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远自然知道宋清宁说的故人是谁,难道她已经发现陆禹的行踪了吗?想到她一个姑娘家就这样跑出去找一个男人,林致远就有些生气,也不进客栈了,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拾花巷,推开陆禹所住的房门,才进去就焦急地问道,“陆先生,清宁有没有来过这里?”陆禹倍觉意外,林致远提到了宋清宁,他也无法冷静了,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清宁又丢了吗?”“她没有来找你吗?”林致远心里咯噔一下,那宋清宁能去哪里?难道是迷路,或者闯祸被官兵抓起来了?“她根本就不知道我的住处,怎会找来这里?”陆禹也有些慌了,平日的冷静荡然无存,“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要去看一看。”程然见状,一把拦住了陆禹,“您不能出去,外面危机四伏,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清宁有事,我不可以坐视不管,”陆禹拂开程然的手,“放心,我只是出去打探一下,很快就回来。”程然还是有些担心,陆禹却没有时间再理会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陆禹拐过几条大街小巷,查看过宋清宁曾经去过的地方,可每一次都让他失望,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找人,遇到官兵盘查,巧妙的避开了。他一路西行,来到之前宋清宁跟丢程然的地方,一眼就见到宋清宁正站在风里,徘徊在十字路口,他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宋清宁的目光就投射了过来,好像早就猜到陆禹会在这里似的。宋清宁的脸上出现了讶异之色,随后是欣喜,她挥了挥手,奔了过来,陆禹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你果然在这里,”宋清宁咧嘴微笑,久别重逢,她没办法控制自己,扑进了陆禹的怀中,双手自然地勾住了他的脖子,而陆禹也下意识地接住了她的身子,把她抱了起来。陆禹有些尴尬,原本并不打算露面,只想悄悄找一找她,只要看到她安好,自己就安心了,没想到被逮了个正着,这下可好,再没有理由躲避她了。陆禹摸了摸鼻子,“清宁,呵呵,真是巧得很啊。”宋清宁就这样挂在陆禹的身上,开心极了,“我知道你来了京城,我就是来找你的。”“找我?”陆禹哑然失笑,“你不是来赶考的吗?”“我才不想考什么状元呢,只是如果不说参加科考,爹娘是不会同意我离开竹山村的,”宋清宁终于从陆禹的身上下来了,可还是牢牢抓住了他的胳膊,生怕他会溜走,“我就是来找你的。”陆禹只能笑了笑,牵起她的手,“既然无心入仕,还是早早收了心回去吧,别让你爹娘牵挂。”“我才不要,我就是来找你的,”宋清宁转了转眼珠,把陆禹的胳膊紧紧抱在怀里。就在这时,陆禹突然发现一个影子掠过,随之一只雪亮的箭凌空向他们射来,陆禹本能地抱着宋清宁闪过。定睛一看,一蒙面男子正站在离他们不远处,他身后又有四五个相同打扮的人,这些人眼中满是杀气,显然是冲他而来的。“他们要杀我们,”宋清宁吓得紧紧抓住了陆禹的衣服。陆禹把她的脑袋护在怀中,“他们是冲我来的。”“为什么?”宋清宁还想问下去,陆禹已经脱下外衣罩在她的脑袋上。宋清宁有些不知所措,听到陆禹低沉的嗓音,“别怕,很快就结束了。”在这危急的时刻,陆禹还是顾及到宋清宁的感受,生怕她会受不了接下来血腥的场面。他一手抱着宋清宁,单手用出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夺过了对面蒙面人手中的兵器,不等他们有喘息的机会,他把那杆枪舞得虎虎生威。那四个人并不是他的对手,他要迅速解决掉战斗,尽快带宋清宁离开。他大开杀戒,并不在于这些人是谁派来的,这一路上暗杀他的人络绎不绝,他都麻木了。离开三年,他们以为自己的功夫生疏了吗?不,他是岐月国曾经的战神,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很快,几个蒙面人就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浸染了脚下的土地,以及宋清宁身上的衣服。一切平静了下来,原本还很老实的宋清宁,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安静,着急要取下头上盖着的衣服,陆禹伸手阻止了她,“我带你离开。”