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辉跳动的心口被艾文的手按住，艾文木然的问：“小辉，这里说什么？” “你......你要杀我。” 疯眼屠夫厌倦的说：“没有回答问题。” 艾文扬起手，半面墙在风击下裂碎倒塌，露出后面的卧室。 艾文的手指划过清辉的心口，在清辉左胸留下一道正在分开的血线。 风的刀刃很锋利，清辉甚至都没有感到疼，只是微微的发痒，就知道艾文在割开他的左胸，准备取出雪族亚种的心。 疯眼屠夫忽然笑了，“我以前想过，你全是白色的身体，心脏是不是一样白？” “虽然医学上不可能，可是想想很有趣.......亲爱的。”艾文饶有兴致的捏一下清辉的脸，脸上是空虚与假笑：“嗯，切口开了，我来看看里面.......” 小艾出现在两人中间，一只机器手臂拉住艾文去掏心的手。 智能机器人响起雨果教授的声音，‘艾文，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矮小的教授站在他面前。 艾文的手停住，清辉破开的左胸在大量出血，已经在痛苦和恐怖中晕死过去。 另一个艾文出现，带着羞涩的表情回答雨果教授，这是一段过去记录下来的影像。 ‘雨果老师，我看上一个美丽的雪族亚种，想和他结婚。’ ‘哈哈！虽然我很意外，但恭喜你。’ 艾文犹豫的说，‘我亲眼看见亚种爷爷被艾伦爷爷吓疯，可是人们说我很像艾伦爷爷，我很怕会吓到雪藏清辉。’ ‘那么就去维护和信任你的初衷。’ 求婚前的艾文的声音顿了顿，有些羞涩的说：‘是的，雨果老师。我喜欢清辉，会非常小心的对待他，我们会幸福的。’ 艾文的血眼变回绿色，泪水淌到智能机器人的脸部。 风刀消散，气压恢复正常。 “不，小辉。”艾文抱住流血昏厥清辉，慌张的捂住被他切开的伤口，“我不是艾伦爷爷！” 血溢出清辉雪白的身体，雪族少年仿佛更加脆弱而透明，由风吹过就会散碎消失。 清辉醒来的时候，看到心口被缝合、正在愈合的伤痕。 他的手环全部对艾文公开，面对婚姻里的优种不再有秘密。 换而言之，清辉过去干的事情，艾文已经全都知道了，他在艾文面前已经完全透明。 呆滞的兔子拱成一团在他手边，没有牙齿的嘴吮吸清辉的一根手指。 清辉顿时心生恶心，这只会放毒吃死肉的兔子就像艾文，外面看起来温柔无害，内里却冷酷残暴。 他狠狠把兔子扫到地上，白毛团在地上砸的一声闷响，滚了几滚。 可是清辉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和艾文结婚是必须给自己和立场敏感的雪族找个安稳的庇护。他根本不会爱这个站在男性位置的优种。 这时没牙兔子调转头，缓缓的向清辉爬去。 因为艾文推门进来，兔子选择立即逃向清辉。 艾文和平时上班一样西装革履，温文尔雅又很有涵养的样子，而且笑容阳光又有分寸。 清辉脑子一片空白，随即控制不住叫喊，疯了似的退到墙边。 “吃饭了，亲爱的。” 艾文笑着抓住他的手腕，把清辉拽出去。 房舱的一切都修复了，完全和往常一样，好像‘疯眼屠夫’的变形和现身只是一场不真实怪梦。 如果清辉没有看到画室的门被拆掉，里面的一切被清空。 到了楼梯那里，艾文从地上抱起拼命打他的清辉，咔嚓一声把清辉的手骨折断。 清辉痛得死去活来，艾文的假笑变成面无表情，绿眼睛没有温度的看他。 “抱歉，亲爱的。”艾文抬手捂住眼睛，“你反抗的时候，我就想不起以前的分寸.......对不起，我会慢慢把以前对待你的感觉找回来。” 艾文哑声说：“不要反抗和害怕，不然我会轻易把你当成猎物和实验品.........乖一些就好了，不难做到的，宝贝。” 他扳直清辉的断手，拿小艾变形出的夹板固定，然后灿烂的对清辉笑：“除了喜欢杀人和毁灭之外，我也很擅长修复身体，你很快就能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 “为什么是我？”清辉的眼泪流出去，控制不住战栗和惨叫，“艾文，我宁可被处死、坐牢，也要和你离婚！” 艾文虚假的微笑变成木石一样的麻木，睁着空洞的绿眼睛盯着他。 “说什么傻话，小辉？”艾文的手指摸起他抖得更加厉害的头，“不是因为吃那些乱七八糟的避孕药伤到身体，生育力很好的你，怎么会被社会浪费？” 