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就做，谢青衣把这个叫石香捣碎碾磨，变成粉末后跟苦菜的汁液混在一起。她都怀疑会不会弄出黑暗系的香品来，又臭又香的，谁知道在小火中慢慢加热，汁液被石香的粉末一点点吸收后渐渐臭味开始慢慢消失，连带着香味也一点点变淡几乎闻不见了。没想到居然成了，谢青衣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她等粉末凉了之后，沾了一点在指尖仔细一看，低头轻轻一嗅，才闻到很淡的一点香味。看来这石香自己虽然味道浓烈，却能吸纳中和其他味道。这香方还不够好，要是苦菜汁多一点，石香少一点，两边是不是就能彻底平衡了？果真谢青衣把配方的分量一改，再添了炼蜜之后搓圆，就得到一颗圆滚滚的香丸。不凑近的话几乎闻不到味道，佩戴后却能吸纳身上的味道，真是个不错的玩意儿！石香因为味道太浓烈，用量很少，价钱也不贵，能够把大量的苦菜消耗掉。苦菜榨出汁来实在太少了，一斤只能榨出一点来，一个香丸至少需要十斤苦菜才行。只是榨汁的味道太销魂了，继续在院子里弄不合适，雪瑛提议让京郊的庄子弄好后再跟石香碾磨成粉末混合，不必谢青衣亲自动手的。萧知宴也是这个意思，谢青衣只需要研究出香方来，其他就交给别人去做。不然什么都让谢青衣做了，那些人又有什么用呢！加上苦菜的味道太浓郁了，十斤下来鼻子都要熏坏掉了，谢青衣就接受了萧知宴的好意，把此事交托出去。毕竟石香和苦菜都是萧知宴做主收下的，他嘴上说是香料铺面的银钱足够支付，却不是真的让谢青衣来买单，完全是走的王府的账。谢青衣对祈王的好感蹭蹭上，萧知宴简直是最好说话的甲方了，出钱出力出人，还从来不提意见，反而安慰她想怎么来都行，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这么好多甲方，简直是提着灯笼去哪里找啊！但是香方交出去，谢青衣又开始苦恼销路了。哪怕那些人看在祈王的面上第一次会买，可是要没什么吸引力，就不会再来第二次。这香丸没什么浓郁的香味，却能吸纳身上不好的味道。然而贵人们几乎每天都洗澡，身上哪里有什么特别的味道需要吸纳呢？买一两次就取个新鲜就是了，时间长了那么多货积压下来，也是个麻烦。谢青衣简直愁坏了，饭都快吃不下，感觉自己为甲方是操碎了心。然而身为甲方的祈王却好吃好睡的，丝毫没一点紧张的样子。她就纳闷了，忍不住问道：“王爷就不怕香丸做出来之后却卖不出多少，只能积压在仓库积灰，砸下的银钱也收不回来了？”萧知宴笑笑：“那点银钱我还不放在心上，谢姑娘也不必担心。积压就积压着，总会卖掉了。而且谢姑娘不用忧心，姑娘特意做出来的香丸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被他间接一夸，谢青衣还怪不好意思的。她刚穿书的时候对祈王是敬而远之，生怕又变成女主，然后结局惨兮兮的，恨不能离萧知宴是十万八千里。然而接触多了，谢青衣才发现萧知宴的人是真的好，没有架子不说，还乐于助人。就因为谢青衣能帮忙，萧知宴就要什么给什么，从来不质疑她的想法，还给与最高规格的支持。如今她担心卖不出去，祈王还反过来安慰自己，这什么绝世好甲方啊！虽然萧知宴不在意，谢青衣还是让春熙留心香料铺面，看看第一批香丸卖的情况怎么样。达官贵人不少放了定金，如今铺面终于有货了，却是没什么香味的香丸，实在古怪至极。有好奇的，也有看在祈王面子的，更有觉得这东西可能有别的用处，通通都买回去试试，第一批货很快就一扫而空了。谢青衣反而更发愁了，第一批卖得爽快，第二批就未必能卖得动的。京郊的庄子都是麻利人，很快就送来第二批货，果然跟她想的那样，好奇和贪新鲜的人都买了，其他人还在观望，自然不乐意买个没有香味的香丸，那不是戴着个寂寞吗？于是第二批货好几天都无人问津，谢青衣急得都要上火了。她来来回-回走动，春熙就劝道：“谢姑娘莫要担心，回头那些贵客发现香丸的好处，自然就会再来买了。”谢青衣幽怨的目光看了过去，要真有回头客，她还担心什么啊！因为是一院子的丫鬟也不好出门，郑嬷嬷年纪大了总不能让她跑腿，所以祈王那边还拨了个年纪不大的总角小子专门跑腿，也能出去看看回来禀报消息。别看楚青年纪小，小短腿跑得贼快，今儿也溜出去看看店面的情况再回来。谢青衣已经不太抱希望了，让粉蕊给楚青递了一杯水，叫喘大气的他灌下一大口后就急急道：“谢姑娘，铺面的客人太多，香丸不够卖了，掌柜问这边还有存货吗？”