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兰叹口气：“现在知道了，那是自身免疫性脑炎，就目前所知，这是一种人类罕见病、疑难病，今年5月份该病被列入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等多个部门联合制定的《第一批罕见病目录》。虽然已经知道这是什么病，但也仅仅是能够做到确诊而已，知道什么样的临床表现和辅助检查可以确诊为自身免疫性脑炎，但至于真正有效的治疗方案、发病机理等，凭当前的医学水平还是没能搞清楚，包括现在北京协和医院、阜外医院等国内最权威的医院，给出来的治疗方案也不能保证治愈这个病……唉，知道又能怎样，人已经永远都醒不来了，知道还能怎样，再遇到这样的病人，凭现在的技术也很难治愈这种病，除非颅脑方面的研究取得重大突破，唉，路漫漫其修远兮……” 赵树兰说了这么多专业术语，眼睛里早就没了闪动的泪花，她一脸认真，还带着些愧疚，正沉浸在对医学的探讨和对那名病人的回忆中…… 我不是很懂她说的那些话，李风云和徐浩青也一脸茫然，但我明白，赵树兰医生是个医术精湛知识渊博的医生。 还有，她一直关注着那名病人所患的病，并知道那种病的研究现状…… 已经不用徐浩青说话，我也知道这次的确搞错了，酒吧出事跟赵树兰没有丝毫关系，至于赵耀，估计关系也不大。 但赵耀那个“劦”字纹身，就不好说了…… 没有证据表明赵家母子与“劦”组织有关，与其将他们留在局里，还不如放他们出去再好好盯着，从他们的日常行为来判断他们是否与那个组织有关。 从审讯室出来，来到徐浩青办公室，徐浩青点上根烟，微微一笑说：“你俩怎么看？” “还用说吗，赵树兰是清白的，在医院丢药和酒里被下药这两件事中。”李风云先表态。 我也附和：“嗯，我的看法跟老大一样，赛洛西宾的事跟他们没有关系，你们这边比对出来了没，酒吧里的赛洛西宾和医院丢失的是不是完全相同的药？” 徐浩青还没说话，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 大队长的门被推开，也不敲门，徐浩青立马转头就要发飙。 进来的却是老夏，夏旭。 他叼着根烟，晃悠悠走进来，将手里的报告单朝徐浩青一甩，说：“完全吻合，酒里检验出来的赛洛西宾与医院取来的样本一毛一样，老徐，你瞪着我干嘛？” 徐浩青哈哈一笑：“没有瞪你，你多心了……” 老夏晃悠悠离开，连门都没关，徐浩青亲自过去关上门。 如果老夏真的像徐浩青担保的那样，是正义凛然的人民警察，那我感觉，这位老法医还真有点可爱。 徐浩青安排手下放人，可能是怕赵树兰又怼他，就没跟她见面。 赵树兰母子回去了，徐浩青继续安排人盯着，虽然排除了在酒里动手脚的嫌疑，可并不能证明他们跟“劦”组织没有关系。 甚至，刚刚赵树兰还特意提到徐浩青上次问她赵耀纹身的事，虽说她借机责备徐浩青发了几句牢骚，可我却感觉，她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怪？ 忙活完了，我和李风云回到宿舍准备休息。 又是没什么收获的一天…… 躺在床上睡不着，李风云倒是睡得香，可能是前一段时间射入赛洛西宾的副作用还没过去，缺觉，需要补补。 玩了会儿手机，忽然看到微信上有个添加好友的请求…… 打开一看，对方的昵称是“倩女幽魂”…… 倩女幽魂，性别女，点开头像，是几个暗红色的灯笼。 这灯笼，我自然不陌生。 惊悚酒吧装修用的就是这种灯笼。 是小倩吗？ 对方添加好友的方式是来自“附近的人”，问题是我手机微信根本没有开启这个功能…… 怎么回事？我的微信抽了？ 我没有立刻通过好友，而是打开附近的人找了找，除了仙人跳和微商，哪里有倩女幽魂这个人？ 好奇战胜了一切，我通过了对方好友请求。 刚一通过，她立马发来“拥抱”的小表情。 我：你好，哪位？ 倩女幽魂：忘了吗？你抱着我的时候怎么没问我是哪位？ 我：什么时候抱过你？ 倩女幽魂：惊悚酒吧屏风后的八仙桌旁太师椅上，还要说更具体点吗，你那天喝多了，手脚都不老实，你没发现自己的衣服是别人帮着穿上的吗，你那晚，把衣服裤子都脱了，干了什么你都忘了？呵呵…… 我没有立刻回复，她刚刚给我回的这段话很长，打字的话起码要一两分钟，这还得是手速较快的选手才能做到，可她却是在我发过信息后一两秒内秒回的。 就算是语音输入转文字，或者用网页版微信，也绝不可能有这种速度。 除非，她是提前编辑好的文字，复制粘贴发送。 