陆禹抱起她,快步往前走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那一通激烈的打斗结果如何?陆禹有没有受伤?宋清宁很是担心,拼命想要掀开头上的衣服,陆禹就是不让她揭开。两人一路走一路拉扯着,宋清宁的脸突然撞上陆禹坚硬的手臂,她痛呼出声,捂住了鼻子,感觉有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陆禹终于把宋清宁带到了安全地带,揭开了衣服。宋清宁拿开捂着鼻子的手,看到手心中一抹殷红的鲜血,还有血从她的鼻腔中滴下来,她的脑子就有些晕晕的。当她看到头上盖着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她眼前一黑,身子彻底瘫软下去。陆禹忙把她抱在怀中。陆禹把宋清宁送回客栈,林致远见陆禹抱着宋清宁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就很不舒服,但也不好说什么。“她刚才吓晕了,没多大事,休息一会就好了,”陆禹看着躺在床上的宋清宁,她乖巧的模样,很纯美让人心动,可他不能心动。这个时候,他还想着儿女私情实在太不应该了,要知道,无论是谁,只要和他扯上关系,那就是十分危险的事。他忙别开脸,对林致远说道,“清宁无意仕途,她不应该进京来的。”林致远赞同的点了点头,一肚子的不满,“她就是贪玩,说要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谁都劝不住她。”“等她醒来后,你劝一劝她,让她早日回家去吧,”陆禹狠了狠心,“她原本就不该属于这里,回竹山村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多好。”“陆先生说的极是,一个女孩家,最重要的就是守本分,在闺阁中研习针工女红,日后嫁得一个可靠的男人,相夫教子,才是正道,”陆禹说的话正合林致远的心意,他附和道,“等她醒来,我一定会把这番话转达给她的。”此时陆禹看到窗台上摆着一只小小的花盆,花盆里的花朵十分眼熟,他想起来了,那正是在竹山村时,宋清宁捡来的一枚种子,自己曾说过这种子开不出花,宋清宁为了证明他是错的,精心呵护,如今终于开出了美丽的花朵。只是没想到,这一路来京城,山高水远的,她居然把花也带来了。陆禹拿起小巧的花盆,他之前发现花盆的底部裂了一条缝,就用自己的手帕包了一下,现在宋清宁换了新的花盆,那条手帕也不见了,想必是被她收起来了吧。林致远想说什么,话到嘴边,还是艰涩地咽了下去。陆禹放下花盆,转过身说道,“初试已过,你高居榜首,希望接下来的复试和殿试,你都能保持这样的好成绩,致远,若你日后能报效朝廷为国出力,应该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直接影响到一个国家的命运,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认清时局,不要站错了队,走错了路。”“是,学生受教了,”林致远礼貌地深深鞠了一躬,就像从前一样毕恭毕敬。陆禹十分满意,以前在竹山村的时候,他觉得林致远有些死板教条,若是为官,虽然能成为一个好官,却未必能做到八面玲珑,如今看来,只要他不走错路,脚踏实地地走一条正道,那也是一件好事。自己今日的这番话说得看似平常,等日后林致远知道他的身份后,就会明白其中的深意了,“好了,那我先走了。”林致远怔了怔,“您就这样走了?不等清宁醒来吗?”“不必了,“等她醒来,不知道又要如何纠缠,不如现在就走,“我还有事,她醒来后,你替我解释一下吧。”陆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房间。林致远送陆禹到门口,回来的时候,一眼看到窗台上的那盆花,那娇艳的小花,一路而来经历了许多的颠簸,不仅没有枯萎,反而在宋清宁的精心照顾下,盛开得越发美丽了,旁边还开出了几个小小的花蕾。林致远心中却很不喜欢,宋清宁之所以如此珍视,还不是因为对陆禹的眷念。他一气之下,端起小花,噔噔噔的下楼把那盆花扔的远远的。宋清宁恰好这时醒了,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见到林致远后,焦急地询问道,“陆禹呢,他去哪里了?”“他走了,”林致远没好气地说道,“他把你送回来之后就离开了,说有要事要办。”宋清宁失望极了,脸也垮了下来,“他怎么能不和我打声招呼就走了呢?”林致远斜着眼睛看她,“可能觉得你已经没大碍了吧,他来京城,可有比你重要的多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