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猫妖

九万九千九百万年前的一场大火,她奇迹般地存活下来。三万年前的一场邂逅,他始终记得在大漠沙烟中与她说过的誓言,而如今她却已不在。寻找千万年间,他只独心一人,但万年后出现在眼前的女子却是即将成为自己兄长的妻子。因果轮回,都是命中注定,隐忍的感情越发深,...

作家 浅暮 分類 玄幻言情 | 74萬字 | 158章
第41章 天各一方
    第41章 天各一方

    拨云见日,江南正直最晴朗的季节,墨绿的山岚此时被新树染上一层翠绿的颜色,一望无云的蓝天像是被拉开的卷轴。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以往这个时候街上来来去去不少人,但这两天却少了不少姑娘。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秦淮河边的一座亭子外面,放眼望去,花花绿绿五彩的衣裳,全是貌美如花的小家碧玉。

    亭子中坐一位女子,身穿橘色衣衫,外披一件深灰色披风,头戴风帽看不太清楚样子却也估计不出是桃李年华还是而立之年,在空气中的玉手裸露着白皙的手臂。金色的镯子在两只上臂上闪闪发亮,不止一两个,而是五六个那么多。几张白纸,一只毛笔,旁边放一根淡黄色不知道是什么动作的骨头,点着奇怪味道的熏香。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引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姑娘。

    姑娘们都被拦在亭子外面,探着头,一个个议论纷纷,吵吵闹闹。亭子门口两位少女,拦住她们进去的路。橘衣女子低头写着什么,捻起手指又算了算,她面前,一位衣冠华丽的女子正默默等着紫衣女子开口。

    厅外不少靠得进的女子们似乎都紧张起来,也不由地盼着那位橘衣女子会说些什么。

    “夏姐,路途遥远,这一路上你可要万分小心。”悦己满园的门口贴着一张暂停一日的标语,绵堇握着仲夏的手,万分叮嘱。

    仲夏拍拍她的手,脸上带着些傲气,“傻丫头,我不会有事的,别忘了我可是很厉害的。”

    “再厉害夏姐也还是个女人,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自然是要担心的。真的不用等将军派人来接你就提前出发吗?”

    “恩,”仲夏点点头,看着天上的太阳,本安静的脸上变得有些严肃,若有若无地说,“不早了,我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绵堇知道多说无用,只是小心叮嘱她小心照顾好自己,“今日一别,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面了?”

    仲夏笑了笑,摇摇头说:“也许说,也许不是,这就要看咱们的缘分了。不过太挂念我,该见面的时候早晚都会见到,若是没缘,就算近在咫尺也见不到。”

    “我又不瞎,你在我面前我怎么会看不见你呢。”绵堇笑道。

    仲夏看了一眼绵堇身后不远的另几位看着她们的姑娘,微微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来,“若是你能来找我就另当别论了。”

    那块玉佩用红绳编了起来,正好可以挂在腰上,上面刻一个‘晚’字,绵堇心里明白。送走仲夏,绵堇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看着仲夏的马车渐渐远离,心里闷闷的,往前走去几步,鼻尖有算算的感觉,但眼泪始终还是流不出来。这种与别人分离的感情,她不想去想得太多。

    “死丫头,一大早站在大门口哭什么哭啊,要哭进去哭去,难看死了。”毫不客气的语气,绵堇的肩膀被一位穿着彩衣,长相精致眼神锐利的姑娘狠狠拍了一下。

    “瞳毓,你轻点儿,你想把绵堇打残了?”诗话连忙拦在她们中间。瞳毓不屑地冷哼一声,残了就残了,关她什么事?

    绵堇吃疼地侧身,这一下她的肩膀可是麻了。微微皱眉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来,“男人婆,最近力气又见长了啊,是不是又偷偷一个人在屋里练力气了?你的目标是徒手打死一只老虎吗?”

    “本姑娘就这点力气你就疼了?”瞳毓环着手,站在绵堇面前足足高了她一个头,低眼看她,得意地说,“娇生惯养,现在好了,夏姐走了,没人宠你了吧,哼哼。”

    诗话帮绵堇揉着肩,绵堇挑眉,“是啊是啊,璐梅不是也走了吗?现在好了,大家都没人宠了,我跟你一样了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才像话?是不是很开心,心里很平衡了啊?”

    瞳毓讨厌别人看穿她的心思,略略皱眉,身后突然冒出了个似从低谷传来的声音,“夏姐走了,今日闭店,咱们不去哪里玩玩?”说话的人也是和她们一小一起长大的姑娘,纱涓。无神的双眼是她最大的特点,一条手绢从不离手,似有似无遮住自己的小嘴。不争不抢,不笑不哭,永远都是最平静的样子。

    诗话一听,马上赞成,“好啊好啊,咱们四个很久都没有一起出去逛逛了。走吧走吧,出去看看也不错啊。”

    “你们去吧,我心情不好,不去了。”绵堇摆摆手,从大门进去。

    诗话与纱涓对视一眼,身边的瞳毓抬脚已经跟了进去。走到院子时,绵堇被瞳毓拉住,瞳毓不悦地说:“搞什么特殊啊,你心情不好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就好了?看看你这眉头皱的,哪个公子看了你会喜欢啊?就算你现在还不必接客,也不能把自己长丑了啊!”

