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徐徐进了酒楼后边的院子,虽然只有二人,邵莹莹还是提前定下了这里。跟谢青衣一起赏景吃花食,别提多惬意了。原本邵莹莹还怕订不上,毕竟院子可是贵夫人们最为喜欢的。确实邵莹莹派人去的时候已经没位子了,回头却有一位贵夫人临时有事空出一个院落来,又是邵夫人的手帕交,愿意把这个名额送给她。邵莹莹欢天喜地派人去道谢后,跟谢青衣也道:“我们的运气真好,有事订不上,就只能去前头的隔间了。”包厢是肯定订不上的,如果去大堂又不适合,只能碰碰运气去隔间,也未必能订上的。这事谢青衣昨儿就知道了,确实这贵夫人家里临时有事不能去,名额空出来掌柜第一时间知道了,她就让人去知会了邵莹莹。如今看着邵莹莹这般高兴,谢青衣也跟着笑笑:“是邵妹妹有福气才是,怎么还拉上我了?”“就是我们两个的福气,不还一道来用饭了吗?”邵莹莹牵着谢青衣下马车进去院落,这院子僻静得很,外头是一排青竹阻挡了前头的视线,哪怕有人误闯进来,第一时间也会被竹林挡住不会立刻看见里边的女客。这就很有安全感了,当然误闯这种事是不可能有的。邵莹莹熟门熟路带着谢青衣落座,就有清秀的小丫头过来伺候她们点菜,她兴致勃勃道:“谢姐姐,咱们也点一个菊花小宴还是梅花小宴?”小丫头适时开口道:“邵姑娘不如试试今儿才上的豆腐羹?里头可以添茉莉花和蔷薇花,任君选择。另外还添了一道菊花山药鸡汤,味儿极为鲜美,天儿凉了,喝一小蛊最能暖身。”邵莹莹一听就高兴了,她们这次来居然就碰到上新菜了,忙不迭点头:“谢姐姐呢,咱们就点这两个?”谢青衣看了下小丫头手里的菜单,这是她特意命人做的。因为大堂的人未必谁都识字,以免对方尴尬,菜单上不但有菜式名字,也附上了手工画的图片,简直是一目了然。她随手点了两个道:“这个金菊大虾看着不错,另外再来个小份的菊花鱼。”邵莹莹一听,看着菜单才道:“原来都是新出的菜式,谢姐姐真厉害,一点都是新的,我也有口福了。”谢青衣的指尖一顿,好在邵莹莹没多想,自己却是直接冲着新菜单点,就想让邵莹莹品尝新的佳肴,倒是不够小心了。幸好邵莹莹大大咧咧也不在意,菜一上来就惊讶道:“这虾看着不错,姐姐我们动筷吧。”她夹了一只大虾尝了一口,既有淡淡菊花香气,虾肉有弹性,不是软绵绵的,吃着正高兴,就听见外头有些闹腾,不由满脸狐疑。谢青衣看了外头伺候的小丫头一眼,小丫头很快出去后就回来小声禀报道:“打扰两位客人是酒楼的错了,掌柜等会亲自来请罪,这顿饭的银钱全免了。”邵莹莹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这顿饭不用给钱,还是纳闷外面究竟出什么事了。没多久外边还是没安静下来,掌柜倒是满头大汗过来道:“打扰了,几位贵人没有提前预约想要闯进来,被外头的嬷嬷拦着,一时僵持着,这才耽误到此刻才来给两位告罪。”掌柜早知道谢青衣今儿会过来用饭,提早敲打过厨子厨娘们,生怕菜式不够好。谁知道厨房这边没事,外头却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赶也赶不走,叫掌柜不免为难。他早就让机灵的小二去王府禀报,让王爷请人来打发这几个不速之客离开。不过掌柜却担心,哪怕王爷来了,恐怕人没那么容易打发。谢青衣就借口要去洗手,掌柜也悄悄退出去,两人前后脚去了后边一个独立的院子。这里是专门给萧知宴留下的,跟前边隔着竹林,还有两个侍卫和嬷嬷守着,一般人不能过来。见到谢青衣,侍卫便退开,嬷嬷们上前来伺候两人在亭子里落座,奉上了热茶。谢青衣却没喝茶的意思:“刚才见掌柜为难,外边的究竟是什么人?”掌柜压低声音道:“谢姑娘有所不知,太子宠爱一个侍妾,外边就是侍妾的亲弟弟,最近在京城听说颇有些横行霸道的样子,没料到会跑来酒楼撒野。”要不是有高大的小厮拦着,这侍妾的弟弟就要带着几个随从冲进院子里闹腾了。院子里面都是女客,哪个被惊着都不行,掌柜险些给吓出一身冷汗来。谢青衣皱了皱眉头,牵扯到太子,萧知宴出面恐怕不太合适。要把人直接赶走,这人回去添油加醋跟侍妾胡说不道,到时候这侍妾再吹吹枕边风,萧知宴岂不是要倒霉了?“这人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吗?”掌柜犹豫片刻才道:“回姑娘,此人最爱留恋天香楼,又出手极为大方。”天香楼是什么,谢青衣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就见掌柜一副居然说出来玷污她耳朵的样子不由抿了抿唇:“那他是不是在天香楼有相好,还不止一个?