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要抱抱

平阳侯方溯救了个孩子,算命的说这孩子是她的一生煞星,杀了,万事皆安。方溯磨好刀打算动手,对方浑然不知,声音甜软地伸手,“抱抱。”被萌了一脸血的平阳侯表示完全下不了手,煞星什么的,养久了也就不煞了。

作家 木梓君 分類 百合 | 35萬字 | 60章
第 4 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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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院回来买给姊姊的。

    她垂下眼眸。

    烟火仍在眼前。

    她未能送出去,提笔在上面写到:当年明月在,曾照月华归。

    “不是什么好寓意,换一个。”她道。

    “那写什么?”

    方溯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如何?”

    方溯方侯爷可以对天发誓,她想出这句诗完全是因为月明长得好看,半点别的意思也无,后来竟成了个把柄落到这小混蛋的手上。

    月明本来因为自己识字不多已经够嫌弃自己的了,这时候自然不会再暴露自己的无知,点头如捣蒜,道:“好。”

    “你伤到哪了吗?”方溯问。

    月明摇头,还举起手给方溯看。

    袖子为了方便撸下去了,露出白生生的胳膊。

    方溯伸手把衣服拽了下去。

    她刚才摸到了这孩子的手,冷得要命,都不知道把衣服拽一下。

    她从上面摔下来九死一生浑身是伤,这孩子身上居然连个口儿都没有,又想起她之前也是在屠村中活下来,莫非这就是命大?

    方溯胡乱地想。

    月明跟着她,像条小尾巴似的。

    小孩蹦蹦跳跳的,既不害怕,又不觉得累。

    方溯余光看她,心道莫非本候真的老了?

    月明道:“侯爷,之后我们去哪?”

    “找村庄、城镇。”

    若是能找到个官府,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们沿着河走。

    方溯刚才看见河中有草鞋、破木盆等物,都和落下来的山石一起堵在那了。

    有这些东西随水飘过来,说明上游定然有人家。

    天都要黑了,她们还是没看见所谓的人家。

    方溯一路捡了不少木头物件儿,扭头一看,孩子气喘吁吁地跟着她,手里也攥着柳条,还是带绿叶的。

    “哪来的?”

    “折的。”

    “你知道本候捡这个做什么吗?”方溯哭笑不得。

    “不知道。”

    “生火。”方溯道。

    意思是她拿的太湿了?

    方溯拿的那些也不是太干,不过比她的强多了。

    一整个下午都是大太阳,河滩上的石头干的差不多了。

    方溯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把东西一扔,从袖子里拿出个袋子。

    袋子是牛皮缝的,针脚密实。

    方溯从袋子里取出火折子,用手挡住了风。

    月明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动作。

    方溯把袋子给她,“拿着玩,再拿回来。”

    侯爷觉得她是那么闲着没事的人吗?

    她扁嘴想,拿着袋子跑了。

    袋子里都是很好看的小瓶子,颜色不一样,材质也不一样,有木头的,有瓷的,也有玉的。

    她还拿出个圆溜溜的东西,在昏暗的河滩上,照出一块儿很大的地方。

    “侯爷,侯爷,”她又跑回来,“这个大珠子是什么?”

    方溯终于把火点着了,抬头见她举着随侯珠跟拿个鸡蛋一般的随意,叹了口气,道:“那叫随侯珠。”

    “随侯珠,那是什么?”

    “得了能得天下的宝贝,喜欢吗?喜欢送你。”

    传说中得了就能得天下的东西,萧络两年前从个古董商那买的,转头就送了她,说是镶剑上能不错。

    谁剑上能嵌这么大珠子?

    方溯知道这样的东西,就算是不信,为帝者也应当自己留着,而不是随意送人。

    萧络这么做,无非是告诉她,他信她。

    但这珠子确实没什么用武之地,她就随身带着,权当照明之用。

    月明显然对得天下一点概念都没有,想了想,又装回了袋子,道:“不要。”

    “为什么?”

    “我已经要了侯爷的扇子了。阿爹说做人不能太贪心。”

    “扇子叫赏,这是送,不一样。”

    “可是,”月明犹豫了一下说:“它一点都不好看。”

    方溯接过袋子。

    价值连城的东西她说不好看?

    方溯把东西拿出来,放到手上,光芒柔和,圆润细腻。

    好不好看嘛……上面没花没草,又是素白,小孩觉得不好看正常。

    方溯放在手里把玩,突然听见不远处一阵长啸。

    是狼嚎。

    方溯拿起剑,道:“吃的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当年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晏几道。

    文中有修改。

    月华,一种古代女装。

    月出皎兮。《诗经月出》

    第六章 啸月

    月明咔吧咔吧眼睛,“是什么?”

    “狼。”

    月明哦了一声。

    “你不怕吗?”

    “有侯爷在,”月明坐在火堆边的石头上,舒服地抻了个懒腰,“我怕什么。”

    瞧这架势,究竟谁是侯爷。

    “月明,”方溯拿手指擦着剑,道:“你说,本候是等它过来,还是去找它?”

    “侯爷累吗?”

