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遗书

匈奴人后裔斯坦因出生时因为受到蒸汽机汽笛声惊吓,得了严重的忧郁症。为了摆脱困扰,他经常裸奔,迷恋上探险生活,穿越罗布荒原,探密楼兰古城,以低廉价格购买到12箱敦煌藏经洞文书,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巨大轰动,同时招来恶意诽谤,为了弄清事实真相,斯坦因一次又一次地率领由野骆驼与家驼组成的“沙州商驼”出生入死,探险荒原。和田铜钟的神秘表现,斯坦因与初恋情人艾伦的悲欢离合,扑朔迷离的和田寻宝人与“神秘文书”,三个裸奔少女的奇异经历,玄奘弟子辩机与高阳公主的凄凉爱情,以及在生死、物欲、性爱等观念上的朴素与真实,给读者展现了一幅悲怆苍凉却又异彩纷呈的西部壮美画卷……  

第61章 起风1
敦煌县令汪宗翰接到潘镇书信后,特意选择鸣沙山脚苹果园为考察队营地。苹果园距城镇、农村较远,使喜欢清静的斯坦因免受打搅,同时,也照顾上层绅士情绪——他们忌讳与这些喜欢挖掘古墓的人群住在一起。
苹果园周围是戈壁滩,沙山里有月牙泉,骆驼吃草,饮水,都很方便,而且,驼队翻过低矮的鸣沙山北段,很快就能到达千佛洞。
斯坦因很满意,驼队安顿好,他更换服装,带上礼品,与拉姆、蒋孝琬一起去拜见汪宗翰、林太清等重要官员。接着几天,他不断出入各种社交宴会。
蒋孝琬劳累过度,病在营帐中休养。
瓦尔特突然出现在帐篷里。
蒋孝琬大吃一惊:“你不是被新形成的和田河冲走了吗?真的是你吗,和田寻宝人?”
“当然是本人!前天,我望见烽火沿汉长城一线朝着敦煌蔓延时,我甚至分不清自己站在鸣沙山还是三危山,”瓦尔特得意地说,“不过,可以肯定,纵火者是沙洲商驼,并且推断出策划人是您——只有汉族人才喜欢造势,喜欢放火。我看着烽火烧进玉门关,把荒滩里堆积多年的干芦苇和刺蓬点燃,火借风势,一直烧到鸣沙山。”
“原来打算只在汉长城的烽火台上放几把火,谁想到,烧那么远。”蒋孝琬说。
“本人还知道,测量员拉姆被罗布荒原罕见大雪刺伤的眼睛也让大火给治好了。”
蒋孝琬突然转过话题,“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敦煌?而且,还敢主动来见过?”
瓦尔特神秘一笑,“蒋师爷,作为寻宝人——嘿嘿,您又让我多了个逃犯身份——居无定所,四处奔波,不管出现在罗马、克什米尔、和田、敦煌还是长安,都很正常。不过,这次我被你们一路赶到敦煌,哈哈,捡到一个比鸣沙山还大的‘馅饼’,想低价转卖给斯坦因。”
“别以为跑出新疆,就拿你没办法了!”蒋孝琬冷冷笑几声,“现在,我们对你已经彻底丧失信心和兴趣,否则,可以马上让敦煌知县派兵,把你抓到悬泉置城堡去坐牢!”
瓦尔特大笑起来,“悬泉置我已经去过了,原来打算藏在哪里,可是,鬼闹腾得很厉害,所以,我就到了莫高窟,没想到,下寺的住持是王圆箓!他告诉了我一个惊天秘密,只要我说出来,斯坦因大人准会感兴趣,而且,愿意出大价钱。”
“他参加敦煌知县汪宗翰的家庭宴会,晚上才回来。”
“我想先跟你谈谈,并且希望能够愉快合作。”
“哦?说出来听听。”蒋孝琬盯着他。
瓦尔特低声说:“我从王圆箓那里收购了整整一库古代文书,有佛画、度牒、文书、契约、经卷等,估计数目在五万件左右。文书以汉文为主,也有驼唇文、突厥文及其它很多陌生文字。你知道,这都是斯坦因梦寐以求的珍宝。你精通汉语文书,斯坦因全听你的,只要你帮忙谈好价钱,我就转让。给你的报酬,至少顶得上你半年的收入。”
蒋孝琬惊讶地望着他,像孩童一般地笑起来,“瓦尔特!以前在和田,你无耻地欺骗了斯坦因大人,现在,你招摇撞骗到敦煌,我们不追究你的过去,就应该知足了,你还想故伎重演?你真的以为我们是书呆子?会一次又一次地钻进圈套?这几个月,凡是经过有人居住的村镇,男女老少都拿着古代钱币、破纸片、铠甲、地毯、烂铜锅叫卖,因为,他们听说斯坦因专门雇佣驼队收购这些物品,而且,就因为他是洋人,把价钱抬得很高,乾隆时期的铜钱价格竟然高出和田汉文—佉卢文双语贵霜钱币十倍!你是不是也听信谣传,居然忘记了逃犯身份,利欲熏心,想做什么大买卖?”
“我可以用性命担保,那些文书是真的!”瓦尔特非常认真,诚恳。
蒋孝琬厉声问:“那么,真正造假的人是谁?”
“元浩,还有脚印绿洲的人。”
“他们在哪里?”