其实想想，她聊天的内容也有点规律，先是“拥抱”小表情，我问她是谁，她再说我抱她的时候没问过，再到我问什么时候抱过她，以及她下面的回复，我完全是按照她的节奏来聊天的，这样的话，她大可以将提前编辑好的文字复制过来，以增加神秘感。 所以，我只需要不按照套路回答，就能识破她的计策。 按照她上一条信息，我应该回她，真的吗，不可能吧，怎么会呢，我真的干了什么，这一类的话。 这次，我根本不按套路。 我：发张照片过来，快点，要穿黑丝的露奶露脸照，老子有急用，要本人照片，别糊弄我。 我心说，就算她此时真的穿着黑丝，拍一张露奶露脸照也不可能那么快。 她没发过照片来，只是回了俩字：傻逼。 呵，跟我来这一套，果然是提前编辑好套路我的。 翻看一下她的朋友圈，什么都没有。 起来抽根烟，心里揣测着，加我好友这人很可能真的是小倩，但那晚上我应该没有干出酒后乱性那种事。 那么，小倩到底是什么人？她是不是去医院偷药然后在赵耀酒里下药的家伙？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回信息。 我又发了一条：你是小倩？你的真实身份是？你在哪？我想见你…… 对方还是没回。 我尝试语音聊天视频聊天，都没人响应。 拉倒吧，困了，老子睡觉去。 一看表，凌晨一点…… 我蒙了。 之前玩微信的时候看过时间，才不到十二点，怎么下床抽根烟的工夫，过了一个多小时？ 又看看李风云的手机，确认确实是凌晨一点，一种深深的恐惧爬上心头。 之前我在店里上班的时候，看到疑似小倩的身影飘过，追出去后没看到人，不多时李风云过来，问我在在那里杵着干嘛，那次我看过时间，本以为只过去两三分钟，可实际上，过去整整十五分钟。 刚刚也是，按照我的感知，也就是十分钟左右，怎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我对时间的感知，真的出现了较大的偏差！ 怎么会这样！ 我非常害怕，人类对于这种无法解释无法理解的现象或事物，总是有着本能的恐惧。 名为倩女幽魂的微信号再也没有回复信息，我躺在床上惴惴不安，完全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对时间的感知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仔细想想，自己除了那将近三年的经历外，似乎也没受什么打击或者影响，而且刚从诊疗中心出来的那段日子，自己还是能够清楚辨识时间的，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哪里出了问题？是我的脑子在诊疗中心被电坏了吗？不应该吧…… …… 早上起来看看手机，倩女幽魂还是没有回信息。 我想好了，不管李风云是不是不相信我，我都得跟他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待他起来收拾完毕，我终于开口，讲出自己两次遇到小倩以及昨晚疑似小倩的人加我好友并跟我聊天的事，还有这两次自己察觉到对时间感知的误差等事实。 李风云听完，沉默了许久，一直没有开口。我估计，他是没想好怎么说，怕说多了后会引起我的反感。 又等了一阵子，李风云终于说话了：“你确定加你微信的是小倩，在店里上班的时候见到的也是小倩？” “应该是吧。” “不是你自己根据之前的经历而给自己制造的假的印象？” 嗯？ 按照我自己的想法，这三次经历的应该都是小倩，可经李风云这么一问，我就有些怀疑了。 我特么连对时间的感知都搞不清楚了，如何确定自己的判断是真的？ 或许，李风云说得对，我真的出现了幻觉。 这种自我否定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就像我在诊疗中心遭受电击的三年，会丧失自我…… 不对不对，我手机上明明还有“倩女幽魂”发来的信息。 连忙掏出手机给李风云看，不料他只是不屑的一笑：“老三，你觉得这个微信能够说明什么？对方不过是用了个‘倩女幽魂’的名字，和惊悚酒吧那种红灯笼的头像而已，有什么价值吗？” 好像有道理……凭这些聊天记录，根本不能说明神秘小倩的存在。 与其说小倩是什么狐妖鬼魅，我更相信她是个藏头露尾别有用心的家伙，制造各种诡异的事来乱我心智，恰巧我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不佳，一是被那个不断重复的噩梦纠缠困扰，二是吃着心理医生开的药对神智有影响，从而丧失了准确敏锐的判断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