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他的？当时他在干嘛，在窗外待了多久？”我继续问。 胡泊已经没那么害怕了，他用手擦了擦口水，开口说：“早上啊，早上，天亮，他来了，我睁开眼就看到，看到鬼，鬼飞在外面，在窗户，晃悠晃悠，不见了……” 跟他ma妈说的差不多，早上天快要亮的时候见到的。 晃悠晃悠不见了，那是去了哪里？老丑出现在此，又有何用意？ 可是继续问下去，也没能得到更多有用信息，胡泊的妈妈甚至并不太相信自己儿子的描述，而胡泊则说不大清楚。 这孩子胆子有点小，因为老丑出现在四楼窗外，又长得丑，所以被吓到，以为老丑是鬼而不是人。 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搞清楚了，至于老丑的目的，尚不可知。 他如果真的出现在四楼窗外，一定借助了某种工具，查一下外面的墙壁，应该会有收获。 又跟胡泊母子聊了几句，我们也准备离开，进一步调查外面墙壁，看看能否找到老丑留下的痕迹。 莫凯文还是不舍得自己的小伙伴，胡泊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容：“你，怕我赢你……” 莫凯文撅起嘴：“哼，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你今天状态不好，等你状态好了再战。” “嗯，再战。”胡泊依旧傻乎乎地说。 从卧室出来，胡泊继续躺在床上发呆，或许他脑子里正在下着一盘盲棋。 他爸还在睡，鼾声很大…… 他ma妈送我们出门，抱歉地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这孩子吧……” 话还没说完，莫凯文立马抢过话头：“阿姨，胡泊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他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样，虽然在日常学习和生活中表现有些不尽人意，但是在各类棋上面的天赋，绝对碾压我所知道的每个人。” 女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摸了摸莫凯文的头，有些羡慕地说：“唉，他要是能像你一样该多好啊……” 莫凯文摇摇头：“那就将埋没一个棋类运动的天才。我知道他是天才，只要将他的才能应用到棋类运动领域，他一定会有很大的成就！” “但愿如此吧，我给他报了培训班，等他情况稳定一些的时候再把他送去，希望他能争口气，让他老爸看看。” 她说到这里，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大姐，那个男人有一点做父亲做丈夫的样子吗？他是不是整天这么喝酒？”我问。 “也不是，胡泊还很小的时候，孩子他爸还是很能干的，我家也就是那几年攒下了些积蓄，要不然哪有钱给孩子报班啊……可是随着胡泊的长大，我男人渐渐发现自己的儿子跟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有心理落差，又有点恨铁不成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才闹成现在这个局面，唉……” …… 离开胡泊家，李风云开口了：“咱们先研究一下老丑是如何做到在四楼窗外装鬼吓人的吧。” 莫凯文：“老丑是谁？” “没你什么事，你小子回头好好学习好好研究棋谱，争取跟胡泊一较高低就行了。”李风云不耐烦地说。 围着胡泊家所在的楼转悠几圈，果然在他们家的楼顶发现了端倪。 在楼顶正对着胡泊家位置的墙壁上，我们发现了明显的新鲜痕迹。 两条平行的痕迹，看起来像是使用绳索或者某种攀登工具留下的。 原来如此。 老丑事先来到顶楼天台，在胡泊家位置的正上方墙壁上，用绳索或者类似工具固定在此处，再将绳索的另一端拴在自己身上，再从天台缓慢延伸绳索，将自己的身体从天台上往下荡，直到来到四楼窗户外面。 胡泊醒来见到悬在外面的老丑，可是因为天还没亮光线不好，他只看到了老丑，没有注意老丑身上的绳索，所以会误认为相貌丑陋可怖的老丑是悬空飘浮在窗外的，故而将老丑看作是鬼怪。 其实老丑的手段很简单，只是胡泊这孩子不寻常，他的聪明才智都用到棋类运动上去了，所以被老丑吓到，加上他说话吐字不清，让人感觉他真的遇到了非常恐怖的事。 弄清楚老丑的手段，还要搞清楚他的目的。 李风云跑到角落去跟徐浩青汇报情况，让我先送莫凯文回家。 送莫凯文回去后赶回胡泊家附近，徐浩青那辆破桑塔纳已经停在小区门口。 在天台上找到徐浩青和李风云，俩人正在交流胡泊身上发生的事。 