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本候和戎狄定陵王部有什么过节吗?” 孟峥道:“侯爷好像杀了定陵王十五世子。” 之前大周天下不太平,四境之内战火纷飞,不止内战,还有外族干扰,方溯奉命处理西边事务,封地堑州,设长史府,打了一年半的仗,究竟杀了几个世子她也不清楚,因为戎狄部太多,每个部的世子又太多,扔黄金,砸着十个,八个是世子。 方溯道:“不是亲生的。” 她儿子要是被人杀了,她非得马踏此处,杀了此人的九族不算完,哪里为报儿子的仇,派刺客来的? “侯爷,他自称是自己来的,未受定陵王命令。” 方溯道:“无事,受不受,本候也会把这笔账记到定陵王头上,不过他为何自己来?” 孟峥正要答话。 玉衡头也不抬道:“他是那十五世子的小情人,冲冠一怒为红……呸,蓝颜。” 孟峥:“……” 人家原话明明是与十五世子私jiāo甚笃,有知遇之恩,愿为君死。 怎么什么到玉衡口中都能变个味道呢? 方溯端详了一番刺客的样貌,长得确实不错,不过这一番话实在不足让她信服,她甚至觉得这是人家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特意编的。 “为什么要杀月明?” 孟峥道:“据他说,是把剑捅向您他就后悔了,他发现他没有胜算,不如劫持月明。” 方溯道:“你信吗?” 孟峥实话实说,道:“此事属下信不信不重要,侯爷信不信才重要。” 这话答除了气人就没什么毛病。 不,这是废话。 方溯想。 方溯不想过去,她沾上血那小孩回去又得大呼小叫,“不是说他有刺青,在哪?” “侯爷问这个作甚?”孟峥的神情十分古怪。 “拿回去叫何杳杳看看,是不是真的定陵王部的刺青。” 孟峥道:“侯爷,杳杳一个姑娘……” 方溯不解地看着他。 何杳杳什么样的没见过,这时候顾及她是个姑娘? 玉衡过去,一剑朝刺客的下身切去。 虽然他被拔了舌头,又被掰折了下巴,但尖叫的能力还是有的。 孟峥道:“侯爷,不如回避一下。” 玉衡切完之后问,“侯爷,用属下找个盒子装上,送给杳杳姑娘吗?” 方溯揉着太阳穴,道:“不必了,换个人。” 把纹身纹在那是有病吗? 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纹身的? “你……” 玉衡道:“孟峥要扒的。” “侯爷,”孟峥苦笑着解释道:“有人把什么东西藏在体内,不是不可能。” 方溯当然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准备回去告诉月明离这几人远一些。 “戎狄部有蓝色眼睛的人吗?”方溯突然道。 玉衡道:“侯爷杀死十五世子时,没看他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吗?” 方溯道:“你会注意一个死人的眼睛颜色吗?” 玉衡拜服,但还是道:“属下不仅会看,还会挖出来。” 看见了吗?有人迟迟不能升迁是有原因的。 “越近堑州破事越多。”方溯心道。 “继续审。” “是。”孟峥道:“不知侯爷,想听什么?” 这刺客说的话虽然不着调,但也可能是真的。 方溯道:“审到死。” 两个人都精明的要命,哪里会不知道方溯的意思,玉衡笑道:“侯爷,属下最擅长这个。” 方溯正要走,玉衡又道:“侯爷带着的那个,是小侯爷吗?” 方溯面无表情道:“不是。” 她二十一,月明九岁,除非她十二岁就能生孩子,不然哪来的那么大女儿? “属下看侯爷很是娇宠,还以为是小侯爷,自然,属下这么想,也会有其他人这么想。” 撇开那刺客是不是信口胡诌不谈,他若是能看出方溯娇宠月明,其他人难道看不出来吗? 拿月明牵制方溯的事情,以后恐怕会越来越多。 方溯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 玉衡把视线转移到刺客身上,思索道:“这次,切什么地方?” 孟峥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木头,你也想想。” “手指都切完了?” “切完了。”玉衡道。 “你该先拔指甲的。” 玉衡叹了口气,道:“这不是多年没见过这样俊秀的犯人了吗,心潮汹涌,手就没稳住。” 