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林怀甫,手里还端着粥,见宋慕青出来便要进去,可被拦了下来。“他睡了。”宋慕青言简意赅。“哎不是,这怎么受的伤?人是你带回来的,你可看到是谁弄伤的他?”林怀甫至今一头雾水,跟着陆姑娘出去的,那陆姑娘人呢?怎么还没回来?“等他醒来再说罢。”宋慕青神情里添了抹疲惫,这才让韩邵钰他们惊觉他也是受着伤的人。“这边由我守着,你去歇着!”韩邵钰催促宋慕青去休息,替了他守在屋外,顺道叫林怀甫去休息。林怀甫还想说两句,但见如此只好先将疑问压下来,回屋后却又睡不着,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是宋慕青带赵小渔回来的姿势不对?两个男的怎么是那样姿势抱着的!不对不对,不是这个原因。林怀甫在屋里来回踱步,猛的一顿,是眼神!那小子看赵小渔的眼神不对。林怀甫猛地想到了什么,张大着嘴巴不可置信,那小子去画舫都纹丝不动的,莫非,莫非……越想着林怀甫心里就越笃定,以前在书院里时不过是怀疑,如今看着,他果真是如此。可赵小渔他……林怀甫心里又腾起些不舒适来,搅得他难以安下心来,更别说睡觉了,于是他干脆推开门,朝赵小渔那屋走去。此时天已经快亮了,刚走到赵小渔的屋门前,林怀甫就看到匆忙前来的陆莺莺,神情煞白,不像是赶路赶的,倒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陆姑娘,陆姑娘?”林怀甫连喊了几声陆莺莺才缓过神来。“陆姑娘,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赵小渔跟着你出去究竟发生了什么?”陆莺莺抿紧着嘴唇,朝紧闭的屋子看了眼后,也没回答林怀甫,而是直接推门进去,看到赵小渔的伤已无大碍才放心了些。缓步走出去,看着满脸疑惑的林怀甫:“林公子……我有件事想麻烦你。”……赵小渔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她的膝盖到小腿肚都是麻的,动弹不得。林怀甫差了个小丫鬟来照顾她,照顾的十分周到,可她一个人惯了,被人伺候着十分不习惯,便挣扎着要自己下床去吃饭。摸索间,赵小渔碰到了枕头边上的瓷葫芦。“我的瓷葫芦!”赵小渔捏在手中,猛地想到了什么,朝屋门口看去,可惜那儿空空的谁也不在。赵小渔不由捏紧了它,问小丫鬟:“宋公子他们人呢?”“宋公子与韩公子一早去了衙门,少爷倒是在,可是要帮您去请?”“不用不用。”赵小渔摆手,“那陆姑娘呢?”“陆姑娘清晨收拾东西离开了,说是去胶州办点事。”赵小渔一愣,去胶州?陆山长还在去京城的路上,陆姑娘说要去胶州,该不会是偷偷跟去京城了吧?想着,赵小渔手撑着床沿就要起来,小丫鬟急忙来扶:“赵公子您现在不能动,昨儿才接好的骨,若是岔了你今后可走不了路了。”“我得去找宋公子。”让他派人去把陆姑娘找回来才行,真要跟了去京城,落到那个睿亲王世子手里怎么办。就在这时,门口的光一暗,赵小渔抬起头,宋慕青走了进来。她下意识的坐回去,坐正了后才反应过来,她心虚什么啊,于是忙让宋慕青派人去追:“陆姑娘一定是担心陆山长跟过去了。”“她的确去了胶州,并不是京城。”宋慕青看了眼她搁在床沿的一只脚,瞥的赵小渔悄悄收了回去,靠在床上了才收回视线,“你不必担心。”“真去了胶州?”赵小渔嘟囔着,“之前没听她说起啊,也不知道昨天宁家瓷窑里的人到底是谁。”宋慕青看她神色如常,仿佛昨夜的梦对她什么影响都没有,便将话题直接岔了过去:“休息两日,启程回书院。”“这么快要回去?”“你想留在这里?”“没……那我跟着你们一道回去。”宋慕青嗯了声,起身要离开,赵小渔又忙问:“宋公子,我们之前说的是可还算数,刘老四他们可能放了?”“京城传回消息后就放人。”赵小渔松了一口气,看着他的背影:“那个……谢谢你帮我拿回了瓷葫芦。”宋慕青的脑海中总闪过她昨夜拉着他手哭时的模样,她视若珍宝的东西,又是宁云霆想要的,陆姑娘那边也有差不多模样的小玩样。她与宁家……又有什么关系?休养过了两日,能够坐马车了,一行人启程回了书院。关了一个多月的岐山书院冷清了许多,山门学堂和过去一样,除了还有不少学生没回来。大约是被睿亲王当初举动吓怕了,亦或是想等山长回来,看是否真的稳妥,对赵小渔而言,却是清净许多。她有了个单独的学生屋。虽不大,但对赵小渔而言,不必再与林怀甫挤一个屋子,实在是方便许多。养病的日子里,最常来探望她的就是秦霜鸣,这个确认了身份,不是山长私生子的书画圣手,在赵小渔这儿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烤东西吃。宋慕青时常在书院与衙门之间来回走动,赵小渔知道他在处理假瓷的事,牵涉到了元家,如今又冒出个了叫赵谌的,更是棘手。赵小渔从林怀甫口中听说这是个极了不得生意人,东南西北都有买卖,且黑道白道的活都干,可各处官府却拿他没有办法,那天她在宁家窑场中看到他将人都弄死了,也没人问他的罪。她可不想再与这样的人有任何接触。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十月初,距离陆山长去京城也有一个多月,赵小渔的伤好了许多,能下地自己走动。秋寒的一个早上,京城那边来了消息,林家因找寻瓷首有功,获得了太后的赏赐,除此之外,还给林家提了明州林瓷这样的字,林老爷急忙忙找人打了牌匾挂在了家中,以示恩宠。半日的功夫书院这儿也都知道了这件事,恰逢上课,林怀甫便将这消息“分享”给了元少康。“明州林瓷倒不敢当,不过太后娘娘赏赐的,自然要遵从,元少爷这么看着我,莫不是也想问我讨一块,不过这么一来,你可得改姓了。”元少康坐在哪儿,倒是没如过去那样怒起,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上一个受太后娘娘赏赐的还是宁家。”可赏赐没几年,这宁家就被一场大火烧了个通透。林怀甫不介意他的妒忌言词:“你这么说,倒像是太后娘娘的不是了?”赵小渔闻言倏然回头看向元少康,后者只凶恶眼神盯着林怀甫。“我是要说,没那福气享,你们林家可别像宁家那样,承不起。”元少康自打之前受挫后收敛不少,说话也没以前那么嚣张,但整个人显得更阴郁了,仿佛眼珠子里藏着的都是坏主意,随时要害人。“我听说元家最近不太平,失踪了好几个管事?”对林怀甫来说,元少康那厮怎么咒不管,反正是元家出事,他就是头个拍手称快的。元少康眼神一暗,林怀甫身后的赵小渔却听的心跳突突加快,元家管事……赵谌那日抓的不就是元家管事!“你们可报官了?”林怀甫还是一脸的关切,“我看是得罪了什么人,不过你们得罪的人那么多,怕是不好找。”元少康终于怒了:“你别得意的太早!要是让我知道,是你们在背后捣鬼!”元少康的视线连带从赵小渔身上扫过,冷笑了声,先是林怀甫,后来连一个小厮都有这本事让宋慕青都护着他。可真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