清辉的瞳孔猛缩，“你、你说什么？” 艾文摸过清辉剔透而清秀的眉眼，“你又是很好看的雪族人，一定有很多无力娶到亚种的下等优种，积极让你一个接一个生到不能生为止。” 一股恶心难受的感觉涌上清辉的胃。 艾文的手放到清辉的小腿上，轻轻的捏住。 “而且你不是不认命，想逃吗？”艾文轻声说，“这样罪人身份的亚种，会被斩断四肢，只要留下生育的部位和器官就可以。” 艾文低头闻清辉白嫩的脚尖：“我在贫民窟杀携带变异病毒者的时候，见过那样的亚种：肚子膨胀、两眼无神，身边都是排泄物，和比排泄物更脏臭的粗暴优种。” 清辉哇的一声吐了，涕泪齐出，被折断的手臂疼痛加剧，艾文在一旁静静的等他。 清辉撑住地面，背部筛糠似的抖动，艾文拿出手巾轻轻的擦他的嘴角。 艾文面无表情的问：“所以，雪藏清辉，你真的要和我离婚？”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清辉心里疯狂的叫喊。 艾文开始给他喂饭，说着语气没有起伏的话，“我也舍不得，小辉，让纯洁傲气的你被那些优种糟蹋，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你还杀过人。” 清辉哽咽，“我并不想.......我没有选择！” 艾文又开始假笑了，“杀优种表明去流浪黑土的决心，的确没有选择。” 清辉的脸猛的被艾文的手抬起。 艾文双目黑暗，“我以为找到一个一尘不染的神子，没想到你和我一样，是个贯彻自己喜好、自私至极的人。” 艾文仔仔细细的看过那双清澈的眼睛，通红的不断涌出泪水的眼睛想要紧闭上，不和自己对视。 “我告诉你我的故事，小辉，想不想听？” “不想！”清辉叫，“你离我远远的！” 艾文置若罔闻，平静的说：“我的爷爷艾伦·艾尔是从天空树出生的纯种，不是优种和亚种生出的人类混血。所以他控制空间的力量强大极了，虽然是最优质的人类形态，却没有人类的心。” 艾文顿了顿，冰冷的说：“所有的人在他面前都脆弱不堪。我爷爷一辈子没有常人的感情，他是彻头彻尾的战争机器，铁血无情。” 艾文可怜的抚摸清辉拼命扭开的头，把爬开的清辉抓回来，塞进自己怀里锢住。 “祖源树孕育纯种结晶的机会非常少，艾尔家族需要优质的后代，需要亚种来生育。然后艾伦爷爷找了一个亚种。” 艾文淡笑了一声，“小辉，吸收天空树结晶的时候，你感不到欲望、身体在长时间里也不再发情，是不是？就是这样，我纯种的从天空树结晶形成的艾伦爷爷，天生就像半神一样，没有身体的欲望，也没有情绪。” 艾文揉搓清辉的一缕头发，“所以亚种对爷爷来说并没有吸引力，艾伦爷爷只是机械的例行公事，毫无感情的让亚种生下艾尔人。” “不幸成为伴侣的亚种飞快抑郁了，然后，他有一次看到爷爷怎么处死叛军。” “优种、亚种，在我爷爷眼里都是一样，是脆弱而没有价值的次品。” “然后亚种受不了了，逃过几次，被艾伦爷爷抓回去，在亚种爷爷疯掉的时候，艾伦爷爷还在让他怀孕。”艾文说：“因为让艾尔有后代，是艾伦爷爷和亚种的使命。在缺乏人口的星际殖民时代，繁殖大于一切。” 清辉的身体像冰一样冷。 “疯掉的亚种爷爷难产了。”艾文眼神空空，“我亲眼看见艾伦爷爷用风刀剖开亚种爷爷的肚子，拿出最后一个孩子，然后丢弃了难产的人。我看着亚种爷爷惨死在我面前。” “伴侣死掉，艾伦爷爷毫无感觉。”艾文垂眼看要崩溃的清辉，“能成为天空树之主的伴侣的亚种，长相也很好看吧，亲爱的，他和你一样美。” “艾伦爷爷有了包括我父亲在内的几个后代，完成生育任务，就没有再和新亚种结婚，一心投入战争。” “艾伦·艾尔一百九十岁的时候死了。”艾文低声说，“艾伦唯一喜欢的后代是我。” 艾文眼眸黑暗的笑了起来，“因为我和他非常像。” 清辉在心里大叫，疯子！疯子！ “艾伦爷爷说：‘我们是来自天空树的无情的神，注定不被蝼蚁理解。你很容易就会知道，蝼蚁是多么脆弱。’” 艾文点点头，“我从小的时候就开始剖开活物的身体，切断神经和器官，观察它们的作用和极限。” “艾伦爷爷说：‘整个世界，只是神的实验室。无情的我们，是居高临下的强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