胡泊是少见的天才症候群患者，这样的人一般来说，智商测试结果都不理想，很难超过八十分，可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胡泊绝对比那些智商高达一百四五的人更聪明更优秀，但也仅限于他擅长的领域。 老丑出现在这里，肯定跟胡泊有关。 “徐队、老大，你们认为老丑来这里是想干嘛？他是不是也察觉到胡泊的过人之处？”我问。 李风云点上根烟：“老三，你的智商还是不太稳定。” “不是，老大，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上次惊悚酒吧出事，你能够抽丝剥茧察觉到赵树兰就是‘劦’组织的医学专家，那件事让我和徐队很是满意，以为我熟悉的舒靖已经回来了，可你现在居然问出这种问题，想来还没完全回来，对赵树兰身份的推断也不过是你的灵光一现罢了，我说你智商不太稳定，指的是你时而聪明时而糊涂，懂了吗？”李风云说。 “呃，不太懂……” “你问老丑来这里的目的，你不觉得似曾相识吗？想想看胡泊的情况，他是个特殊的聪明小孩，在棋类方面具有极高的天赋，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超人计划’的试验品，但你至少应该往这方面考虑，你说对吧？现在的胡泊，就像以前的韩春生一样，他们同样的优秀，只是表现出来的方式不同罢了，所以很明显，他是被‘劦’组织盯上了。” “呃，请继续……” “韩春生出事前，老丑已经察觉，电话男给咱们留下线索，提示韩春生可能会有事，但咱们终究没能保全韩春生，导致他到现在都下落不明，那时候咱们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搞错了老丑的意图，以为他是想对韩春生不利，你和徐队追着老丑离开，我则在被人动过手脚的车上发生车祸……所以你想想看啊，这次是不是跟那次特别像，老丑出现在这里，其实并不是想对胡泊不利，反而是因为想要保护胡泊，对不对？这两件事非常相似，只是把韩春生换成了胡泊啊！”李风云的情绪略显激动。 我思索着他说的话，沉默几秒种后，点了点头。 他说得对。 我们不清楚老丑的底细，却也知道他是“劦”组织的对头，组织曾派姚斌潜伏在送水站好几年，为的就是盯住老丑，掌握老丑的动向。 而后老丑离开送水站，姚斌的任务完成，可惜姚斌自知自己可能会出事，选择了一条极端的路，谋杀调戏他女友的何金发后被捕…… 上次见到老丑，是在韩春生家楼下，如今，沉寂多时的老丑再次露面，还跑到胡泊家窗户外面晃悠，看起来的确像是为了保护胡泊。 要说胡泊真的被“劦”组织盯上，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他在棋类运动方面的天赋，很容易引起心怀叵测之人的注意。 有了韩春生的前车之鉴，这次我们自然不会那么轻敌和莽撞。 徐浩青：“我已经派人躲在附近保护胡泊，也叮嘱他们，如果老丑来了，千万别都特么去追老丑，导致胡泊涉险，唉，你们说，老丑这家伙也真是的，为什么就是不肯站出来跟咱们合作？” 谁知道呢？或许人家就是不相信警方，又或许他认为警局里有“劦”组织的内鬼…… 可另一方面，当时电话男潜入警局在罗穆尸体上写字的时候，不也有人跟他里应外合吗？到现在我们还没能确定电话男的同伙是谁，警队精锐周元坤接受调查，法医小张被停职…… “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我问。 问出这个问题，感觉自己确实有点傻。正如李风云所说，我的智商不太稳定。 徐浩青：“吸收之前的经验，保护好胡泊，矛头对准‘劦’组织，同时也想办法找机会查查老丑，这人很可能是杀害罗穆甚至杨文超的凶手，咱们不能因为他是‘劦’组织的对头、利用他来牵制该组织，就放弃了对他的警惕，他也不是善茬儿。” 嗯，其实徐浩青的措施，不见得有效。 换句话说，他的做法还是比较被动。 李风云的脸上也略带失望，摇摇头没有说话。可除了徐浩青这样被动应对的办法，我们还能怎么办？ “你们也别失望，我已经吸取教训，这次我通知了秘密武器，只要有他在，老丑也好，‘劦’组织也罢，不见得能够占到上风。”徐浩青自信地说。 李风云：“徐队，我知道你那秘密武器的厉害，可是劝你一句，先别立flag，否则到时候打脸……” “立什么flag？听不懂啊……” 下午的时候，胡泊的妈妈带着小胡泊出门，我们连忙追上去。 “大姐，你们这是去哪？”我问。 见到我们，胡泊的妈妈微微一笑，温柔地抚摸着胡泊的头说：“我给他报了班，现在送他去培训班，看看能不能对他有所帮助。” 胡泊看起来很安静，不再如之前那般恐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