就是出来也不容易。
谢青衣有些吃惊：“妹妹不像是口无遮拦之人，究竟做了什么？”
谢瑶瑶进宫才几天就能得罪皇帝，实在有些古怪，更别提她身上有异香在，哪怕不能蛊惑皇帝，蛊惑身边伺候的宫人是可以的。
这些宫人该是努力维护谢瑶瑶，怎么都要给她提醒才是，怎么就让她犯错至此？
不过显然茹英这里是再问不出什么来了，谢青衣只好转向春熙，让她小心打听一下：“打听不到也没什么，不要让王爷为难了。”
宫里头的事不是谁都能打听的，哪怕打听也未必能得到什么消息，除了能进宫的祈王了，她却是担心自己这样的请求会让萧知宴为难。
萧知宴果然没拒绝，却不好让人递信来，便请谢青衣出门去酒楼的包间见面。
酒楼已经是萧知宴的了，三楼角落有个暗门，里面是个单独的包间，跟旁边隔着两面墙，不可能听见他们谈话。
若是没人带着，谁都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个单独的包间，而且还是从另外的楼梯上来的。
谢青衣跟茹英说一声要出门，茹英压根就没问她去哪里，只让人准备好马车。
马夫是院子里的小厮，原本也是王府的下人。
她一路有春熙和粉蕊陪着去了酒楼，马车停在后边的院子，下车的时候没见着外人。
谢青衣还是小心翼翼戴着纱帽，被粉蕊扶着下车后从角落的楼梯上去。
掌柜已经在楼道等着了，恭敬地送谢青衣去到最高的楼层。
萧知宴已经到了，听见开门声转过头来，就见谢青衣进来。
粉蕊识趣地站在门外，春熙则是站在贴着门的地方，谁进来就能第一时间看见。
既没让两人孤男寡女独处，也不会靠得太近听见他们说话。
谢青衣想着如何开口询问，萧知宴却笑道：“不急，酒楼新出的几道菜式还没写上，厨子做的第一道怎么都该让谢姑娘亲自尝尝。”
酒楼的厨子厨娘开发了不少新菜式，不必跟以前一样只能跟着连翘学。
这对酒楼来说是好事，毕竟也不可能一直让谢青衣来想各种菜式，客人们喜欢什么，反而是掌柜、小二和厨子才是最清楚的。
谢青衣出来一次不容易，让酒楼一直等着她送菜方也不现实。
好在她挑选的厨子厨娘还算争气，很快就开始独立研发了。
谢青衣便笑道：“那是很该尝尝。”
谢瑶瑶的糟心事还是等吃完后才说，免得等会两人都没胃口了。
先上来的是一道梅花羹，梅花的花瓣散在上面，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谢青衣用勺子喝了一口，点头道：“这是糯米？里面该是搁了白糖，糖稍微放得有点多了。”
春熙也得了一碗，在门边吃了一口感觉甜度刚好。
萧知宴不爱甜食，只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确实是甜了一些。”
这话很快被春熙递出去给厨娘，厨娘有些沮丧，旁边的厨子倒是难得开口道：“这道甜羹我等都是尝过的，确实不算甜。”
春熙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擅自做主，而是把厨子的话送了进去。
谢青衣一听就明白，她在现代的时候吃多了甜的东西，自然觉得糖放太多了。
萧知宴出身不凡，吃糖的机会多，也就不怎么爱吃。
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吃糖的次数太少了，所以他们尤为嗜甜，才不觉得这糖搁多了。
要不是厨子提醒，谢青衣还真没想到这一点，沉吟片刻就问道：“王爷，不如底下一层大堂点这道菜就多搁糖，往上就越少一些如何？”
贵人们自然家里是不缺糖的，糖搁多了反而盖住了梅花的香气就不美了。
但是大堂那些普通人家的客人必然吃糖的机会少，反而更喜欢多糖的梅花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