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的手放在清辉跳动的心口上，指腹摩挲切口的伤痕，“这里的声音真好听。” 艾文吻咬起清辉的耳朵，“所以我在医学院时剖开了许多人的心，孩童的心、青年的心、老年人的心，感觉很不一样。” 艾文没有笑意的笑起来，亲亲清辉凉透的手，“我说，‘优种和亚种是一样的。’因为他们面对的死亡，是一样的。” 艾文怀念的闻清辉的气味：“误会我的意思的你，当时的模样可真崇高又天真啊。” 艾文的手环投出一道摄像，是相亲时初遇的雪藏清辉，清辉当时脸上自我保护的骄傲冷漠，在艾文看来是不经世事的紧张，无知又纯洁。 清辉捂住眼睛，他真是瞎了，偏偏在那么多相亲对象里找到一个变态杀人狂！ “我还有很多你的摄像。”艾文说，“真怀念，这三年来，你在我身边成长得越来越精明。” “在医学院时所有人都怕我，我研究透了生物身体的极限，去军校享受追捕与杀人的游戏，没想到在那里所有人还是怕我。”艾文并不怎么在意的回想，“艾伦爷爷说的对，太过强大的神注定不被蝼蚁理解，这个世界令人空虚寂寞。” 艾文叙述：“我用空间困住对手，控制回力标精准的在空间壁上反弹，来会切割猎物。骨、肉、筋膜、血液在狭小空间内爆散开来，像艺术品一样美。我造了许许多多的艺术品，但是军方不满意了，控告我过于残暴，那些啰嗦的话啊，从艾伦爷爷到我都太熟悉了。” “从军校毕业之后，为了不束手束脚的杀人，我去当了地下雇佣兵，雇佣兵时期的最后一次任务，是埋葬骊王子。” 艾文沉默了，没有说过程，看着满面泪水与恨意的清辉。 “对不起，小辉。”艾文说，“如果知道未来会看上你，当初的我不会对骊王子出手。” “还有，不要用仇恨的目光看我，我会失控把你当成战场上的敌手。”艾文无奈的说：“我不想收你的尸体，宝贝。” 艾文喂清辉喝汤，清辉愤怒的打翻汤碗，溅了艾文一身汤汁。 艾文捏断他的另一只手臂，然后不快不慢的上了另一对夹板。 “乖，小辉。”艾文把勺子戳进清辉嘴里，发烫的汤水呛得清辉流泪干呕，艾文不为所动的说：“我跟你说过很多次，要你‘乖’。” 他开始吻清辉，把清辉按在地上占有。 面无表情，就像执行程序的机器人。 清辉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 “我爷爷大概是这么对他的伴侣。”艾文幽冷的脸上掉下一滴泪，“我也没有逃掉天性，变成艾伦吗？清辉，你就不能遗忘和原谅、乖顺的爱上我？” 清辉痛得晕过去。 艾文看到清辉流出的血，脸色又变得不正常。 绿眼睛开始变成血红时，屋内响起铃声，有访客到来。 艾文脱掉外套裹住清辉满身伤痕的身体，然后让客人进门。 黑发黄皮肤的李之拿着花和礼物进来，一边说：“艾文，很久没见你了，在军部听说你没有上班，我觉得不太对劲........” 然后李之看到深寒而冰冷的艾文，看到沙发后掩隐的雪族亚种，小脸苍白，失去意识。 李之闻到血味，掉落手里的花和礼物，退后两步。 “艾文！你又变回军校时候的........” 李之吞咽掉‘疯眼屠夫’四个字，瞠目望着没有人类表情的艾文。 “我本来以为和小辉结婚之后，我就会变正常了。”艾文空虚的说，“可是他，为什么根本就不爱我？” 艾文捂住脸，跪下了。 “你说什么话？哦，”李之试图挽回艾文的神智，“雪藏清辉是图谋你的财产和地位才结婚的吧？这些算计在亚种中间是正常的，艾文，我们不是也挑好看温顺、生育能力又强的亚种吗？哈........凭艾文你的本事，还不能应付亚种财务上的需求？” 李之闻到清辉的血味越来越重，而艾文双目无神，安静的可怕。 李之慌张的说：“艾文，你难道把人杀了？” 李之立即奔到沙发那里，拿开艾文的外套，看到满身创伤的雪族亚种。 李之在喉咙里堵住一声古怪的叫喊，艾文的声音幽幽的在他背后响起：“李之，我和小辉，还能回到从前吗？” 李之立即把衣服盖回清辉身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你完全不控制力量，他一定立即暴毙！” “小辉从头到尾在欺骗我，”艾文颓丧的垂下头，“他根本不爱我。他恨我。” “我可是司法部的官员！”李之纠结的抓起黄种人的黑头发，“快听我说，我们该去救治清辉。艾文！你快把情绪恢复正常！不要给我难题！” 李之掏出一瓶优种官员的速效救命药喂进清辉嘴里，看到亚种左胸的红线，不安的叫起来，“天啊，艾文，你又想挖心了，像在医学院一样？！” 艾文痛苦的捂住脸。 “你问我这些问题，你还爱雪藏清辉，是不是？”李之反应迅速，“治疗你的雨果老师失踪，我看这段时间你把清辉送到我们李家去，你去独自平复掉情绪....现在清辉和你单独相处太危险了！” 李之紧张的继续说：“艾文，你杀了清辉一定会后悔！你第一次知道爱一个人啊。” 