“有时在约特干枯树林,有时候进罗布荒原,定无居住所,”瓦尔特皱皱眉头,接着说:“他们出没比魔鬼神秘,行动比野骆驼迅速。”
“我始终不明白,元浩那样劣迹斑斑的恶魔,怎么会让脚印绿洲的人们对他言听计从?谁都晓得,脚印绿洲的人对玄奘非常虔敬,”蒋孝琬振振有词,“他们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因为一场未遂谋杀或黑风暴而改变信仰?”
瓦尔特说:“你不知道,脚印绿洲还有个名字:‘遗书’绿洲。当年,玄奘法师取经回来,渡和田河时,胡杨木桥断了——那是一座独木桥,经书全部掉进河里。驼唇大仙担心它们被冲到下游,就做法,掀起巨大沙丘,堵住河流。玄奘和前来帮忙的人们将经书捞起,放在沙山上晾晒干。后来,堰塞湖叫‘遗书’湖,土地叫‘遗书’绿洲。也有人说,天书是佛在万物心灵中走过的脚印,所以,又叫成了脚印绿洲。不管名字怎么叫,那里生活的人们坚信,沙漠里还有很多遗书,它们保佑着所有生命和心灵。当年,元浩本来以朝庭分发粮食为诱饵,集中绿洲人民到一座有高大院墙的寺庙中,进行屠杀时,黑风暴突然降临,淹没了爆竹似的枪声。风暴过后,脚印绿洲被沙山掩埋,所以,侥幸逃脱的人们坚信元浩是救世主。”
“据说,你也参加了那场屠杀。你为什么要离开元浩?”
“……没错,我也开了枪。可是,枪响后,子弹却没有如期飞去,你想,当时对准的是手无寸铁的人,要是没有黑风暴掩护,他们会跑来撕了所有士兵!所以,从那以后,我不再相信枪,再好的枪也不相信!但是,元浩执迷不悟,他把枪弹视为信仰。唉,一场莫名其妙的黑风暴把脚印绿洲人民对遗书的信仰同元浩对枪弹的信仰粘合在一起。他们做两件事:造假书,换枪弹。现在,脚印绿洲人个个都是神枪手。师爷,我发誓,这些都是真话。”
蒋孝琬板着脸,丝毫不放松警惕,“我向来不揭人之短,但是,涉及到假文书,我和斯坦因最为痛恨。我劝你还是回家过安稳日子吧,别再以骗人为生。就连寒浞那样精明强干、实力雄厚的商人都会失算,何况你呢?寒浞花重金购买的土地因为和田河改道,一夜之间变成荒滩;而在另一处的玉器加工厂却新河流冲得一干二净。至于你嘛,我可以明告:以后,西洋人绝对不会收购假文书。吃一堑,长一智,我们不会再上当受骗。”
“蒋师爷,”瓦尔特严肃地说,“七年前,敦煌确实偶然发现了古代书库……”
“是王道士发现的莫高窟藏经洞吧?”
“怎么?您已经知道了?”
“几年前,我从湖南老家回新疆,路过敦煌,听人们传得神乎其神,想亲自看个究竟。王道士推说夸父出五十银子的代价,在里边翻揀文书。我去几次,都看见简陋的木门朝外锁着,根本没见着什么人。所以,我推测,关于藏经洞的传闻是王道士吸引香客的骗人把戏。”蒋孝琬幸灾乐祸地望着他,“我估计你已经上当了。”
“你以为我急着要发财?非也!夸父寻找罗布情书,把所有文书翻三遍,没找到,就疯了,不管春夏秋冬,每天午时三刻都脱光衣服,在大泉河里洗澡。”瓦尔特露出傲慢的神情,“王圆箓跟我当年出生入死,经历过那场可怕的沙尘暴风,所以,才肯将整库古代文书卖给我,别人,哼,连门都不让进!”
“这大概是王圆箓炒作的一部分。莫高窟距离城镇太远,很荒凉。除了四月初八节会,只有牧羊人和狐狼才肯光顾。”蒋孝琬说,“如果真有这么一库文书,官府岂能坐视不管?”
“大人以学者之腹度官员之心,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错矣!”
蒋孝琬猛地拍一下桌子,提高声音:“汪宗翰汪大人学识渊博,深谙历史文化,热衷学术,是货真价实的清朝秀才,非平常庸官可比,更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蠢才!他与潘大人交情深厚,不可能对我们有所隐瞒。我陪同斯坦因同他交谈过两次,如果藏经洞真如你所说,他会不闻不问?而且,在我们谈到张芝、玄奘和洪辩时,他为什么只字不提文书之事?”
“实话告诉你吧,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知县,就是甘肃省学政叶昌炽,也得到了关于书库的汇报,并且向甘肃藩台建议运往兰州,可是,六千两银子的搬用费都拿不出,更别说其它!官府只能任凭民间消化这批古书。”瓦尔特神秘地说,“不管我们是否合作,我劝您千万别在汪大人面前说到古代书库的事。”
“为什么?”蒋孝琬高深莫测地一笑,“也许,他十分愿意帮助斯坦因。潘大人从新疆发来的介绍信和电报都早已到达敦煌,汪大人竭诚帮忙,雇佣的民工已经待命,后天,我们就要到汉长城和阳关进行考察!潘大人的恩威能波及敦煌,你恐怕没想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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