找其中一个能说会道,又最得她喜欢的,然后派人带一句话。”掌柜便问:“姑娘,带去什么话?”“就说……再不把人弄走,他这个出头鸟以后可都不会出现在天香楼了。”掌柜一听就明白,立刻派人去天香楼,很快一顶粉色的软轿过了来,吵闹的人回头一看不由诧异:“莲香怎么来了?”“爷,奴家昨儿做了个噩梦,一早就想来找你,却不知道去哪里才好,在街上犹豫着要不要回去,这就碰上爷了,岂不是缘分?”那个叫莲香的女子戴着面纱,依旧难以遮掩她姣好的面容。这男人被其他人羡慕的眼神看得心里得意,加上美人在怀,娇娇软软的话又叫自己心软怜惜,便搂着人道:“我在这办事,一会儿就去看你。”莲香却抓着他的手不放,一副快哭的模样,男人受不住,迟疑了片刻就被她轻轻牵着上了软轿,相携而去。余下的几个随从互相看了一眼,也只好跟着走了。等雪瑛赶来,得知那人走了不由纳闷,被小二引着进去见了掌柜才得知是谢青衣的主意。他立刻回去禀报萧知宴:“谢姑娘实在聪慧,简简单单就让这场麻烦消弭一空。”不然雪瑛出手把人打伤了麻烦,不往死里打,对方肯定没得教训,下次还敢来。真往死里打,出了人命,那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那个叫莲香的女子很快还派人送了一个香囊来,里头藏着一颗药丸。雪瑛让王府里的大夫看过,这颗药丸可不得了,若是立刻服下,不到三刻就会吐血而亡。送东西来的是个老乞丐,他还带了一句话:“说是里头藏了鸡血,吃下反胃吐几口就好了。”这人恐怕是被哄骗的,以为是个道具,要他真吃下去,人就要没命,萧知宴和太子的仇就得彻底结下了!招数虽然老套,却相当有效果。谢青衣一想到背后之人若是得逞,萧知宴的麻烦就大了!幸好她找莲香把人支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究竟是跟王爷这么大的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谢青衣心里有个猜想,却不好直接问出来:会不会又是太子?为了给萧知宴使绊子,就连最宠爱小妾的亲弟弟也利用上。毕竟这样一来,谁都不会怀疑到太子身上。想想太子对那个侍妾有多宠爱,又如何会派人蛊惑她的亲弟弟,还要害他的性命?如此,太子不就能撇清得一干二净了?萧知宴仿佛看出谢青衣心中所想,对她轻轻摇头道:“不是太子,这种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不会做。”谢青衣一怔,感觉萧知宴很熟悉太子。也是,两人争斗多年,最熟悉彼此的未必是朋友,而是敌人。“那么会是谁?”萧知宴还是摇头道:“暂时没有头绪,这世间上想对我不利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究竟是谁,一时半会恐怕也发现不了。“让人先查一查这小妾的弟弟最近都跟什么人来往,跟那个莲香联系一番,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药丸是谁给的。”给药丸的人未必就是幕后之人,兴许也是个被哄骗的倒霉蛋,或者就是贪心,许了一点好处就把药丸送过来。这种人不是蠢就是坏,未必能知道送药丸的人究竟是谁。果然雪瑛派人去找莲香打听之后,虽然找到送药丸之人,可惜对方早就死在自己家里,身上还没有伤痕,听闻昨晚风寒后入屋独自睡下,还让人不要打扰。要不是雪瑛找人假扮对方的酒友上门去,家里人都没发现人已经死在屋里了。显然对方被杀人灭口,什么证据都不可能从他嘴里套出来了。雪瑛大为光火,居然被人耍了一道,简直要气死了。反观萧知宴却很镇定,谢青衣觉得他可能早就预料到了。果然他说道:“此人既然谋划此事,就绝不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不然既得罪于我,又得罪了太子殿下。”到头来没能让两人反目成仇,背后之人反而被他们联手报复,那就得不偿失了。谢青衣不由感慨,果然做坏事的人反而更心虚更害怕,一丁点痕迹都不敢露出来,生怕被人发现踪迹。不过只要他跟对方接触过,就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难道能只手遮天,把人全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