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旋即变得明朗起来。 北夷兵败可疑。 南楼暗中查探,得知蒙真与朝中重臣来往甚密。 琅琊王府以右相结党弄权,构陷前兵部尚书沈谦为由,向皇上参奏右相,右相下狱之后,南楼刚查到北夷与西蜀有意结盟,便被入侵。 李熠接过内官手上的密函,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退出去,殿上只有君臣二人。 “消息可是真的?” “皇上,这是南楼探子在我朝与西蜀相jiāo的西南边陲获取的情报,为了这份情报,南楼被入侵,原本我们安插在西蜀的据点,都没有了。” 左思右想,皇上的手在盘龙椅上反复摩挲。 “皇上,还有另一个消息,蜀王苍术病重。” “蜀王病重?!” “是。” “西蜀与我们相jiāo甚好,怎么会突然密寻我朝西州十二府的军要图呢?” “皇上,西蜀虽与我们jiāo好,却从未归附我南朝。北境之乱刚刚平息,不宜再有变故了。况且——” “况且什么?” “臣下真正担心的是,西蜀和北夷联手。” 李熠紧抿着唇,思及琅琊王曾经上的另一份密诏,沉吟一会方问道:“你有何主意?” “皇上大可以派人入西蜀。” “派人入蜀?” “一则查探西蜀的情况,二则蜀王病重,自然会引起夺位的纷争。如果我们扶持了将来的蜀王,局势自然不同于今。” 扶持西蜀的国主,就可以借机联手,以御北夷,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想法。 李熠点头。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个大问题——何人前往西蜀? 第一,必须是可以信任之人。 第二,要能掌控南楼这样的情报机构。 第三,最好不让西蜀看出他们的意图。 李熠微微思忖,大殿内一派平和,宫灯里的烛火轻轻摇曳。 过了半会方道:“长宁,你可愿意入蜀?” 李明卿不动声色,微微垂下眼眸,果然如她所料。 “臣下谨遵圣命。” “既如此,朕会派人去王府好生照料琅琊王。” “皇上,父王已无大碍,只是须卧chuáng静养,还请皇上恩准。” “准。” 初秋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昭瑜正在院落中收拾着此次远行的衣裳,仍旧碎碎念道:“这日子再过一段时间就冷了起来,也不知道西蜀那边的冬天冷不冷!郡主,这身广袖暖玉衫又暖和,又好看,我给放进行李中去。” “对了,还有汤婆子,暖炉。” “对了还有上次钟太医开的川贝露,您一到冬天就容易感染风寒——” “还有素脂斋之前送来了新的脂粉,要不要——” 昭瑜抬起头来,看见李明卿正望着院中的红梅树出神。 “郡主,您怎么了?” 李明卿将案几上的丹青卷起,摇摇头。 昭瑜轻轻叹了一口气。 “收拾好了吗?” “啊?”昭瑜猛地直起腰来,“还——还没有——” 李明卿扫了一眼昭瑜收拾的东西:“这些,都不用带了。” “啊?” “你若都要带上,我就不带你去了。” 昭瑜把手里捧着的汤婆子咕噜往柜子里一塞,皱起眉头当机立断道:“郡主还是带我去吧,我长着腿,能自己走,这些东西没腿,要是遇上个什么变故我还得自己搬!” “啊呸呸!肯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暗处忽然传来影低沉的声音:“郡主,车马都备好了。” “启程吧。” 今夜的京都比起往常好像格外的热闹些。 不起眼的两辆马车穿过东平道,西平道直奔西华门。 昭瑜伴着李明卿坐在马车里,小心地掀起帘子,看向京都的方向,不觉流露出几分眷恋:“郡——公子,我们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昭瑜看着李明卿,墨色一般的长发绾起。 用束带绑住,俊逸利落,看着倒真像个翩翩公子。 昭瑜看得有几分痴了。 注意到昭瑜的目光,李明卿正色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昭瑜甩了甩头,往后倚了倚:“没——” “停车!这车里面是什么人?” 不远处传来了守备的查问声,原来已经到了西华门附近了。 车夫的声音有些软弱,仍答道:“这位官爷,这车里是我家公子。” “这么晚了出城去做什么?” 马车帘子掀开,一直纤弱的手握着一块古铜色的通行令,蟒纹中间赫然两个大字“琅琊——” 西华门的守备恭敬地行礼,随即一挥手命人缓缓放下城门大锁,小小的马车消失在夜色里,无人察觉。 马车往西行了一夜,黎明天刚破晓,便到了许州地界,经过一夜的奔忙,已经是人马俱疲,要到许州城却还有四十里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