    绵堇侧脸看着别处,没有心思与她争执,“你让我回房休息吧,我不在你不是更开心。”

    “你去了我是会不高兴,不过你不去我更不高兴。”

    “又来了,真是霸道,说不去就不去了。”

    绵堇白她一眼准备离开,却被纱涓拦住,“去吧绵堇,瞳毓是不想看你一个人伤心。”纱涓说得与她说得像毫无关系一样,平淡如水。

    “哼,我才没有这么想!”瞳毓连忙反驳。

    纱涓比瞳毓矮了一个多头,只得拍着她的背脊,点点头,“是是,不要这么激动。”

    “就是啊,”诗话乘机拉着绵堇的手,笑嘻嘻地说,“反正你在屋子里也是看着外面发呆,走啦走啦,出去散散心,咱们陪着你。”

    绵堇哪里不知道瞳毓的性子,只是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罢了。

    “喂!你听说没有!传闻中十几年前的那位姑娘又来了!”悦己满园的院子里,乔沭提着裙子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兴奋地大声对院子里的姑娘们喊道。

    姑娘们一听,纷纷放下手中的女红和毛笔凑了过去。

    绵堇她们几个也是面面相觑,诗话拉着绵堇也凑了过去。就听旁边的姐妹问着,乔沭被围在中间,有些吃惊地说:“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姑娘们都摇摇头,“不知道啊,谁啊?”

    乔沭笑嘻嘻地,眼睛打了个转儿,仰着脸就是不说,“想知道啊,呵呵,”她伸出手,“是不是也意思意思一下?我跑来告诉你们也很辛苦的!”

    瞳毓有些不耐烦了,就知道她会来这一套,什么都跟银子能扯上关系,“不说算了,反正上街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那可不是哦!”乔沭得意地笑道,“当年的当事人其中之一我可是认识,别人可都不知道呢!”

    瞳毓哼一声,诗话拉了拉她的袖子,甜甜地说:“乔沭姐姐,你最好了,消息最灵通了,最神通广大了,咱们都是好姐妹,你就告诉我们嘛。”

    “哼哼,”乔沭更得意了,她就喜欢听别人说她了不起,“还是诗话最甜,不过我就告诉你一个人,别人啊,”她看了一眼瞳毓,扬高声音,“想知道我都不告诉呢!”

    “你!”

    “你告诉她你也没好处,你告诉我们说有人,说不定我们听了高兴,以后有什么好事也是先告诉你的。这样的帐你不吃亏。”纱涓挽着诗话,说得淡淡。

    乔沭想了想,怎么都不懂纱涓在说什么,“你别骗我了纱涓,你那复杂的话我不懂,我就懂银子,呵呵。”

    “好了好了!”绵堇拦住瞳毓,走到乔沭面前,从头上拿下只金簪,“意思意思,可以说了吧。”

    乔沭接过簪子,“还是绵堇最懂事!不像有些人啊,就知道听现成的,什么都付出怎么行呢。”

    “乔沭,你不要太过分!”

    乔沭退后一步,忙说:“你可别过来啊瞳毓,你打我一下我要躺半个月的!”

    瞳毓知道她怕了,抬起手,“还不快说?”

    “好好,告诉你们就是了,”乔沭收好簪子,又换上刚刚一副兴奋的样子,“就是十几年前啊,秦淮河边突然出现一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外族女子。女子穿着我们从没见过的衣裳,手上拿着一根骨头,身后跟着几个随从,就坐在秦淮河边的亭子中为人算命。”

    “算命?那有什么好稀奇的?”

    “算命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不过呢,她只给女子算命,而且只给她愿意算的人算。”

    “就算这样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啊。”

    诗话不解,道:“只给她愿意算的人算是什么意思?”

    乔沭又说:“不知道从哪里听来,那位女子算命十分了得,算得没有分毫误差。而且能知道你的从前和将来,能知道你上一世与下一世,还能助你破解这一世的灾难。”

    姑娘们一听都纷纷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胡说,怎么可能这么神奇,又不是神仙。”瞳毓不屑。

    纱涓问道:“你怎么知道就很准了?”

    “当然啦,我刚刚才看见王夫人带着千金的礼去谢了那位姑娘!就是因为当时那位姑娘给王夫人算了一命,她才能当上太傅的正妻的!”

    “真这么神奇的话,不如我们也去算算?”

    “诗话啊,”乔沭摇着头,做出有些抱歉的样子对她说,“那位姑娘不是随随便便就给别人算的。你去看看秦淮河边围了多少人了,我回来之前她可只为一位姑娘算了,还是皇后的小妹妹呢。”

    瞳毓听了有些生气,“不是只为那些有钱的,位高权重的姑娘算吧。”

    “当然不是!别忘了,王夫人以前家里也很一般,而且听说那年算的人当中还有位乞丐呢。”

    瞳毓微愣,诗话倒是挺有兴趣的,“咱们也去试试吧!绵堇,咱们一起去吧。”

    “我没什么兴趣,也不太想提前知道我以后的命运。”

    “纱涓呢?”