艾文寂静得像深渊，了无生气的注视失血的雪族人。 李之拽起艾文的领带，吼起来：“艾文，你难道喜欢在流浪黑土的空虚日子？不然你为什么回来治疗心理、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在军部当一个文官？哪怕你一直只是根据人物传记装成一个绅士，融入社会，也比在流浪黑土流放时的生活好受，你不是这么认为的吗？” 艾文安静了很久。 “带走小辉。李之。”艾文捂住脸哽咽，“我好了就接他回来。” 李之长舒一口气，抱起失血的雪族亚种，飞快的离开艾文的居处。 一只肥兔子猛的在他踏出门时跳到清辉身上，被李之一起带走。 李之很懂的对搭便车的毛团说：“你见过‘疯眼屠夫’，也想逃啊！” “该死的月桂！”李之气愤说，“只有这个对艾文怀有不正常心思的人，才会煽动艾文回到反人类的屠夫状态！只有月桂会喜欢疯眼屠夫，可我们谁不想好好活着！” 李之先把雪藏清辉送去医院，医生见到严重的骨折和侵虐的痕迹，立即说：“他的优种伴侣没来？” 李之愁苦的说：“别问了，受家暴的亚种又不少见，你们治好人就是了！” “可是他的心脏部位有切口——”医生严峻的说，“有极大的可能从家暴上升成刑事谋杀！” 李之凑近医生，低声说：“他是艾文学长的伴侣，你懂了吗？” 医生惊悚的看看李之，看看可怜的亚种。 “天啦！艾文学长这样的.......人，怎么能结婚？” “艾文·艾尔想结婚了，谁拦得住呢？”李之满面愧疚，“参加他们婚礼的时候，我还以为对艾文是好事呢！” 清辉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看到骨折的四肢被封上夹板，身体绑着打入营养液的管子。 室内计数的仪器和窗外匆匆走过的医生和护工，都显示他在医院里。 清辉咳嗽一声，门外就冒出司法部监察官李之笑嘻嘻的黄种人脸。 “清辉先生，咱们更新影像的项目暂停了，不过没关系。”李之抱着花插到清辉床边的瓶子里，“你的伤好了，我就接你去李家住一阵子。” “住一阵子？”清辉嘶哑的说，“艾文·艾尔被审判坐牢了？” 李之的神情严肃下来，转过头瞪视清辉，“艾文是为国家做事，说到被审判坐牢，应该是不安分的你才对！” 清辉没有说话。 李之转回头继续摆弄病房的花束，“我知道的并不多，也没有实证，艾文会把你的案子摆平。” 清辉受了刺激，在病床上开始发抖。 “你们暂时分居，看艾文的意思他还是想要你，所以我说，他平复好了再接你..........” 李之听到哇的一声，清辉剧烈的呕吐起来。 “帮凶！”清辉骂李之，“风门李氏在历史上一直是弱者的领袖，挫败强权艾尔，和不公平对抗到底！你身为姓李的人，现在把我这样的亚种出卖给艾尔的魔鬼同僚！” 李之吃惊的说：“你知道的历史不少啊！没错，可是现在是和平年代，艾文是我的同事也是朋友。你呢，想要逃去严令禁止的非法之地，还欺骗艾文的感情和财产，我可怜你受的伤害，但你不是我的朋友了。” 清辉怄得吐血，快要疯了。 李之把喂饱的毛兔子塞进清辉手里，“这只‘战场清道夫’已经喂好了，你陪它玩吧，要不要我叫李云云来看你？” “都滚开！” 清辉想到还要被送回到艾文身边，就觉得身处地狱。 他为什么突然进入这么恐怖的处境？ 他没有参与丹波的叛乱，没有像丹波南和杀了很多优种，只是想逃离这个荒唐又可怕的国家，拿到属于他的自由，为什么陡然被埋葬骊王子的变态杀人魔困在一起？ 李之开导崩溃哭泣的清辉一阵，等到检察官离开，清辉立即跌跌撞撞的撑着夹板下床，冲出病房逃走，可是被一道无形的网堵在门口。 李之的脸又冒出来，叹口气说：“我留存一点李氏的控风能力，做了一个风网包住四周。清辉先生，你乖乖治病，不要再做不安分的事，我好给艾文一个交代。” 李之劝说：“艾文正常起来是很完美的。除了月桂，我们都很想好艾文回来。清辉，他真的爱你。变通和让步吧，你们会很美满。” 谁都不会懂。 骊王子是异数，疯眼屠夫是异数，清辉也是异数。 异数即为孤独。 病房里的清辉面如死灰，瘫痪在狭小的空间里。 他呆在活地狱里，再遇到艾文就离疯不远了。 清辉开始怨天怨地，我难道是穷凶极恶的人，所以命运要给我严酷的惩罚？ 他面对过最恐怖的疯眼屠夫。周围的优种和亚种，还一副自己被优种伴侣宠坏了的态度？ 李之离开病房，听到四相医院里的人议论纷纷。 “军部的总监察长艾文看起来是十分斯文和气的绅士，却把自己的亚种虐待得重伤送进这所医院，还不是艾文先生自己送来的。” 这种八卦戏剧性十足。“所以艾文先生外面温和、内里暴力，其实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可怜的亚种！听说还是漂亮稀少的雪族人，真是悲剧........” 唉，坏事传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