他有一双颇为好看的手,又长又细,像是竹节。 …… 方溯知道玉衡的意思,可堂堂侯爷,要是护不住一个小孩,那就是个笑话。 她回去,月明点着灯看一本书,侧颜安静又乖巧。 本来就是该平安无事活一辈子的小丫头,偏偏跟了她。 方溯回来,月明抬头,一笑,道:“侯爷。” 侯爷摸着月明的头发,道:“月明,你喜欢安稳的日子吗?” 月明道:“我只喜欢和侯爷在一起的日子。” 很好,越来越会说话。 “若是把你送到一个地方,富贵安稳,你觉得如何?” 月明头摇得像拨浪鼓,道:“不如何。” “为什么?” 月明认真道:“侯爷夫人我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努力成个侯爷了。” “……” “侯爷?” “有志向。”方溯道。 为什么这孩子说做个侯爷和切个萝卜一样容易? “侯爷问我这个做什么?” 方溯道:“无事。” “啊?” “睡吧。本候走了。” 她确实是随口一问,她救了人,又喜欢,怎么可能轻易放人走? 说要侍奉的是她,要过平稳日子,就让她去,去哪找这样的好事,这样的傻子? 方侯爷不顾别人死活,只要自己高兴的日子过过惯了,她要是能因为月明一句话,就给她送走,那才是真稀奇。 “侯爷不和我睡?” “本候为何要与你睡?” 月明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方溯听她一口一个我,又想起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如何称呼,道:“月明,你想做什么?” 月明想也不想,道:“侯爷。” 方溯弹了她一下,道:“重说。” 月明捂着脑袋,咔吧咔吧眼睛,道:“不知道。” 她这么小,做亲卫肯定不可能,做军医?那不是还得伺候别人? 方溯本有意让月明做她女儿,但册封是个问题,她得找萧络,到时候是给皇帝添麻烦。 她能砍人脑袋,可她不能砍了所有言官的脑袋。 萧络虽然宠信她,但她明白,凡是都要有度。 月明道:“侯爷,今天有个姐姐说我根骨不错。”像是炫耀,又像是在等着方溯夸奖。 “哪个姐姐?”方溯道。 “就是眼角有朱砂痣那个。” 是何杳杳。 “她给你摸骨了?” 月明道:“好像摸了。” 那几个姐姐逗她玩,她又难受,没注意到底摸没摸。 方溯道:“你等本候。” 何杳杳出来时满脸焦黑。 方溯道:“你这是做什么?” 何杳杳道:“侯爷,这是属下在岭北时采集的石泥,据说外用有延年益寿养颜活血之功效,侯爷要吗?” “不必,多谢。” 何杳杳道:“那侯爷……” 不是听她有石泥,来朝她要吗? “你给月明摸骨了?” 何杳杳一提这事眼睛都亮了,道:“侯爷,这孩子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又有些底子,好好教养,日后定然不凡。” “底子?” “有一些。这是铳州,有人有些底子不奇怪。”铳州人喜武,亦习武,自开拓以来八百年不知道出过多少悍将。 方溯点头。 “你为何白日不告诉本候?” “嗯……” 说来惭愧,她忘了,只顾着惦记那瓶石泥。 “忘了?” 何杳杳诺诺道:“是。” 方溯道:“石泥还剩多少?” 何杳杳比了个大概。 方溯道:“都给本候拿来。” “侯爷,侯爷不可啊!” 方溯微笑道:“去,别让本候说第二次。” 何杳杳认命地转身去取。 这是侯爷? 这是个土匪! 土匪还知道不劫乞丐不劫贫呢! 方溯道:“杳杳,你知道腹诽这个罪名吗?” 何杳杳道:“实不相瞒,属下刚才一直在祝侯爷千秋万代,万寿无疆,貌美如花,平安富贵。” 方溯道:“好。” 她让何杳杳拿着石泥和她一起回去,这样的行为,令杳杳姑娘有种难以言喻的憋屈感。 方溯推开门,道:“月明,你愿不愿意,做本候的徒弟?” 满脸黑的何杳杳翻了个白眼,心道:屁话,人不愿意也得愿意啊。 第十一章 堑州 坐在床上安静看书的孩子仿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何杳杳坐等月明是如何打方溯脸的。 “我?” “这除了你还有人叫月明吗?” 月明眨了眨眼睛,道:“好。” 万万没想到过程如此轻易和随意的何杳杳惊呆了。 “好。”方溯满意至极,道:“睡觉吧。” 月明把书合好,道:“侯爷不陪我睡吗?” “叫师傅。” “师傅。”小孩声音又娇又软,拖着个长音,听得何杳杳心都化了。 