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可憎,生得太凶了,出去比赛会丢我们惊蛰楼的脸,名额没你的份了,待一边儿去!” …… 院子中央,那个叉着腰,站在一排队伍前挑三拣四,用各种千奇百怪,刁钻又刻薄的理由“刷人”的家伙,不是岑子婴,还是谁? 说来好笑,这次惊蛰楼的“选拔”大权,竟然全部落在了他头上,将由他来选出一支队伍,同前院进行比赛,蹴鞠队人数大概在十二人至十五人之间,他想让谁进就让谁进,想让谁滚就让谁滚。 当皇帝的小舅子,就是这么任性。 长空下,骆青遥与辛鹤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唇边同时泛起了一丝苦笑。 果然,那岑子婴隔老远就瞧见了他们,眉梢一挑,故意拖长了音道:“哟,是您二位呀,怎么,也想来参加蹴鞠队啊?” 上回一线天的事情,虽然最终平息下来,但到底闹得不太愉快,姬宛禾又带着前院杀过来给了个下马威,岑子婴总觉得脸上挂不住,这次见到骆青遥与辛鹤也来报名,自然要逮着机会,阴阳怪气地酸两句了。 在满院各色目光的注视下,骆青遥与辛鹤走上前来,坦坦荡荡道:“对,我们也来报名。” 岑子婴皮笑ròu不笑的,将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摸摸下巴,冷不丁道:“先把衣服脱了吧。” “什么?”辛鹤始料未及。 “脱了啊,看看有没有肌ròu,身子骨强不强壮,够不够格加入蹴鞠队?”岑子婴理直气壮地喊着,“怎么,不想脱啊?” 辛鹤呼吸急促起来:“岑子婴,你不要太过分!” “我哪里过分了,我这是认真负责,秉公办事啊,要是不脱衣服,我哪知道你们有没有实力,能不能进蹴鞠队?” “你!” 辛鹤忍无可忍,捏紧双手正想理论时,旁边的骆青遥已将她一把按住,挺身上前。 少年白衣飞扬,笑容不羁,对着岑子婴扬声道:“这好办,不就是想看一身力气和肌ròu吗?不如这样,我一拳头把你打到墙壁里,你让旁边人给你拾掇拾掇,保准抠都抠不下来,怎么样?” “骆青遥!”岑子婴脸上一红,周围有人发出窃笑,岑子婴于是更加恼怒了,对着骆青遥气急败坏道,“你少跟我耍嘴皮子!今儿个不脱衣服,你们就休想加入蹴鞠队!” “是啊,脱衣服,脱衣服!”周围好事者也跟着纷纷起哄,甚至有人想要上前来拉扯动手。 “滚开,谁敢碰我一下,试试看!”辛鹤恼了,一张白皙俊秀的脸都涨红了,那架势叫身旁众人都吓了一跳。 “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岑子婴也哼了哼,抬起尖尖的下巴,叉腰讽刺道,“这里都是大男人的,有什么不敢脱衣服的?你连一线天都敢闯了,脱个衣服有什么好怕的?莫非……” 岑子婴盯着辛鹤,目光忽然变得古怪起来:“莫非你” 辛鹤呼吸紊乱,细嫩的脖颈上冒出汗珠来,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正想喝止住岑子婴的猜测时,他已经先一步高声说了出来:“其实是个先天不足,体有残缺的‘太监’?” 话一出口,辛鹤愣住了,岑子婴却叉腰仰头,放声大笑,周围人也跟着拍手而笑,个个幸灾乐祸。 这满带羞辱意味的调侃与挖苦,却并没有刺激到辛鹤,反而让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倒是旁边的骆青遥,上前一步,挑了挑眉,对着岑子婴似笑非笑: “我瞧这里最像太监的,难道不是岑小妹你吗?毕竟上头有三个贵妃姐姐,家里水土多养人啊,这小脸蛋水灵灵的,不如也脱个衣服瞧瞧,给大家伙验明正身啊?不然蹴鞠队里混进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都没人知道,到时擦到碰到哪,给咱们这帮臭男人占了便宜去可怎么办啊,你说是不是,岑小妹?” “岑小妹”三个字咬得格外重,满院笑声四起,却被岑子婴狠狠瞪去,个个都只能辛苦憋着笑,岑子婴面红耳赤,怒视着一脸无赖的骆青遥,几乎快要气疯了:“骆青遥,你,你……我不跟你耍嘴皮子!总之今天不脱衣服,你们就休想进蹴鞠队!” “让他们加入。” 长空下,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陡然传入院中,众人回头望去,裴云朔与萧然竟不知何时进了院中。 “阿朔,你……你说什么?”岑子婴望着那走近的那两道身影,一时有些没回过神来。 裴云朔停在骆青遥与辛鹤旁边,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依旧是不带感情的一句话:“我说,让他们加入。” “可,可是,阿朔……”岑子婴跺了跺脚,激动地还想说些什么时,裴云朔已经攫住他的眼眸,冷冷道,“如果想赢前院,不想在文武百官和那邻国使团面前丢人,就让他们加入。” 萧然走上前,一边摇着羽扇,一边笑道:“是啊,六郎,不要任性了,以骆师弟与辛师弟的身手,若能加入蹴鞠队,对我们可是如虎添翼,你难道不想多几分胜算,大挫前院吗? “只是,骆师弟身份特别,若是见到昔日旧友兄弟,不知道会不会倒戈相向?”萧然眼波一转,望向骆青遥,目光别有深意。 “骆师弟可千万不要忘记自己是哪边的人,不要做出‘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情啊,这场比赛关系重大,儿戏不得,骆师弟,你说呢?” 夜色如水,冷月高悬,风声飒飒。 无边寂寂中,仁安堂里,一道黑影跃上墙面,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宫学之中。 正是收到琅岐岛指令,要夜探宫学,搜寻茶经线索的风哨子,苏萤。 她被安插在仁安堂中,平日里以“丑奴”的身份掩饰自己,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换上夜行衣,不再伪装成跛足,而是身手灵敏地完成上头交代下来的一桩桩任务。 这一回她得到的指令有两个,其中一个已经确认无疑,便是辛鹤已经从一线天出来,安然无恙。 而另一个指令,才是她,乃至所有安插在盛都城中的风哨子,肩上最为重要的任务,那便是锲而不舍,年复一年地寻找那本《妙姝茶经》的下落。 冷月下,她一袭夜行衣,身影灵活地穿梭在风中,眸光定然,目标明确,仍旧是西苑那间折竹居 这就是当年那位章怀太子,在宫学为质念书时,曾经住过的地方。 苏萤记不清自己已经搜寻过多少遍了,但永远一无所获,可是要找到茶经的下落,最大的线索便是这间故居,她同所有的风哨子一样,都只能从这里开始下手,一遍遍从头找起。 夜风凛冽,苏萤无声无息地潜入了西苑,她不知道,今夜的折竹居里,不再是空荡荡的,而是住进了一个人。 漆黑的房中,一道温雅身影坐在桌前,闭着眼睛,手中悠悠把玩着一个九连环,白皙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拆解着,不急不缓,气定神闲。 这个住进折竹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来宫学传旨,留宿一夜的付远之。 他白日里传旨后,与鲁行章关上房门,进行了一番长谈,除却想要过小镜湖,去探望骆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