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地一乐,“哎哟,是吗?我一直以为是‘空谷出幽莲’呢,没想到是我背错啦。” 那时的潘佩瑶气得怒目圆睁,看样子是真的要跳上来撕她的嘴的。 不过,一切都被芝兰玉树般端坐书桌后的郑雪怀给打断了。 郑雪怀无奈地笑,用手中长长笔杆轻轻敲了云扶头顶一记,“也都怪我,是我教你背那首诗,却没盯着你背准、背熟。” “还不过来,重新背好……” 她就被郑雪怀再自然不过地给拉到书桌那边去了,跟潘佩瑶隔着一整张书桌,潘佩瑶够不着她。 郑雪怀也说话算话,凝着她的眼睛,认真而温柔地教她背:“……信知倾国姿,羞任桃李责。所以富豪儿,睥睨林下客。” 十岁的云扶高高仰起头,深深凝注郑雪怀的眼。 是的,她自己也是最爱那两句。 幽兰生空谷,不与浊世同。它明确地知道自己生就何等高洁的品格,所以不在意那些自以为美丽娇艳的桃李的挑衅。至于那富豪儿,想折一枝去装饰他们的锦席,它却宁愿一宵就枯萎而死,也不做富豪之人的装饰品;它的心永远高高供奉着,睥睨着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们。 凝视着她的骄傲,郑雪怀含笑颔首,“背得好。” 那一刻的潘佩瑶恼得转身就冲了出去…… 。 往事总带着温度,惹她微笑。 云扶轻笑一声收回思绪,“我没放在眼里过的,又怎么会在乎?” 小翠儿便也听乐了,“这名儿取的真好,一想到这名儿,我就只剩下乐了。” 楼门外太阳地儿下,靳佩弦虽说由着潘佩瑶挂在他身上,笑得却是有些疏离。 “想你?你总得给我个想你的理由。来,你先说说看,我为什么要想你啊?” 潘佩瑶也不含糊,勾着靳佩弦的脖子,忽地一扭头,目光穿过门洞里的幽暗,直瞟上楼梯去,“……因为,我回来了,咱们两个就又可以联手,去气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喽~” “她是说你吧?”小翠儿准确接收到信息。 “还有你家三少爷。”云扶哂然一笑。 从小,就是她跟郑雪怀一伙,一对公母猴子一伙。 对着干。 一卷204、鱼,亦我所欲也 “嘿嘿,好啊~” 靳佩弦笑出一脸的阳光,凝眸认真望住潘佩瑶,“还跟小时候儿一样,三哥交给你了,那个小野猫,交给我。” 潘佩瑶眯眼凝了靳佩弦一会子,缓缓道,“我说的是组队,咱们俩联手,两个对两个,不是你我拆单~” 靳佩弦认真点头,“当然是组队。只是咱们俩各自有所侧重。” 潘佩瑶想了想,“那好吧。” 靳佩弦这才不慌不忙松了手,叫潘佩瑶滑了下来。 潘佩瑶也不恼,在一旁观察着靳佩弦,“你来做什么来了?是听说我回来了,特地来看我的吧?” “不是,”靳佩弦伸手在裤兜儿里掏出一个小盒儿来,“我来还这个。” 靳佩弦说着,目光不慌不忙上扬,准确穿过黑暗,找到云扶所立的位置,“她的~” 潘佩瑶看了一眼,就叫,“化妆盒?” 靳佩弦促狭一笑,“没错。” 潘佩瑶掐着腰冷笑,“她连这么私密的东西,都肯借给你?” “是啊,”靳佩弦绝对不腰疼,“这又算什么私密,她什么东西我使不得?” 。 云扶知道,自己再不下去,那大嘴巴还指不定又说什么。 云扶看小翠儿一眼,两人这才走下楼梯。 “我道是谁在下头这么吵,还以为是有人嫌这大帅府里太冷清了,将什么耍猴儿的班子给请进来演戏了呢~” 云扶不慌不忙一步一步地往下走,语声也是慵懒的,不过却每个字都带着刀尖儿。 靳佩弦便“噗嗤儿”一声乐了。 潘佩瑶则是如临大敌,也顾不上继续看靳佩弦,转过身去就盯着云扶来的方向,“看什么猴戏呀,我看你分明在楼上钓鱼钓得很嗨皮嘛!” 云扶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手扶栏杆,笑得弯了腰。 潘金莲儿这是说她在楼上稳坐钓鱼台呢嘛! “钓着啦,谁说我没钓着?”云扶回眸吩咐小翠儿,“待会儿吩咐后厨,那条鱼蒸好了,我亲自给三少爷送过去。” 。 云扶的话说得不轻不重,原本也不似是说给旁人听的,只是吩咐小翠儿罢了,可是靳佩弦和潘佩瑶脸上的笑却都垮了下来。 “我三哥不爱吃鱼,你忘啦?”靳佩弦忍不住先出声,“他从小跟着二妈学戏,唱戏的人怕张口、出汗有味儿,最忌荤腥~” 潘佩瑶也掐着腰狠狠道,“你送啊,你送了去,他也不吃!” 云扶又是笑,笑得腰肢轻摇,回头只跟小翠儿说,“哟,我跟他们两个说话了么?翠儿啊,我方才只跟你一个人儿说话呢吧~~他们两个这是吵吵什么呢?” 小翠儿配合地耸耸肩,“不知道啊,他们两个说他们自己的话呢吧,反正我也没听懂。” 云扶自在地搭着小翠儿的手,继续往外走,“走吧,咱们去瞧瞧,厨房预备得怎么样儿了。” 走过潘佩瑶眼前的时候,云扶故意偏头,目光含着讥诮从潘佩瑶脸上划过。然后才转回来,只对着小翠儿说,“你们三少爷啊,是从小学戏,最是芝兰玉树的人物,不爱吃鱼。” “可是话又说回来,分谁去送。我送的,他一准儿吃,而且爱着呢~” 一卷205、离他远点! “你给我站住!” 潘佩瑶上前拦在云扶面前,双手平伸,挡住云扶的去路,“我不准你去为难他!” 云扶也不急,稳稳站住,抬眸含着笑,盯着潘佩瑶的眼睛。 倒是潘佩瑶先急了,眼中涌起悲愤,“你可知道,他吃完一条鱼,回头要钻进盥洗间去,抠着喉咙干呕多久?甚或,他晚上还得拼命洗澡,用多少香皂,才能将毛孔里偷出来的鱼腥味儿给洗掉!” “商云扶,我知道他对你好,你给他什么他都要。你真给他送去一条鱼,他能吃到一点rou渣儿都不剩!可是你体谅过他么,你知道他为了哄你开心,他自己有多遭罪么?” 云扶也是微微震动,收敛起笑容来。 “我从前不知道。不过,现在多谢你,我才知道~” 云扶甚至暂时收起骄傲,向潘佩瑶轻轻鞠了一躬。 反倒潘佩瑶脸上十分挂不住,她扭开头去,眼中似乎隐约闪烁起水花儿,“不光一条鱼……你小时候跟我们生气了,你就挂着脸子回去,叫他看见了,他就拼命地不顾自己为难,什么都肯替你做,就只为能哄你高兴!” 云扶又是怔了怔,轻轻摇头,却不争辩,只缓缓道,“咱们三个当年都小,不懂事;唯有他年长,小心看顾着咱们。我相信,他必定曾经为咱们承担了不少的荒唐去~” “所以,你最好离他远点儿!你从小到大带给他的,就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