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奏此爱

一代权阉如何抉择最终感情归属?风流皇帝牡丹花下死     背后的隐情?慈禧太后在十月怀胎的亲儿与同生共死的干儿之间会如何抉择,同治的“无能”背负著怎样的政治目的?谜团代替不了真相……情爱的温软注定要融化紫禁城铜墙铁壁下躲藏的千年寒冰

第30章 久居兰室不知香
  長春宮的偏殿裡,管教小丫頭的李佳姑姑已快二十五了,這一兩年若能教出個好的,她便可以早些離宮準備婚嫁事宜,到這個年紀的李佳姑姑心裡矛盾得很,又想早些出宮尋個體面婆家,又想在宮中多賺幾個銀子攢一筆可觀的嫁妝。畢竟不是十幾歲時水靈靈的模樣了,打扮自要更費些心思,那按製分發的宮服雖攢了幾套,到底是大同小異,雖說教刺繡針線是姑姑的職責,可她又恐小丫頭手藝不精,繡壞了宮服,隻叫她們幾個成日的拆絛條兒,裁緞帶,也教小丫頭們打彩絡子,主要了還是要小丫頭們規行矩步,粗細活兒都作得來。  “咱長春宮的人,走出去了,不能叫人比了下來,平日多挑些水備著,別快洗沒了才曉到。又弄一身兒汗氣兒,姑姑也不刻薄誰,洗臉抹身子,梳頭洗腳你們丫頭自個兒商量如何幾個輪法,日後娘娘還要再挑你們一道。你們彼此有個較量才是好的,進步得快自是中選機會大,好丫頭們,領到好差事才對得起父母臉面。”
  新入選的幾個小丫頭雖出身普通些,可個個周正乖巧,什麽規矩囑咐一遍便記得,偶有疏忽小姐妹也彼此提點,乾起活兒來誰也不躲懶,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們挑起水,劈起柴來一點兒也不含糊。
  李佳擦洗往日都自個兒打水,侍奉的小丫頭們還老有哭鼻子嫌累的,如今兒換了撥乖巧勤快的,把李佳伺候得好生舒坦,一身兒的嫩氣兒都洗了出來,愈見清爽氣息了。
  李佳好歹是長春宮的掌事姑姑,自然得處處勝人一籌,何況來日出了宮,沒個俏模樣,叫主子都跟著臉上無光,新進的小丫頭西主子點名只要模樣俏的,不管是誰的臉面,抑或孝敬了多少的,都領北五“享清福”去了。
  屋子裡的小丫頭真叫李佳媽媽犯了難,都是實打實的好丫頭。每日挑十幾桶水,都沒有怨言,有規矩就遵,姑姑教什麽就認真學了來,這翠拉黑白不提的留包泄藥和一個金元寶就問她要個丫頭,難道又是為了安德海?翠拉只有安大總管這一個心病,已是長春宮公開的秘密了。
  李佳媽媽與安大總管低頭不見抬頭見,也未得一點風吹草動呀,李佳的琢磨又覺著傷腦筋,西主兒都悠哉悠哉的出宮了,隻留安大總管獨自在長春宮做主一切事務。李佳媽媽深知“不該打聽的別打聽”,滿足了一時的好奇心,卻是惹禍的根苗,隻照翠拉說的辦吧。
  這幾個丫頭卻是難分高低,上次吩咐了挑水,丫頭們自個兒商量著輪了個三班倒,一個丫頭挑上四五桶水,坐偏屋歇會喝口茶,便拿個坐墊用長針把彩線釘個形狀,十個手指頭來回的編挑鉤攏。日裡洗臉,洗身子,梳頭,夜前兒洗腳、剪指甲,哪個挑水遇著了便好生伺候,不做粗活兒也沒哪個丫頭偷懶兒,打起的絡子活靈活現,蝶兒就是個蝶兒,蝙蝠就是個蝙蝠,除了一雙巧手自個兒留了,絡子全孝敬了李佳媽媽,李佳媽媽把這些絡子賣到宮外去,總能換幾兩銀子,孩子們好得一個人兒似的,乾活都分著工,從不聽誰抱怨個苦或累,作起手藝來各自也是一坐靜了便好認真專氣兒地乾,教刺繡的媽媽這會子正忙著沒空來,不然這幾個丫頭都可以學起手藝給李佳縫身漂亮的嫁衣了。
  李佳真真地為了難,她一個也舍不得給安大總管,可誰曉得翠拉和安大總管兩人搞什麽名堂在,只有收了金錠子閉著眼將瀉藥倒入了茶水壺中,哪個喝了便是時運不憐惜罷。
