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即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何香主道:“陆堂主过谦了。” 陆即也道:“何香主也很是低调。” 这句话的话音将将落下,长长马路上,就现出两个人影。 ——赫然是林天真与林天娇两位兄妹! 原则天问斋与连环榭共同在此处埋伏,只因有风声传出,言说这对兄妹出现在了璧州边界——正要往通州里去! 天问斋不敢赌,连环榭也坐不住。 如今风萧萧兮,肃杀之气弥漫,烈阳正挂,烧得人鬓边淌汗。 那远远儿从路的尽头走来的人,似乎并未觉察到这般可怖的杀意。 他们走得很稳。 没有急切,也没有谨慎,好像走在这长长的、又杳无人烟的路上,只是在游赏风光。 何香主握紧了刀。 陆即也从腰间缓缓抽出了自己的短剑。 屏息、凝神,一击得手,立刻撤退! 他们不约而同这样想到。 ——随后便真的出了手! 埋伏在四处的人群赫然飞掠而出! 剑光、刀光,沉沉的低喝,刺耳的吼叫,一息间响彻四野。 林氏兄妹的去路就被这样截断! 陆即当先飞身而上,他把着剑柄,剑影又急又快,就好像他急切迫切的心,还有那快速的心跳。 剑光在闪,剑锋随之横扫而至! 林天真接不下这一招。 他也没有想过要如何接下。 他只往后退了半步。 就这半步。 也只有这半步! 林天娇旋身腾空,借着林天真的肩膀一踩,右脚足弓勾起,猛地一踹。 剑刺来的速度很快,力度也重,可撞上林天娇的这一脚,竟连刺破鞋底也做不到。 不仅如此,林天娇再一轻身,往下直坠而去,压着那短剑将要落到地面似的,教陆即弯了腰,似不能再直起身来。 陆即一时受制,何香主的刀却随之而至! 这刀比剑慢,可刀却比剑更重,更沉,林天娇旋身想故技重施,反被这刀贴着脚踝划过。 林天真面色骤变,忙抬手扶住林天娇的腰,待林天娇落了地,兄妹二人齐齐退后两步。 何香主道:“年轻人有什么好躲的,天要收你的命,你就活不了!” 陆即站直了身,他握紧剑,蜡huáng的脸上毫无神情,却让人看着就觉得冷酷。 他们赫然抬手! 就是现在!这双兄妹,插翅也难飞了! ——手掌划下,天问斋与连环榭的所有人都随之而动! 动了,一眨眼的时间,无需更多的命令。 ——这就是八大门派? ——这就是让江湖邪道闻风丧胆的八大门派? 林氏兄妹站在原地,几要被这扑面而来的杀气与齐心给淹没了。 可他们没有退。 不仅没有退开,林天真挡在林天娇的身前,站得如青松般挺直,不显半分颓势。 陆即双眼微眯,那眼睛已快成两条线。 不对! 他心底将将响起这样的声音,耳边骤然传来一声破空锐响! ——那是什么声音? ——为何听着让人心跳得这般快? ——为何听过就让人汗毛直立? ——为何这从未听过的声音,竟能让人一瞬间就想起索命阎罗? 陆即瞪大了眼睛,他张大嘴巴。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何香主也没有动,更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没有动,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在这声锐响之后,全部都被点住xué道,不能再动,不能说话! 何等可怕的功夫。 何其高深的内力! 林氏兄妹同样也不能动。 良久。 好像刮过来一阵很轻柔的风,风将那沉沉压在身上的东西chuī散了。 所有人便又都能动了。 他们劫后余生般,低声同身旁的人说了几句话,确认自己的舌头还在嘴里,自己的喉咙仍能发出声音。 有人问:“堂主,现在怎么办?” 陆即冷着脸。 他不敢赌了! 他不知这可怖武功背后的主人究竟是何人,又有着怎样的想法。 而他绝没有再赌又一次的可能! 陆即不能赌,也没有再继续赌下去的必要。 今日没能将林氏兄妹带走、或取走他们的性命,天问斋与连环榭,也就再没有不依不饶的资格。 因为这里是璧州与通州的边界。 若大肆动武,势必会引起天意镖局的警觉。 陆即能成为连环榭的堂主,凭的绝不是他的武功或他的胆识。 而是他足够胆小,足够谨慎。 就像他从未将自己在绿水画舫时的怀疑说出口,也不曾告诉天问斋那对兄妹极可能跟着无瑕剑。 他是谨慎的人,胆子很小,不愿得罪任何一个有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