这么个好苗子,生得又好,落到方溯手里,她得给人调-教成什么样? 一直沉默的何杳杳道:“就不再考虑考虑了?” “放下,走吧。”方溯道。 “本候还有公务处理,你自己睡。” 月明又打开书,道:“那我等……师傅。” 何杳杳也不想看她们师慈徒孝,放下东西就走了。 “师傅,刚才那个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那个青色衣服的……姐姐?” “她无事,睡吧。” 方溯出去时何杳杳还未走远,道:“侯爷不再腻歪一会儿了?” 方溯道:“过来,本候有事。” 何杳杳看了看朗朗月光,道:“是。” 她跟着方溯回了方溯的院子,惊道:“侯爷,属下卖身不卖艺。” “嗯?” “所以有什么事儿直接做,千万别让属下弹琴唱曲,平白浪费了好韶光。” 方溯风度翩翩地指了指自己的剑。 何杳杳立刻闭嘴,跟了上去。 方溯的住处尚有一股血腥味未散,两人都坐下了,方溯道:“本候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得如何了?” 何杳杳道:“纹身?” “玉衡给你了?” “没有,我听见有个纹身,特意去要的。但是孟峥死活都不让我看,玉衡居然还拦着他了。” 难得良心发现。方溯心道。 “侯爷说的,是眼睛的事?” “对。” “属下查了些古籍,大多是风闻野史,说什么南海鲛人才有蓝色的眼睛,北边那头的人确实是蓝眼,可也是金发、蓝眼、鼻梁听说那么高。”何杳杳在自己鼻子上划了一下,“没有像的。” “南海?”方溯自言自语,“有没有人见过真的鲛人?” 何杳杳摇头,道:“真见过的恐怕连骨头都烂没了,几百年前的事儿了。” 方溯皱眉。 “狼也是蓝眼睛,”何杳杳玩笑道:“听说西凉那边把狼当神,这孩子要是日后培养好了送到西凉去,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方溯看了她一眼,屋中的灯有些昏暗,这个眼神似乎饱含情意,“屁话。” 这份可以以假乱真的情意绵绵中,方侯爷开口。 何杳杳道:“蓝眼睛……中dú也是有些可能的。” “有据可查?” “属下翻医案时看见的。‘有东卞人某,家贫,日啖结草实,长此数十年,目始为蓝,生一子,目亦然。’” “结草实是什么?” “有些像桃子,属下小时候在西北见过,当时漫山遍野,后来因为战乱,都烧光了。” “那东西,现在还有人吃吗?” “结草实味苦,酸涩,连煮水食之都不能去味,吃的人极少,况且,陛下当年就在西北起兵,所以西北不算太穷困,就算有人吃,也不可能吃上十年之久。” 那月明,极有可能是因为父辈有人常吃结草实? “继续查,有什么新结果立刻就告诉本候。” “是。” …… 方溯又给东节略府军主帅鹤霖手书一封,询问东海鲛人之事。 不足半月,她收到回信。 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鹤霖自己写的,而非代笔。 纸上带着淡淡的熏香气,一排苍劲有力的小楷,上书:无稽之谈。 …… 让月明那么小的孩子和宴明珏他们平级确实不合适,而且她年岁也确实太小,所以并未定品,只叫名字。 月明倒是乖巧,见了谁都叫大人,未必是品级高下,只是尊重。 走了一个月,终于到了堑州。 堑州地处极西,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于此处半分关系都没有。 堑州与戎狄部接壤,打仗属家常便饭,西长史府军又在此处驻扎,此地竟有一种难言的肃杀之感。 外面喧嚣声不绝于耳,月明想看一看,还未说话,方溯就拿剑挑开了帘子。 夹道相迎,不过于此。 月明未曾想到方溯竟然如此得人心,一时间有些惊讶不已。 回了侯府,更让人惊讶的是月明。 “这位是,小侯爷?”管家道。 “不是。”方溯道:“这是本候的徒弟。以后就住本候居室旁的院子。” 方溯已经对把月明认成她女儿之事习以为常,没有任何反应。 月明的住处与方溯一墙之隔,这样的对待让侯府中人免不得觉得这是方溯的女儿,说不是,不过是为了粉饰太平。 呆久了方溯发现,月明待人不像与她那般活泼,沉静起来倒颇有一丝世家出身的味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