  李佳剛將瀉藥倒入水壺裡,
剛來長春宮不久的米足走進屋子,她剛好挑完了水,口渴了,拿起杯子便倒了幾杯水下肚,“當真爽快哪!姑姑,這會子可需要伺候哪裡?”  “不用不用,我身上剛洗過,你隻把茶壺裡水換了,我方才嘗了一口,有些不新鮮味兒。”
  “早晨的新鮮開水啊,”說著米足又喝了一口下肚,“沒嘗出什麽味兒啊”。
  你這丫頭,方才又問我,這會子叫你再上壺開水也囉嗦,力氣使了不會再來不成!李佳姑姑一暴栗子敲得米足莫名其妙,米足提著水壺轉身,李佳忙喊住了她,“別跑遠了,就在我跟前換!”
  “好姑姑,是怕奴才偷懶兒不成?”又是一暴栗子賞來,“唉!唉!唉!懶丫頭,你可仔細!娘娘吃水的井那是能諢倒的?這氣味兒叫娘娘吃出來,可算誰的錯兒!”
  米足又嘗了一口水,確實沒什麽味道,她徹底不曉得了因果,“好姑姑,奴才是不是做錯事兒了?您打我罰我罷,奴才平日總在試菜,口味可能偏重,嘗不準味兒的,乾淨開水妹妹們往日都吃乾淨了,我亦不曉得剩下的水倒哪裡才好呐。”
  李佳一時語塞,“倒地上倒地上,換壺新鮮的你就回屋歇罷。”
  幸虧盯著這糊塗丫頭了,她若將摻有瀉藥的開水倒入吃水井中,那這李佳媽媽可沒辦法撈出來了,米足還在琢磨著自己是什麽事沒做好,叫姑姑不滿意了,拿壺開水作氣兒。
  “發什麽愣,多簡單的事!”姑姑一聲厲喝。
  米足忙按姑姑說的將壺裡的水倒在了長春堂的院子裡,然後取了碗清水涮涮壺,只等著上開水的婆子來灌壺。
  然後,米足便回了屋子取了打好一半的絡子,繼續編鉤挑拔,望手藝學成了,姑姑能瞧得上眼,李佳媽媽這日好奇怪,既不叫姐妹們伺候她擦洗的事兒,也不交待宮規,只是心事重重的盯著米足一個人,都幾個時辰了,米足時不時的抬起頭瞄著李佳姑姑笑一笑,她也不知道,媽媽今日為何老盯著自己。
  不一會兒的功夫,米足捂著肚子,忙放下手裡正在打的絡子,一陣髒味從身上傳了出來,米足尷尬極了,平日飲食都是極有規律的,每頓飯隻吃七八分飽,姑姑用眼角一瞥,立馬就把碗筷放下,就是怕出了虛恭。這會兒肚子翻江倒海的疼,也不曉得到底是吃壞了什麽,米足疼的受不了了,隻擺擺手跟姑姑求饒。
  “好姑姑,確不知怎麽了,我今兒個肚子疼的厲害,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吃錯了什麽沒,這會兒子怕是鬧肚子了,也不曉得幾日能好,若真當上差怕是要叫姑姑丟臉了,姑姑還是照例打發我回下面吧。”
  李佳她自個兒心裡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也不便多說,只和米足說,“好丫頭,姑姑也不是存了壞的心思,叫你丟差事,這樣說起來好歹是個體面的由頭,西主子跟前當差乾的都是機醒活計,你這實誠孩子又好刨根問底的,此乃宮裡頭大忌,問錯了什麽,可不是挨打挨罵給你兩下子了。米足,日後不管差去哪了,都記住少問多做,總不會吃虧的。”
  “哎喲,這肚子可疼得不行了,好姑姑,這會子您好心教的米足怕是沒力氣細琢磨了,我先去茅房了,這也不曉要幾日才消停,姑姑為難就打發我去別處當差罷……”
  說著米足急急忙忙捂著肚子跑了,終於解決了一回,這天哪,又忘了帶手紙,米足真不曉得自己好好地怎麽突然鬧起了肚子,只有先用絹子了,回到偏殿,竟碰到了安大總管,安德海見米足捂著肚子強忍著笑。
  “米足喲,好好兒的,你怎麽鬧上了肚子了?這才幾月份,飲食清淡的很,貪吃了涼碗子不成?”
