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青:“没错,我先用这桶乳胶漆刷了一遍,又用另一种颜色相近的乳胶漆在上面写下数字,果然,马本涛看出墙上数字的时间比你们要短得多。” 李风云:“涛子,你怎么做到的?” 涛子又有点不好意思:“没什么啊,很简单嘛,就是之前跟你们说过的,我们这种人对相近颜色的细微差距的分辨能力更强。” 徐浩青:“你们回去等等,加大难度,待会儿喊你们过来你们再来。” 跟李风云和涛子回到那个房间,这次我和李风云一直盯着涛子,防止他作弊。 又过去十几分钟,徐浩青喊:“来来啦,再过来看看。” 再次进入这个房间,另一面墙壁中间被涂成了粉色。 盯着这块粉色的区域看了很久,我还是没能看出什么,而涛子已经站到门口透气去了。 李风云更是一脸茫然,问徐浩青到底写没写东西。 徐浩青微微一笑:“没写的话,我瞎忙活啥?” 涛子轻咳一声:“我说了?” “等等,我再看看。” 我还是不甘心,继续努力看。 这次盯着粉红色的区域看了几分钟,满眼一片粉色,终于看出些许眉目。 的确,这片粉色区域的左上角,颜色跟其他位置有细微区别,好像写了个汉字。 “徐队,上面写的是汉字?”我问。 徐浩青点点头,笑着看涛子,问:“上面写的什么?” “写的是汉字,‘油漆’。”涛子很淡定地说。 徐浩青:“对,就是这两个字,舒靖、风云,你们都没看出来?” 李风云摇摇头,表示连字都没看见。 我只看出好像是汉字,根本看不到写的几个字、写的什么内容。 果然是这样! 徐浩青:“这次,我用的是同一种油漆,就是这种粉色的油漆,先涂一遍墙后,再用这种油漆在上面写字,这样的话,写字的地方油漆会更厚一些,颜色上会有一些差距,但凭咱们正常人的眼力,很难看出这种差距。” “现在,你们再回那间屋里等着,难度继续加大。”徐浩青说。 涛子虽然不知道我们在搞什么鬼,却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又回到房间等待。 再过去十几分钟,徐浩青喊我们过去。 这次来到房间,第三面墙壁上醒目的鲜红色映入眼帘。 这面墙上中间的区域被涂成了鲜红色,跟韩春生家书房同样的颜色。 我看了看地上放着的油漆桶,对了,就是这种漆,八千块一桶的红漆,速干无味高档进口油漆…… 这次我们三人对着墙壁看了很久,李风云第一个走开了。 “老大,你看出来了?”我问。 李风云:“我特么放弃了。” 我也没看出这片鲜红的区域上有什么异常,但我知道,徐浩青一定在上面写了一些东西,方法跟之前的一样,他先用红色油漆在墙上刷一遍,涂抹均匀后,再在红色区域的某个位置写下一些东西。 只是,我看不出来。 旁边的涛子也紧皱眉头,似乎没有看到墙上写的什么。 徐浩青的脸色有点难看,点上根烟道:“涛子,看不出来就算了,证明你只是色弱,还不算色盲,比不上色盲患者那样强大的对相近颜色细微差别的观察力……” 不料涛子忽然开口:“我看出来了!这是个字,对吧?” 徐浩青:“对。” “这个字念什么?我不认识,上面一个力,下面两个力,呈品字形排列……” 我擦…… 我没想到,徐浩青在墙上写的字居然是“劦”。 徐浩青:“不认识就算了,这是个生僻字,恭喜过关,马本涛同志,我相信你的能力,你的确能够分辨出常人看不出来的相近颜色的细微差距。” 涛子一脸得意:“那可不,我都说了,色盲色弱在有些时候还是有优势的。” 徐浩青:“嗯嗯,不早了,先把你送回去?” 涛子:“啊?这就回去?晚上一起吃饭呗,我请大家喝酒……” 徐浩青:“下次吧,我跟舒靖风云他们还有点事要说。” 涛子流露出些许遗憾,看得出来他真的想请我们喝酒,或许是徐浩青这个“测试”,让他找到了自信,或许是他觉得下午那一千块钱的红包没送出去,干脆请我们喝酒算了。 但我也知道,徐浩青拒绝他,是因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终于搞清楚韩春生书房里墙壁上我们看不到的字是怎么回事了。 就是徐浩青测试我们的这种手段! 涛子一个人先走,我和徐浩青李风云留下开会。 “舒靖,你先说说吧。”徐浩青道。 “得了,让老大说吧,他最早察觉到的。” 