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凉,不敢回头。 门上的人有点奇怪了,盯着云扶问,“不是说就你们俩么?他怎么事儿?” 不等云扶回答,后头那人瓮声瓮气地抢答,“天太晚了,三太太怕她们俩出事儿,叫我后头跟出来,给她俩当保镖!” 门上的人瞧见那人一身的军装了不过没有军装上衣,只穿着里头的军装衬衫。 派个士兵出来保护,倒也合理。 门房却还是有些纳闷儿,“兄弟,你这脸是咋的啦?” 后头那人“嘿”地一笑,“没啥,光荣负伤。” 门房立马站直,尊敬地道,“哟,荣军啊!” 那人又嘿嘿地笑,“七少爷等着急啦~” 门房赶紧毕恭毕敬去打开了门,云扶的腿却有些像是灌了铅,走不动。 凯瑟琳几乎是拖着云扶往外走,云扶却只听得见后头的马靴声,笃、笃,气定神闲地跟在后面,不远也不近。 。 原本云扶的目标明确,出了大帅府的门,上了大街就绕道往复兴东去。 她家自己的总号,她爸把钱、证件啊的都放在哪儿她都门儿清。 有了钱、证件,她就又能摇身一变,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可是这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缀上了一条无声的鬼尾巴,倒叫她不得不推翻了前头的计划。如今这夜色里的梅州,天地茫茫,街巷纵横,她却不知该朝哪个方向去了。 凯瑟琳小心回头看了一眼,吓得赶紧贴到了云扶身上,“……后头是个木乃伊!” 云扶朝前看了一眼,忽地扬声对凯瑟琳说,“这脚崴了。” 云扶说完蹲在地上。 凯瑟琳登时就急了,绕着云扶查看和问候。 凯瑟琳身量大,这么绕来绕去的,正好给云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掩体。 云扶蹲在地上像是揉脚踝,用腿做掩护,另一只手却是偷偷掀开了下水井篦子,虚虚盖上。 云扶这才沉静起身,看了凯瑟琳一眼。 两人继续朝前走去,云扶心下算着数儿,一二三四五……却没听见预想的声音! 云扶不由得终于扭身回去,可是背后的方向却是空的,哪里有人? 可就在云扶一回身之间,一个黑影已经从另外一个方向贴近了她背后。 倾身过来,凑在她耳边。 “找我哪?” 。 用“浑身颤抖”都已经无法形容云扶此时的反应。 云扶只觉有一根细细的针,狠狠地扎中了她的中枢神经一般,既敏。感得要跳起来,又迟钝得不知如何才好。 耳边却是带着叹息的轻笑,“继续走啊,吃灌肠儿去。我饿着呐~” 云扶无法回头,凯瑟琳却是盯着那人,生动演绎什么叫“活见鬼”。 一卷70、师傅您贵姓 “我看着他,怎么有点眼熟呢?~”凯瑟琳扯住云扶的手,声儿都有点哆嗦。 云扶却截然地摇头,“认错了。” 说罢就直接往前走,都不回头看一眼。 三个人走了有会子,凯瑟琳脖子都挺得有点僵了,低声问,“波士,好像……这个巷口咱们都走三回了。” 云扶咬咬嘴唇,不说话。 他在后头却高兴地颠儿了一下,两手叉裤兜,晃着肩膀走上来,都在云扶耳边,“孙大厨家到底在哪儿呀?我还等着拍门呢。” 云扶终是受不了了,霍地回头,猛地跺脚,目光扬起盯住他的独眼儿,“跟你有关么?” 他笑了,立在如墨的夜色里,一张嘴配着独眼,笑容诡异。 “……福星居根本就没有姓孙的大厨~” 。 云扶站在原地,尴尬地闭上眼。 福星居到底有没有姓孙的大厨,她哪儿知道?她方才那句话,不过是编出来,糊弄那门房的罢了。 “你到底要怎样?”云扶睁开眼,冷冷盯住他。 木乃伊笑了,笑得叫人毛骨悚然,“是你说要去吃灌肠,走啊~” 他两手叉着裤袋,就得意地扭着肩膀朝前去了,主动带路。 云扶紧咬贝齿,左右看看,掂量着是否能跑得过他。 他却像后脑勺有眼,回头眯眼一笑,“别想跑~” 凯瑟琳攥住云扶的手,“波士……咱们怎么办?” 云扶深吸口气,“怕什么,这次跑不了,自有下回。” 。 隔着他东拐西拐,进了一条小巷,站在了一家门前。 他冲她耸耸肩,“你拍吧~我让给你了。” 云扶白了他一眼,立在门前,还是有点犹豫。 后半夜了,这个时候打扰人家,真的好么? 他却悠闲地吹起了口哨,吹得正好是《茉莉花》。 门忽然就开了,一位圆圆胖胖的中年男子,打着盏小灯笼,恭敬地躬身含笑,“都预备好了,快请进。” 云扶回头瞪他一眼。 他又得意地笑,肩膀高高耸起,“我没提前准备~就是刚才在门口听你们说要去买灌肠儿,我就顺便叫他们打个电话而已。” 他独眼儿冲她眨眼,“你忘啦,这世上已经有电话了。想吃灌肠真不用人来拿,打个电话就行了~” 云扶尴尬得跺脚入内,不搭理他。 。 民宅简朴,却干净整洁。堂屋八仙桌上已是摆好了灌肠儿,旁边支着小炭炉子,已是预备要炸了。 厨师冲云扶笑,“从前在北京啊,这炸灌肠也都是挑着挑子卖的,都不进大雅之堂的。您别瞧着这么着简陋,其实这么吃,味儿更毙!” 云扶坐下来,“您老别支应我,不是我吃,是他吃。” 那厨师愣住,望向那木乃伊。 木乃伊又笑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没事儿,我吃就是她吃。” 厨师便赶紧挑开了火,开始煎灌肠。 云扶托着腮帮瞧着,“师傅您姓什么呀?” 厨师有点懵,刚想张嘴。 那木乃伊忽嘿嘿地笑,“我记着您姓孙来着?” 那师傅眼珠儿有点直,不过却赶紧说,“对,小的姓孙,姓孙。” 一卷71、还玩儿? 云扶白了木乃伊一眼,“不是说福星居没有姓孙的师傅么?那是你输了~” 他用牙签儿扎着刚煎好的灌肠儿,一边吹气儿,一边既贪嘴又小心地吃。最先煎好的一小锅,他自己秃噜秃噜就全吃进去了,简直跟硬吞似的。 要不就是时间久了没吃着,想的;要不就是大半夜的还没吃饭,饿的。 “我也没想赢啊~”他孩子气地大嚼,冲云扶调皮地眨了眨眼。 云扶啐了一声,别开头去。 后悔自己方才也没赌点什么,不然这会子还能叫他就范一次。 也许是郁闷了,也许是折腾到大半夜真的是饿了,等她自己发觉的时候,她自己已经用牙签儿挑了煎灌肠儿来吃了。 不光她吃,凯瑟琳也已经吃了。 只不过凯瑟琳显然有点不适应这个味儿,表情有些狰狞。 那号称姓孙的师傅还体贴地端了个龙泉青瓷莲叶纹的小碟来,里头是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