  “安大總管,奴才哪裡敢吃涼碗子,夏日內務府賞的都沒敢吃,多好的運氣才留在了長春宮,大約是奴才底子薄弱了禁不住秋兒的寒鬧涼的,哎喲,對不住了安總管,奴才去拿點紙這會又疼起來了。”米足一溜煙回了偏殿,長春宮的差事沒了,只有日後努力些學好手藝看能不能過了宮試再回哪個局裡當差,罷了罷了,到底不是享那福的命,先把這肚子弄消停了就好啊。
  “哎呀,這茅房還離不得了,也不曉姑姑會打發我去哪,”米足肚子不疼時也隻敢在茅房跟前兒轉悠。
  李佳姑姑收拾好了米足的行李,“丫頭,你來一會兒。”米足跟了李佳姑姑出長春宮,“你跟著安大總管去北五呆一陣兒罷,主子跟前忌諱多,等你大些,身子養好了,這邊有差咱們定先想著你的。”
  ......
  “誰想的轍?不會是你自己罷?”安德海趁米足又鬧肚子的空檔兒問了李佳,李佳也隻答到,
  “是翠拉。”安德海對翠拉的愧疚之情真不知該如何還補。
  ......
  米足出來以後,便跟著安德海一同去了北五雜役所,“安大總管,您可真是個好心腸兒的人呐,若非您,奴才肯定被清退出宮了。”
  安德海頓下步子,從來沒有人說他是“好心腸的人”,他隻覺得這讚美如一陣春風,米足不是敬他、畏他、怕他,是真心把他當人,感謝他。小丫頭還掛一臉不諳世事的真誠笑容。
  米足望著安德海,“您笑什麽,為何突然不走了?”
  安德海正了正臉色,走到米足跟前,“丫頭,安大總管有事教你幫忙。”
  “我麽?”米足仔細聽安德海分配的任務。
  “你榮姑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一個人在北五......”說到“手無縛雞之力”安德海自己都覺得好笑,她打他時那蠻勁兒,不知能縛多少隻雞了。
  “北五的丫頭都極懶,你調動她們乾活,安達(滿語中“公公”的意思)隻得了適合你的職就派給你。”
  “我麽?怎麽調動呐?大家怎麽會聽我的?”
  安德海對米足說,“安安達告訴你,你就照應好穆格格,她會管著她們乾的。”
  “哦......”米足一副十分有信心的樣子朝安德海點了點頭,“我會好好做的!”
  ......
  “又弄一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是不是?才幾天工夫,那一屋兒的潑懶猴兒還欠調教哩。”
  榮玉兒走近仔細一看,“米足?才多久不見,怎小臉蠟黃蠟黃的,弱不禁風的模樣,不會生病了罷。”榮玉兒心裡惱極了,來這北五作這等苦役臭得飯也吃不下,水也喝不好,安德海不說心疼心疼自個兒,還弄些不知哪裡不要的丫頭,安德海收了人家爹娘的好處,不好打發出去,就丟給她了,榮丫頭看米足那歪歪倒的模樣就惱了,“你給我說清楚,你把她怎麽了?”
