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志强领着严立功来到市内一个招待所,走进客房说,“您请坐。” 共事两年,范志强、吴为民这些年轻的科技人员已经把严立功当作自己的导师了,事实上也存在着亲密的师生关系。尤其是严立功尊重事实、尊重科学、敢说真话、刚直不阿的品德,使得研究院上上下下都对他产生了一种真诚的信任,因此,才会发生今天这桩带有戏剧性的“强迫事件”——事先不说明内容,却“恳求老师一定要来一趟”! 这个单间客房挂着窗帘儿,没住旅客,像个神秘的小窝儿,严立功问,“这是招待所吧?你把我拉到这儿来干什么?” “严总,您请先坐下,我再坦白交待。” “你们年轻人的名堂真不少哇。” “年轻人也有年轻人的苦衷。” “有什么话,在研究院不能谈,非要到招待所来说呢?” “我们的一个女同学,她要见您。她进不了研究院的大门,就每天在大院外边的路口站几个钟头,站了十五天,才碰见我和吴为民……” 严立功急了,“这个女同学是谁?要见我有什么事?” “笃笃笃”,敲门声。 范志强说,“她来啦。”又回头说,“请进!” 吴为民把王淑英领进来,关好房门,介绍道,“这就是非常关心李明哲的严老师。” 王淑英鞠躬,“严老师您好!我是李明哲的未婚妻,叫王淑英。” 事情来得突然,严立功有些激动,“坐,坐下。你从哪里来?” 吴为民代答,“她就在北京,租间民房,住在李明哲的劳改农场旁边。” 王淑英提来两瓶红葡萄酒,放到严立功身边的茶几上,“我是来求情的。上个月我去探监,跟李明哲谈了八分钟。我要向领导上汇报:李明哲在劳改农场,仍然热爱航天事业,他决心改造思想,争取早日归队,戴罪立功!” 严立功注意聆听,一再点头。 范志强说,“是我告诉她的,严老师很关心李明哲的不幸。我和吴为民自作主张,把您请到这儿来跟王淑英见一面,相信老师会原谅学生的。” “不存在原谅不原谅的问题。你们比我更关心李明哲。说实话,我是党外人士,无权直接处理这件事,但我可以向有关领导提意见,不行,我还可以向上级领导提。” 王淑英没有哭哭啼啼,起身鞠躬,“我和李明哲永远感谢严老师!您很忙,学生告辞了。” 她刚要走,严立功指着那两瓶红葡萄酒说,“把酒带走。” 王淑英说,“这是学生送给老师的。” 严立功摇手,“不要送礼……我不忍心接受你的礼物。” 王淑英忽然变了声调,呜咽着说,“这不是礼物,是心意……” 范志强红了眼圈儿,“严总,这是王淑英用卖血的钱买来的。” 严立功感到震惊,十分激动,近乎自言自语,“这样做不对……可惜咱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够长,了解还不深,你们不相信我会竭尽全力去做一件应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