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不一样。 她想到这些,只更遗憾自己还活在世上。 她恨自己。 这是为什么呢?她为何要活着? 那一剑不偏不倚正正刺中她的心脏了。 她已做好了死的准备。 可她没有死。 她被关在这间狭小的牢房里,终日与老鼠蟑螂为伴。 她不觉得紧张,也毫不庆幸。 她只遗憾自己活着。 对于一个迫切想死,又极力寻死的人来说,她目前所遭受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她闭着眼睛,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放得很轻。 脚步声在她的附近停了下来。 她听到有人说话:“我来救你。” 这世间哪里还有人可以救她? 她睁开眼睛,侧过头去看发出声音的人影。 然后她瞪大了眼。 她沙哑着声音向他嘶吼:“是你!我恨你!我恨你!” 那是三个月前的事情。 ——《 第三卷·诀别时》 …… 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那道身影来临。 持刀、握剑、双手紧紧拢成拳头。 蹲守在山林之间,灌木丛中,每个人的目光里都藏着势在必得! 这一次必然要成功! 他们要做什么? 在这杳无人烟、崎岖坎坷的山路上? huáng昏是那么的暗。 天边的晚霞红得鲜艳亮丽,映得他们的刀与剑都满身赤红。 他们要很有耐心地等那个人。 等到了就要立刻出手! 机会只有一次,不能失败! 他们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无论是机关的布置,还是对情报的把控,他们胸有成竹,料定了那人必定会来。 这是个无解的死局。 柳三抹了把脸上淌落的汗:“先说好,咱们做了这件事,都是为了行善积德,”他说,“之后若是被人追究,任何人都不可出卖兄弟!” “三哥说得对!我们今日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惩恶扬善,要是有谁骨头是软的、脚也直不起来,急慌慌会给旁人跪下的,趁早滚蛋!”郑六立刻给他撑起场子。 “二位兄弟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事可是咱们自己商量着做的,到时候就算有人追究,兄弟们就算是咬死了舌头,也断不可能出卖任何一个人。” “当真吗?”郑六问。 “当然是真的!”数十道声音这样应他。 长长的山路上又立刻安静了。 要保持这样的安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纵然太阳快要落山,不再像晌午时当空正挂,烧得人浑身滚烫,汗流浃背。 但在这种时节蛰伏于山林之中,仍是很需要毅力才可成事。 会热。 更会被虫蚁叮出大大小小的疹子来。 他们更不是专业的杀手。 要忍受闷热的天气与不断往身上爬的蚊虫蚂蚁,就是件困难的事。 这种事不容易做。 但他们都觉得,只要把事情做好了,做对了,这场苦便很值得。 很快、很快,太阳落下山顶一半的时候,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从远远儿的路上,马儿飞奔,挂在四角的铃铛叮叮啷啷直响,那马车拐了个弯儿,跑得近了,正要从他们眼前飞奔而过。 ——就是现在! 柳三大喝一声,抄着他在炉子里打出的长刀,从灌木丛里跳了出来。 一众兄弟紧随其后,手里把着自己jīng心准备的武器,风风火火也跟着追出,站在柳三左右,并成一排,又隐隐以柳三郑六为首。 那辆马车没有从这堵人墙中穿过。 驾车的人勒紧缰绳,马儿只往前跑了两步,便停了下来,立在原地。 柳三高喝出声:“今天我们兄弟就要替天行道!” 堪称一呼百应。 山路上立时响彻他们要替天行道的回音。 若他们拦住的当真是想要拦住的人。 那到底会是个什么光景,谁也不得而知。 可他们没有拦住想要拦住的人。 这一群人拦下的,是薛兰令几人的马车。 有琴弘和也是头一回被人正大光明拦路,甚至叫嚣着要“替天行道”的。 经历可谓新鲜。 他懒懒屈膝,背靠着车厢,捏着鞭子的手紧了紧,却又笑道:“你们要替天行道?也不知是要行哪个道?” 柳三怒然:“你还好意思问?整个渭禹城谁不知道你做得好事?这些人怕你,咱们可不怕你!今天你休想逃过!” 说罢,那把长刀被柳三舞得带风,乍看之下,还颇有几分唬人。 柳三摆了架势,其余兄弟也紧跟着他,把个刀剑拳脚亮过一遍,已然有了些气势。 郑六又道:“渭禹城被你搅得天翻地覆、一塌糊涂,你竟还有脸问我们行什么道?爷爷就告诉你!我们行的,是武林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