  安德海隻叫米足一邊先侯著,拉了榮丫頭到屋子裡。
  “好妹妹,你又冤了我啊,上回你說那些丫頭不好,我這次是給你帶個乖巧的呀!”
  “挺好的丫頭,你又使什麽壞招了?”
  “不是什麽大病,米足平日勤快聽話的很,我找不著由頭說個不好的隻好在她茶水裡給了點兒料哇,拉了一天,當然小臉蠟黃的,明後日藥力過了自是要好的,你帶她些日子便曉得哥哥多在榮兒身上花心思喲。”安德海悄悄地告訴了榮丫頭真相。
  “你這黑心肝兒的,好好的丫頭你也舍得下手!”榮玉兒使勁兒捶了安德海一下。
  “你跟前兒沒個貼心老實的哥哥哪裡放心,那幾個潑猴兒你甭管,你不願操心就甭理她們,什麽官兒,小主的,皇上才十五歲,作哪門子春秋大夢。”安德海哪裡想管這小丫頭的事,皇上小著呢,鍾粹宮都給東主子住了,他也只有從宮女這塊兒撈油水了。
  “說誰沒出身呢?安大總管這樣高貴的身份奴才是高攀了呐?”
  “小丫頭片子再胡諂,哥哥可是生氣了!”安德海在榮玉兒跟前哪裡曉得真生氣,這樣好的妹妹心疼都不夠。
  榮玉兒伸出兩根指頭比著安德海腦門兒亂戳,“虧你哥哥前兒哥哥後的,我受了個把月的苦了,你倒是心疼了,還是肝疼了,送個小丫頭,還是個肚子疼的,你還生氣,你還生氣!”
  “好了好了,逗你說的嘛,你真冤了哥哥呐,什麽好事不想你,只是這個把月哪裡有好事兒,被那老潑婦給弄得,娘娘成日逮了空就問我‘紅美人那遭兒你到底幹了什麽’,我哪裡敢開口,那老潑婦真是我安德海命中克星呐!”安德海一說起鄂嬤嬤一個腦袋八個大的。
  “哥哥,可曉得賴皮多難纏了,我聽說她往年不這般呐,家裡出了變故才心性兒大變,逮誰欺誰,誰碰著都是活見鬼。 你方才說什麽紅美人?娘娘問你你實話交個底唄,日後叫人拿著作了短兒的,娘娘還要惱你的罷。”
  “我真拿不定主意娘娘曉得後會如何想,紅美人只是當年娘娘有孕時得寵的一個貴人,後與戲子偷情,叫娘娘發現處置了,先帝大怒禁了娘娘的足,男胎百日才解的禁令。”
  “那與你何乾?你怕個什麽?”
  “那時先帝掌引侍寢全由我伺候,那鄂嬤嬤說紅美人是皇后的庶母娘家姑娘,沾著些兒故的,叫我好生伺候,差辦好了有賞,辦砸了就皇廟作役去。說句難聽的,咱這樣的,去皇廟還不如死去,我隻好硬著頭皮辦這裡外不討好的差,那紅美人得寵後還與戲子不乾不淨的,還叫娘娘曉得了,我隻當事兒過了聲兒的,這鄂桂香!老王八死賊婆娘!”說著安德海重重捶了一下屋裡的桌子。
  “要我說呀,哥哥當真活該,還是為了銀子,這會子倒心裡不安生了,聽妹妹的,如今兒個了,娘娘怎會為死了的人為難你,只是惱你不忠不誠,你主動交待了,娘娘自要尋法子保你,這是當年主子爭寵的事兒,這會子先帝都走多少年了,兩宮都怕提往日不和睦的事兒,那鄂潑子,當真比常人少根筋兒的,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會子威風了,卻不想日後還能靠誰。”
  “呵呵,刷馬桶是不是能把人刷聰明啊?榮丫頭竟小嘴愈來愈厲害了,還叫哥哥自愧不如。不生哥哥氣了罷?”安德海見榮玉兒沒有那日那又瘋又醋的模樣,心裡踏實多了。
  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
更多章節請下載APP
海鷗小說APP 海量小說 隨時隨地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