    “陪你。”

    “瞳毓……”

    瞳毓一把拉住绵堇,“你没兴趣是吧,不过我挺有兴趣的,特别是对你以后的命运特别!感兴趣!”

    秦淮河边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绵堇她们四个到的时候只得站在远远的人群外面。

    诗话踮着脚往亭子的方向努力地看却什么都看不见,伸手拉了拉瞳毓,“瞳毓你能看得见吗?”

    瞳毓环着手将头侧在一边,“不是长得高就什么都能看见的。”

    “哦,”诗话失望地说,“本想试试能不能来算一算的,结果连看都看不见啊。”

    “也不是啊,”绵堇指着前面空出来的位置,“面前的姑娘若是不用算的话,应该就会离开了吧。”

    纱涓已经往前站了站,“排队。”

    “不过还是会有不少姑娘就算不被算命也是不愿意走的吧。”

    “绵堇也想算算看嘛?”

    绵堇理所当然地说:“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那也是。”

    围观过来的姑娘从前面逐渐减少,却从后面越来越多,亭子周围围着的姑娘被亭中的女子扫过一眼,女子摇摇头。亭口的两位随从便请那些姑娘离开,让后面的姑娘可以过来一些。

    半日下来,听着旁边的姑娘议论,不过只给两位姑娘算了命。

    绵堇她们走到最前面的时候已经快过午时了,那女子并没有抬头,只抬着手在往有人的方向划过,手指停在绵堇她们面前。身边的随从点点头,走了过去,“请这四位姑娘分别入亭。”

    诗话两眼兴奋地看着她们几个,“太好了!”

    亭中女子摇摇头,随从又说:“请四位姑娘一同入亭吧。”

    她们不解,瞳毓却反笑道:“这样不是更好,哼哼,绵堇,这下我可要听听你将来的命运了哦。”

    “随便你,反正大家都能知道。”绵堇摆摆手,走进亭中。

    坐在女子面前,女子低着头,烧一根香从左到右,分别放在她们四人面前停顿一会儿,又将香放在骨头上。将四人目前的人生一一述说出来,就连来自哪里,何年出生都说得妈妈爸爸,让她们不经惊叹不已。

    女子指着瞳毓,说:“前世债,今世还,不必争,不必抢,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抢不过来。姑娘,想问些什么?”

    瞳毓愣了愣,有些不情愿地说:“我该何去何从?”

    女子算了算,道:“等。”

    “等?多久?”

    “等一位来自更南方的公子,这一世,你要还他的债。”

    “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我要等的人。”

    “他会带着一只老鹰。”

    瞳毓一时无语,正还想问什么,女子却对诗话说:“你的人生你需要时刻珍惜。”

    诗话没太听懂她的话,略略想了想,笑道:“我不知道,我不敢多想。”

    瞳毓轻笑,纱涓没有表情,绵堇沉默。

    女子想也不想地说:“想不想都无妨,珍惜已经拥有的,方能长命百岁。”

    诗话喃喃自语,“珍惜已拥有?”

    “你想问些什么?”

    诗话又说:“当然,我想问我以后会嫁给哪位公子,以后会有几个子女,以后要怎么做才能与夫君长相厮守,以后会在哪里,以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以后会不会很早就死掉,以后还会不会见到我的好姐妹们,以后……”

    “诗话。”绵堇打断她。

    纱涓低声说:“问得太多了。”

    诗话突然抱歉地笑了笑,“呵呵,小女失礼。”

    女子并没有在意,只说:“这些,也许有,也许没有,你只需珍惜已用拥有,不可强求。”

    “我自然……”

    女子抬手阻止,“你想心里有数就好。”

    诗话点点头,虽然不是很懂。

    女子又指着纱涓,说:“越是低调的人就越是抢眼,这本不是你应该待得地方,你本与这里无缘,但你所想并非你所要,你将会有两个最艰难的选择。”

    “去哪?我没有地方可去。”

    “不,你有,只是你不愿。”

    纱涓沉默一阵,“就这样,不好吗?”

    女子将骨头拿过来看了看,说:“若你非要如此,我也无法。只是去了,也许并不是最好。”

    “该如何?”

    “你本与这里无缘,”女子抬了抬头,脖上一圈银子的链子有些反光,“但回去的地方却又给你带来伤痛,孰轻孰重只有你自己知道。是你自己,还是在遥远的地方你的家人。”

    纱涓心脏慢了一拍,不在说什么,“多谢高人指点,纱涓谨记。”

    最后,女子指了指绵堇,绵堇突然有些紧张。女子拿过骨头在自己手上敲了敲,微微低头,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这让绵堇更紧张了。

    诗话小心地看了看大家,很是担心。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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