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娇道:“我和哥本来一直在镖局里帮父亲办事,但父亲总说我们年纪还小,不许我们真正出去护镖,我不服,就叫上哥和我一起出去闯dàng。” “原本定下不离开通州太远,但过了半月,我们觉得再走远些更好,就离开了通州。” 薛兰令道:“然后?” 林天娇道:“在璧州的时候我和哥救了那个老头子,就是天问斋的何香主,我们当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觉得他伤得很重,若是不救他,他就会死。” 林天真接道:“可是我们救下他之后,他莫名其妙得知了我们的身份。” 林天娇道:“原本我们已经离开了天问斋,却又被绑了回去。这次他给我们下了软筋散,叫人严加看管着,就连走出房间也不能。” 林天真道:“我和阿妹想了很久都没想通为什么会这样,直到我们听到那些人说话才懂了前因后果。” 林天娇道:“他们想要天意镖局jiāo出通州那几条商道,为此想要绑架我们兄妹,以此来要挟父亲,要挟天意镖局。” 林天真道:“我们绝对不能为父亲添麻烦,所以我和阿妹冥思苦想了一整夜,想到个很困难却很有用的法子,到底逃了出来。” ——随后便是无休无止的追杀! ——不,天问斋的确不想杀了他们,因为天问斋还要向天意镖局谈条件。 可如今何香主见到他们,却又打定主意要杀了他们。 薛兰令道:“对于天问斋来说,若是在你们进入通州后还想绑了你们要挟镖局,那绝对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天问斋必须要找到他们。 若找到了又无法抓住,做事就要做绝,就要取走他们的性命,把这所有的纠葛都掩盖住。 天问斋想得不错。 偏偏没能想到半路上林氏兄妹竟会被人搭救。 林天真道:“确实如此!还好我和阿妹跑chuáng底是见到了薛大侠和段大侠,不然天问斋的yīn谋早就得手了。” 薛兰令道:“这般说来,我其实不仅是你们的救命恩人,还是整个天意镖局的恩人。” 林天真道:“没错!” 薛兰令道:“你们吃过一次亏,却还敢跟着素不相识的人,真不知是胆子太大,还是人生得太傻。” 林天真摇首道:“是走投无路,没有第二个办法。” 薛兰令便笑:“也有几分道理。” 林天真问:“现在二位大侠知道了这些缘由,不知二位有什么想法?” 段翊霜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薛兰令道:“你们说,想要回家,回到通州。” 林天真道:“是!我和阿妹不想再行走江湖了,至少,还需要练几年功,才能好好出来行侠仗义!” 薛兰令道:“如今匆匆赶回,不过是给天意镖局增添麻烦——我们不如演一场戏。” 林天真问:“什么戏?” 白玉箫敲在掌心,薛兰令语声缓缓,轻道:“何香主定然要想尽办法阻止你们,连环榭势必会牵扯其中。而若两方势力通力合作之下,还有一方不明真实的势力呢?” 林天真没能听懂。 林天娇紧皱眉头,也有几分不可领会。 薛兰令却道:“哥哥一定会懂我的意思。” 段翊霜依然没有说话。 可他到底点了点头。 夜里还是落了一场雨。 这般时节,夜里听雨,白昼却尽洒烈阳。 雨声阵阵的,便听不见嘈嘈虫鸣。 林氏兄妹另外定了两间房,趁还未被天问斋找上门来,先要美美睡上一觉。 可段翊霜睡不着。 心里有事的人总会失眠。 因为闭上眼睛,就难以克制想起让自己心烦的事情。 段翊霜不睡觉,他靠在窗前坐着,抱剑阖目,轻风拂雨而至,扫落在他的脸上。 房里点着灯烛。 薛兰令的半张脸藏在灯烛的yīn影里。 薛兰令道:“这世上断没有江湖正道就必然都是正人君子的道理。” ——却是一句安慰。 ——段翊霜读不懂他,他却似真的读懂了段翊霜。 可他读懂了,段翊霜还是沉默。 沉默有时真的很有用。 会让很多人知难而退,让知情识趣的人不再开口。 薛兰令或许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但他一定很知情识趣。 ——可薛兰令没有沉默,他甚至没有任何迟疑。 因而他懒懒继续:“你曾说,你会问清楚事情的真相。” 段翊霜终究动了。 段翊霜睁开眼睛,偏头看他,问:“你想说什么?” 薛兰令道:“林家兄妹的事情真相就摆在你面前,其实你早就相信了,可你不愿意承认你相信。” 段翊霜道:“何以见得?” 薛兰令道:“或许在遇见何香主之前,你对他们存着十二分的疑问。可见到何香主之后,你定然想通了这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