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话虽然有一定局限性,正常人夜半听到鬼叫门也绝对会害怕,可韩春生的表现,似乎已经超过了正常人应有的状态,更像是做了亏心事…… 夜闯警局在罗穆尸体上留下“罪有应得”字样、在杨文超家门口给我们留下“启蒙”纸条,写字的颜料都是韩春生书房里这种油漆,如今韩春生在自己书房被看不见的字吓成这样,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假设墙上真的有字,但因为某种原因,只有韩春生自己能够看到,那么,留下这些字的人又是谁? 难道韩春生并非夜闯警局的人,而是受害者? 还有,对方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字? 吃饭前,韩春生在书房看书,开饭的时候他放下书出去,那时候应该看过墙壁,但他没有异常反应,是因为没注意到墙上的字,还是那时候墙上并没有字,对方是趁他吃饭的时候,在他屋里留下的字? 从时间上来说,的确可以做到。 只是我并不能确定,墙上到底有没有字。如果有字的话,更让人想不通的是,对方是如何做到,留下字只让韩春生看到而不让我们看到的? 我们仔细检查过墙壁,没有发现问题…… “劦”组织、罗穆之死、尸体上“罪有应得”、神秘凶手、写字的颜料、韩春生、书房红墙上韩春生才能看到的字…… 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韩春生此人非常聪明,也很自负,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我本以为他是跟我们一样的试验半成品,甚至还怀疑他就是潜入警局在罗穆尸体上练书法的家伙,但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太对劲。 三人在书房研究半天,没能得出结论。 徐浩青:“出去看看韩总吧。” 回到客厅,徐浩青问:“韩总,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啊,那样我们才能帮你。” 韩春生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连忙摇头:“都说了没事了,你们怎么还揪着不放?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怎么,有问题吗?” 他情绪不稳定,说话语气也不善,似乎是在化恐惧为愤怒。 徐浩青微微皱眉:“韩总,你这样不配合工作,我们很难……” “配合什么?都说没事了,有完没完?不早了,我们要休息,你们请回吧。” 韩春生下了逐客令,张莹莹有些担忧,却也不好逆他的意思。 她凑过来低声细语:“徐队长、舒靖、李风云,春生应该没事了,你们回去吧,有我在这里陪着他就行了。” 话虽如此,可我根本不放心。 徐浩青将张莹莹叫到另一间房间,聊了几分钟后才出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李风云朝张莹莹眨眨眼:“要不我留下保护你们?” 韩春生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李风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再说一遍,你们请回。” 徐浩青留下电话给张莹莹,说有情况立马给他打电话。 尽管大家都极不情愿离开,但说起来我们没有韩春生犯事的证据,徐浩青虽是刑警队长,也不可能采取强制措施留在这里。 我隐隐感觉,韩春生身上还有很多秘密…… 油漆,书房,墙上的字…… 双商很高的韩春生,究竟还有什么秘密? 今晚他被吓成这样,总不太可能是自导自演的恶作剧,抛出烟幕弹来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吧? 应该没必要这样做,况且就算他这样做,也无法洗脱自己的嫌疑。 回到车上,徐浩青又让我复述了一遍自己看到的事情,这次我讲得很仔细,徐浩青听得也很仔细,唯独李风云拿着望远镜观察韩春生家里。 讲述完了,我也看了看韩春生的家,此时的书房中已经看不到韩春生的身影,连灯都关了,只能借着路灯和月光,大概看到书房里没人。 旁边主卧已经拉上窗帘,窗帘遮光性不是很好,透过窗帘可以看到映在上面婀娜多姿的人影,那是韩春生的娇妻张莹莹。 徐浩青:“真是奇怪,眼前的情况简直是一团糟,咱们刚查到韩春生,韩春生忽然跟撞邪一样,变得颠三倒四神神叨叨,还坚决不让咱们留下保护他,唉,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舒靖,正如你所说,我也感觉韩春生的神志清醒,他并没有被人催眠或者服用某种致幻药,他那番表现,似乎单纯是因为受到的巨大惊吓。” “是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字什么样的内容,能将谈笑风生的韩春生吓成那样。老大,你在看什么?” 李风云还拿着望远镜看,同时说道:“别吵,我在看张莹莹。” 徐浩青面露愠色:“风云,都什么时候了,不跟着想办法找思路,还特么看美女?” “看美女?你们不觉得,这个美女有点特别吗?”李风云轻声道,听他的语气,似是话里有话。 “老大,什么意思?”我问。 “自己的老公被吓个半死,作为女主人,似乎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恐惧吧,她明知徐队的身份,这种情况不应该寻求警方帮助吗?可是她没有,虽然她脸上也有些惊恐的表情,但从程度上来说,她表现得还不够。” 听李风云这么一说,我也有了这样的感觉。 徐浩青点点头,给李风云递上根烟:“风云,我错怪你了,你是在怀疑张莹莹?” 李风云:“有点吧,我总觉得张莹莹的反应不够激烈,从白天的接触和舒靖说的他们吃饭时候的场景来看,俩人的感情应该非常好,这样的一对夫妻,在丈夫被吓成半死的时候,妻子就算再冷静再淡定,也不应该把咱们赶走而不作为,她至少应该带韩春生去看医生吧?” “不无道理啊,虽然不能确定张莹莹跟韩春生受到惊吓有关,但目前来看,她的确很有嫌疑。还有一点,舒靖,从你的叙述中来看,韩春生夫妇吃完饭后,韩春生很自觉地去洗碗,洗得很专注很认真,一洗就是十几分钟,也就是说,你盯着他看了十几分钟,对吧?”徐浩青说。 “对啊,我当然得盯着他咯。” “这十几分钟里,张莹莹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徐浩青又问。 “呃,应该是在卧室看书吧……” “应该?你并不能确定,对吧?因为你当时一直盯着韩春生,如果张莹莹没有立刻回到卧室看书,而是跑到韩春生的书房里做下手脚,你也无从得知,对吗?” 徐浩青的问题,让我意识到自己犯下了错误。 的确,之前我关注的目标一直是韩春生,他在书房看书的时候我在南边盯着他,他去餐厅用餐的时候,我到北边盯着他,他洗碗的时候,我还在盯着他。 这样一来,我就忽略了张莹莹。 等韩春生洗完碗返回书房继续读书的时候,我转到南边,才看到在卧室看书的张莹莹,下意识认为,这十几分钟里,张莹莹一直在卧室看书。 可是,我并没看到。 张莹莹是韩春生的妻子,如果她趁韩春生洗碗的时候,跑到书房做手脚,韩春生不会察觉,我也不会知道。 就算当时南边有人盯着书房,张莹莹进屋后大可以拉上窗帘关上灯,在墙上做完手脚再离开,毕竟她是家里的女主人,拉个窗帘关个灯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这个过程,如果行动迅速的话,大概一两分钟就能搞定吧? 退一步说,就算她做手脚的过程中,韩春生放下正在洗着的碗盘回到书房,张莹莹也可以推说,自己是进屋找书的,什么都没干。 而且从他们吃完饭后韩春生收拾洗碗的过程来看,他们的生活规律分工明确,张莹莹做饭,韩春生洗碗。 那么,张莹莹一定清楚韩春生洗碗所用的时间,以及在洗碗过程中,韩春生将会很投入。 或许韩春生那种人,做什么事都会很投入…… 张莹莹不合常理的冷静、她对韩春生的了解、她是家里女主人的身份等,都提示着,张莹莹可能有问题。 想到这里,我终于明白,李风云为何一直盯着张莹莹了。 拍了拍脑门儿,感觉自己太傻了。 徐浩青和李风云都没有亲眼看到这里发生的事,却从我的叙述和事后赶过来对张莹莹的观察中察觉到了异常,而我作为目击者,竟没有足够的敏感。 的确比不上三年前了。 放在三年前,这样的错误我应该不会犯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绪低落,李风云放下望远镜,轻轻拍了下我肩膀道:“老三,别胡思乱想,我和徐队的猜测也不一定准确,咱们各抒己见研究研究嘛……” 我点点头,思索张莹莹和韩春生的事。 “徐队,那会儿你喊张莹莹到另一间屋里聊了些什么?”李风云问。 徐浩青:“我问她韩春生有没有精神病史,他这个模样看起来更像是被害妄想症患者,但经过刚刚的梳理,我感觉韩春生应该不是被害妄想,而是实打实被人针对了。你们说说看,有没有这个可能……” “韩春生的饭菜被张莹莹动过手脚,他吃下那些饭菜后,身体分泌了或者产生了某种物质,那个物质可以作用于他的眼睛或者视神经之类的,而后趁着他洗碗的工夫,张莹莹跑到书房在墙壁上写下了能够吓坏韩春生的字,当然,这种字寻常人是看不见的,等韩春生回到书房,或许那时候他没有注意墙上的字,或许那时候那种物质还没充分发挥作用,所以他没表现出异常,直到九点钟时候挂钟敲响,他看看时间,才发现墙壁上写着令他惊恐万分的字……等咱们赶过去的时候,那种物质的效力减轻,在他看来墙上的字渐渐消失,所以心中有鬼的韩春生认为,可能是自己看错了,从而赶咱们走?” 徐浩青分析完,一脸期待看着我和李风云。 他说的这个,不是没有可能,但过于匪夷所思。 真的有那么神奇的物质? 就像老人们说的,眼睛涂了黑狗血或者牛眼泪后,能够看到脏东西? 有点玄乎…… 李风云也不赞同,他挠挠乱蓬蓬的头发:“徐队,你这个说法吧,感觉好奇怪啊……” “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我记得张莹莹是学建筑的,不是生物化学之类的吧?” 徐浩青:“可能人家后来自学的……” “自学生化,就能达到这种水平和效果?我是不认同。” 我俩都不认同徐浩青的推测,徐浩青摊开手:“那你们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墙上的字只有韩春生能看到,咱们都看不见?” 废话,这是问题的关键,能搞清楚这一点,估计韩春生的事情就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