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一巴掌糊上谢宗的脸,朝最里面咿咿呀呀的说了半天。 话没说清,倒喷了人一脸口水。 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谢宗只能猜,皱了皱眉问:“你想进去?” 甘霖狠狠点头! “不行。” 谢宗耐心解释:“这里是衙门,是审讯犯错之人的地方,谁敢干扰审讯,按律要受二十大板。” 谢宗煞有其事的解释,孩子也露出一副重新考虑的模样,看得原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手摸了摸甘霖的脸蛋,心里怜爱的不行:“看元宵这模样,她好似真听懂了一般。” 听罢,谢宗看了眼无意戳中真相的妻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说多了,她自然就懂了。” 原清只当丈夫在说笑。 而甘霖蹙着眉头,为难半响,又继续往前努了努嘴。 这次,谢宗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深觉‘八卦’不是个好爱好,但还是和原清一起,艰难的挤到前排。 公堂之上,惊堂木一响。 “威——武——” 县令王觉冷面肃容:“堂下所跪何人?” “民妇闫娟,跪拜大人。” 跪在堂下的闫娟满脸伤痕,声音嘶哑,腰背颓丧,一副被折磨已久的模样。 “你此次敲响申冤鼓,有何冤情要诉,只管速速道来,若冤情属实,本官必会为你做主。” 闫娟泣不成声:“民妇要状告陈家村的陈永顺多次酗酒伤人,我几次三番差点在他手里丧命,望大人替我做主。” “你是陈永顺何人?” “民妇于天辰七年嫁给陈永顺为妻,至此已有三年。” 王觉心中有数,再拍惊堂木:“传被告人——” 陈永顺很快被押送上公堂,慌乱中连忙跪地行礼:“草民陈永顺,见过县令大人。” 说完,他转头看向闫娟,后者一脸惊惧,下意识的往一旁缩躲。 这时,陈永顺仿佛刚刚认出她是谁,很是惊讶:“娟儿,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是谁伤了你?” 霎时,闫娟眼泪涌出,连滚带爬的往前,高声哭喊:“就是他把我打成这样的,求大人治他的罪!” 陈永顺更是吃惊:“娟儿,你怎能这般污蔑我?我们夫妻三年,我何时对你动过手?” 话落,他试图伸手触碰闫娟。 后者满心惊慌的发出一声惊叫。 “堂下之人不可妄动!” 王觉厉声打断陈永顺的动作,问:“你妻子状告你酒后伤人,差点伤其性命,你可认罪?” “这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草民怎么可能认?” 陈永顺体型微胖,长相敦厚,此时脸上满是不解:“我与闫娟夫妻三年,是村里众所周知的恩爱夫妻,我是喜欢喝酒没错,但我怎么可能动手打她?我就算打我自己也不可能打她啊!” 王觉眉头轻拧:“闫娟,你有何证据证明是陈永顺打的你?” 闫娟知道,她此时跪在公堂上状告陈永顺,要是无法令其获罪,等待她的将会是生不如死。 想罢,她撩开长袖,露出胳膊累累的伤痕。 新伤旧伤交错呈现,有鞭痕有烫伤,绕是王觉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由得眉头紧皱,看向陈永顺的眼神瞬间寒凉如冰。 闫娟跪伏:“大人,像这样的伤,我身上还有许多,都是他醉酒之后打的,求大人为我做主!” 陈永顺:“大人冤枉啊,您可以让我去陈家村打听打听,哪个人不说我老陈家对媳妇好?” 王觉追问:“那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怎么知道?” 陈永顺满脸无辜:“不瞒大人,我与闫娟分房睡许久了,我大半年时间都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恰在这时,前去陈家村探听消息的衙役回来,附在王觉耳边低声回禀。 “大人,陈家村的村民们都说陈永顺是个老好人,从来没见他和谁红过脸,寻常时候也会在家帮妻子做家务,是出了名的好丈夫。” 此话一出,王觉面露迟疑,一时间不知该相信堂下谁的话。 见状,闫娟目露绝望,目光落至旁边的红柱,眼神逐渐坚定,一咬牙起身冲了过去。 人群内一阵惊叫。 王觉惊怒而起:“快拦住她!” 几个衙役一拥而上,在其撞柱之前成功拦下,闫娟自杀不成,瘫在地上嚎啕大哭, 王觉怒问:“你这又是何苦?当着本官的面撞柱,又将本官威名置于何地!” “大人救命。” 闫娟哭诉:“陈永顺有两张面孔,在外人面前他惯会做好人,关起门时又是另一张面容,他酗酒,残忍,伪善,我若跟他回去,他定会将我活活打死,与其这样,我不如现在就死了干净。” 王觉不解:“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与他和离?” 闫娟哭的不能自己:“他不会放过我的。” 王觉看向陈永顺。 后者皮笑肉不笑: “大人,我娶闫娟过门时用了六两银子,我自问这三年对她极好,怎能无缘无故的和离?” “就算您是县令大人,也不能勒令两口子和离吧?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大人您说是不是?” 王觉哑口无言。 人群里的甘霖看明白了。 闫娟状告陈永顺,唯有一身伤痕,苦于没有直接的证据。 而陈永顺伪装的太好,哪怕官府派人明察暗访,也找不出半分错处,事情便就此陷入了僵局。 甘霖很愤怒。 如果眼神能够化为利箭,陈永顺身上早就被她戳出千百个窟窿。 与此同时,一阵阴风吹过公堂。 甘霖清晰的感觉到,刺骨的怨气正以她为中心,朝着公堂上的陈永顺猛然袭去! 孙茵的怨念冲出空间了! 怨气越过台阶,眼看着就要蔓延至陈永顺身上,明镜高悬的牌匾忽然发出一阵使人闭眼的金光,硬生生将之逼退! “公堂之上,尔等何敢放肆!” 怒雷般的低吼震天响。 是獬豸法兽。 孙茵疯魔般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恨!陈永顺害我杀我,他不知悔改,他该受到惩罚!” 甘霖眉头微挑,左右一看,人们神色如常,显然看不见也听不见。 庞大的神兽虚影覆盖整座县衙,獬豸铜铃般大的眼睛随之盯向甘霖,声音浑厚低沉:“地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