唉,惭愧啊…… 当涛子告诉我们色盲色弱患者对相近颜色细微差距的敏感性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 可那时候的我还后知后觉,要不是李风云跟着一起,估计就错过这个查出真相的绝佳的机会了。 李风云点上根烟:“其实大家都明白,韩春生事件中墙壁上咱们看不到的字,跟涛子的情况一样。” “韩春生是色盲患者,有人在他书房北面的墙壁上,用跟墙壁同样颜色的鲜红油漆写下一些字,咱们看不见那些字,韩春生却对色彩的明暗度极度敏感,在转身看墙上挂钟的时候,他看到了墙上的字,并被那些字吓得半死。” “咱们冲过去的时候,没有发现那些字,原理跟刚刚的测试一样,因为咱们都是色觉正常的人,对相近或者说相同颜色的细微差别分辨不清楚。” 李风云说完,我和徐浩青同时点头。 的确是这样。 之前我们没能查到韩春生是色盲的事实,也没往这方面想。 徐浩青:“韩春生是个完美主义者,同时又是色盲患者,可是别人却不知道,从小到大几乎没人知道他的秘密,但他自己老早就知道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完美,他跟所有人隐瞒了自己是色盲的事实,就像涛子当年能够考取驾照一样,在以前的体检、日常的生活中,他一定将自己伪装成正常人。” 所以,我们没能查出来。 李风云:“对,韩春生没有车,也没有驾照,就是因为他是色盲患者,而且很可能是红绿色盲,他判断红绿信号灯的时间比普通人更长,或者说,他不容易分别出红绿灯。” “还有,昨天那个技术人员老夏说,韩春生书房里的油漆刷得很不规范,北边和西边的墙壁上刷了三层漆,东边的刷了一层,天花板刷了两层,墙壁中间刷得厚,四个角落刷得很随意,这是有人刻意为之。”我说。 “没错,因为对方在北边的墙壁上写下字,那些字把韩春生吓得够呛,等咱们不注意的时候,对方又用那种油漆再次刷满墙壁,将墙上的字覆盖,这样一来,就算再有别的色盲患者进入书房也无法看出墙上曾经写过字,因为,那些字都被后面刷的油漆覆盖了。”徐浩青补充说。 “嗯嗯,而且当时因为时间仓促,对方刷油漆的时候刷得并不仔细,导致中间的油漆厚、角落的油漆薄。至于其他墙壁和天花板上那种层数不同、周围和中间不同的刷油漆方式,也是对方提前动的手脚,为的就是不让咱们注意到,只有北面的墙壁上油漆层数有问题。这样一来,警方技术人员查看的时候只能发现,书房的油漆刷得很随意、很不负责任,将咱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当初刷油漆的工人身上。” “其实,工人并没有问题,而且那名工人当时一定是只刷了一层油漆,因为那种油漆质量太好了,一层足以盖住墙壁本来的颜色。” 讨论到这里,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徐浩青总结道:“有时间、有机会做到这些的人,只有一个。” “张莹莹!” 的确,韩春生是色盲,别人不知道这个秘密,但张莹莹作为他的妻子,一定早就知道了。 张莹莹不光知道韩春生是色盲,还知道色盲患者对相近颜色的细微差距的敏感性极强。 所以她制定了这个计划,怂恿韩春生将书房刷成别的颜色,然后她将剩余的油漆藏起来,等时机成熟,在墙上写下某些字,那些字对韩春生来说一定是非常可怕的,受到惊吓的韩春生变得神神叨叨心绪不宁,这种情况下,原本很聪明的韩春生开始愚钝,更容易被人收拾。 在计划实施之前,张莹莹一定早就确认过,她知道韩春生的确能区分出那种相近颜色上的细微区别,从而制定这样的计划。 那天晚上吃过饭,韩春生跟往常一样在厨房洗碗,张莹莹有足够的时间跑到书房拉上窗帘,在墙上写下让韩春生害怕的字,等韩春生回到书房注意到那些字,她再装作没事人,过去安慰韩春生。 或许,她给韩春生倒的水中,加入了某种药物,让韩春生失去反抗。 待垃圾车出现,张莹莹的同伙赶来,张莹莹在家中关掉监控设备,而我和徐浩青却因老丑的出现被吸引,追着老丑跑了半天,李风云在失控的车上出了车祸…… 电话男已经承认,老丑是去救人而不是害人的。 垃圾车上的张莹莹的同伙,发觉我们被别人引走,立刻展开行动,将韩春生掳走,为了掩人耳目,又用苦肉计将张莹莹迷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