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摸了摸耳朵疑惑地问道：“客人太多？怎么回事，是原来的客人，还是新客人？”楚青答道：“回姑娘，都有。”他一副焦急的模样，谢青衣便道：“还有一些香丸，只有半箱的样子。”春熙去把那半箱香丸拿出来，楚青就抱着跑出去了。谢青衣都来不及叫人仔细问一问，好在楚青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怀里的箱子空空如也：“姑娘，小子刚拿出去这些都卖掉了。”她简直莫名其妙，就听楚青解释，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有个贵人参加宴席，不小心把酒水洒在身上。外头的衣服大多主人家有准备，但是里头贴身衣物就没有了。没想到他的酒水撒得有点厉害，连里边的衣服都沾上，换了外袍后还是一股子酒味，这就有些失礼了。这人还琢磨要不要跟主人家说一声，他提前回家，把配饰都戴上后，没一会儿那股呛人的酒味居然渐渐没了。他还纳闷是不是自己的鼻子适应了，久居兰室而闻不到兰香，哪知道身边伺候的小厮也道酒味确实没有了。也没完全消失，只是变得很淡，没凑近贴着闻几乎是察觉不到的。这人参加完宴席回去跟自家夫人一说，夫人正巧有一件特别喜欢的精贵衣裳，却因为丫鬟保存不当沾了味道，清洗后还是不能彻底洗去。衣服扔了可惜，穿上出门也不可能，就压箱底了，她还颇为心疼。如今听自家夫君一说，夫人立刻让人取了香丸跟衣服放一起，第二天起来一闻，那味道几乎闻不到，已然散尽。夫人欢喜得不行，穿着这身衣服跟手帕交赏花，自然而然就把此事说了。这一说，夫人们家里多多少少都有不好处置的衣服，还特别贵不舍得扔而压箱底的。还有夫君们出门不留神沾了什么不该有的味道，有一颗香丸在身就能安然无恙了。谢青衣听得无语，前面夫人们用就算了，这些男人是怎么回事，毁尸灭迹身上的脂粉味道吗？也不知道夫人们知道后会不会心里复杂得很，想要拿捏住夫君在外边偷吃的证据都要没了！所以贵人家里都让侍从来买，转眼就买空了，爽快留了定金，只让掌柜有货后送上门就是了。这边有了小路，庄子上的人麻溜又送来第三批货，很快又销售一空的。谢青衣见掌柜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就知道挣了不少，把账本一看果然如此。苦菜花的银钱不多，石香用量少，原本就不是特别贵重的香料，这么算下来成本不高，掌柜卖的价钱却不低，简直赚翻了。买苦菜的钱是萧知宴先贴上的，如今挣了钱自然要加倍还回去才是。“你算算账目，把盈余都给王爷就是了。”谢青衣是不打算留，看看送完后有多的再说。萧知宴收到一大笔钱还有些惊讶，听说是谢青衣让香料铺面送来的，不由好笑：“这铺面已经是谢姑娘的了，赚了钱不收下，怎的都给我送了？”谢青衣坚持道：“这苦菜是王爷花钱买的，怎么都要还回去才是。而且这才开始，等还完了，余下的银钱民女再留下也不迟。”她想着前头买的人比较多，后边应该就少了，把萧知宴倒贴的钱还完就差不多了。新院子布置得那么好，吃穿用度都是顶尖的，比在谢府的时候不知道好多少。之前谢青衣还没察觉，等谢老爷派人送了东西来，她才发现这其中的差距。萧知宴人好，她却不能占便宜，该还的还是要还才是。看着谢青衣坚持的神色，萧知宴只好暂时把铺面的盈余留下，却见她又拿出一个锦盒来：“庄子那边忙碌，总要给工钱才是。民女打算把做的最多最好的三人多发一笔，算是奖赏。”有奖赏才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不然都一样的工钱，谁愿意勤奋不偷懒呢！萧知宴摇头道：“庄子那边都是王府的下人，原本就有不菲的工钱，谢姑娘实在不必再给一笔。”谢青衣就道：“既是为香料铺面办事的，工钱自然让民女来出才是。”她之前没钱是没办法，只能让萧知宴暂时贴钱贴人，如今有钱了当然要补贴回去：“之前王爷帮忙发工钱，如今这些算是之前补上的，往后都让民女这边发工钱，如何？”“不如何，”萧知宴微微皱眉，不悦道：“谢姑娘如此生分，要算得清清楚楚的。明明谢姑娘是给我帮忙，顺带打理香料铺面。要真算起来，反倒是我欠着谢姑娘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