    方溯点头。

    “那侯爷就在这等着呗。”

    守株待兔,啊不,守火待狼。

    也是,下了这么久的雨,铁定没什么吃的,狼又能闻到她们身上的血腥味,定然会过来。

    “本候怕到嘴的狼飞了。”方溯道。

    可她没动。

    月明道:“侯爷为什么不走?”

    方溯道:“可本候也怕,狼没猎着,身边的小侍从又丢了。”

    月明难得聪明一会,真挚道:“谢谢侯爷。”

    方溯故意装傻,道:“谢本候什么?”

    “让我能吃到烤狼ròu了?”月明也跟着装傻。

    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方溯道:“本候觉得,你这几日不像当初。”

    傻还是傻,胆子倒大了不少。

    “因为当时不知道侯爷是什么人嘛。”月明拽着方溯的袖子,笑得特别甜。

    “本候是什么人?”

    “当时我觉得侯爷长得好看,可是难以接近,这几日发现,侯爷不仅长得好看,字也写的好看,对我又好。”她说的真挚。

    方溯嫌弃道:“回去之后本候找个女先生教你认字读书。”

    这几个破词儿,说了几天,她没说够,她都听腻味了。

    “好。”

    方溯本想往剑上浇点dú,想了想她们还得吃,只能作罢。

    不多时,从林中果然窜出一只狼,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绿油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们。

    方溯道:“别动。”

    月明悄悄地往火里扔了个树枝。

    方溯站起来,剑被她放在身后。

    狼盯着她,或许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有恃无恐的人。

    方溯觉得这狼长得有点像她养过的一条狗,可惜早死了。

    这个又太瘦了,细看就不像了。

    她挺想把这狼带回去好好训一训的,但是这是她和月明的晚饭。

    方溯第一次在玩物和食物之间如此纠结。

    要是有两个就好了。

    她遗憾地想。

    狼警惕地看了她半天,最后把目光锁定在瘦小的月明身上。

    它长啸一声,朝月明扑过去。

    在狼过来的那一刹那,月明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马上,她就真的不害怕了。

    因为那头狼死在了她面前,被一剑贯穿了喉咙。

    血差点喷她脸上,好在她拿方溯捡的那个用来点火的破斗笠挡的及时。

    虽然方溯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官服,虽然她脸上身上还有泥点子,虽然她头发已经散了,但这一切都不妨碍她拔剑那一刻的锐意。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不过如此。

    月明见过别人用剑,她阿爹也用过,可像方溯这样的真没有。

    “看傻了?”方溯把剑抽出来,一脚将狼尸踹到一边,“好看就别说了,本候不想听。”

    月明委屈道:“可我也不会说别的。”

    “不会就学。”方溯扔了把小刀给她,道:“扒皮。”

    刚才那一剑很好看没错,她自己都觉得好看,虽然她没看见。

    不过刚才动作太大了,后背上的伤口又被她扯开了。

    她现在连胳膊都不想抬起来,何况是扒狼皮。

    “把ròu切成能烤熟的块儿。”方溯道。

    月明从石头上跳下来,血不断地从狼喉咙里涌出来,都沾到了她的鞋上。

    她以为小孩不敢,道:“现在太讲究,等会可没饭吃。”

    没想到孩子十分利落地把刀chā进狼肚子里。

    “以前还学过杀狼不成?”

    难道月明家原来是开ròu铺的?

    月明道:“杀过鸡。”

    方溯哼了一声,道:“你才多大。”

    月明割下来一块ròu,道:“周姐姐像我这么大时就会在地里帮着干活了,我还差得远。”

    “谁告诉你的?”

    “阿爹。”

    “你周姐姐也一个字都不认识?”

    “周姐姐快要成亲了,周家长辈说学了点,以后会记账算账。”

    那月明这九岁还不认识字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说起周姐姐,她的头低的更低。

    方溯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一贯不会安慰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移话题,道:“月明的眼睛,是像了谁?”

    月明摇头道:“不知道。”

    “哦?”

    “我原来因为这双眼睛被欺负,问阿爹为什么我的眼睛是这样的,阿爹说,我是他从北山接回来的,那里的人眼睛都那样。”

    “北山?”

    “阿爹说是北边的山。”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方溯对月明口中的阿爹印象差到了极致。

    “我是他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因为父母那边的人都死了,才被他接过来。所以应该好好孝敬他们,要知足。”

    “这也是你阿爹说的?”

    “不,是阿娘说的。”

    月明的刀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溅到了她白瓷般的脸蛋上。

    “阿娘还说,我是阿爹欠下的糊涂债。”

    方溯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野史,上面说渔民用血吸引来鲛人,把她们诱捕上岸,然后卖给娼馆,据说在北边沿海有很多这样的楼子。

    月明抬起头,眼睛蓝得像是天、海

    侯爷把个玉佩放到狼肚子上。

    月明拿起来,刻着猫和梅花,猫又圆又呆,栩栩如生。

    “侯爷?”

    “给你。”她看孩子不解,道:“你不觉得自己像这上面的猫吗?”

    “嗯?”

    “傻。”

    月明哼了一声,那了几块ròu,道:“好了。”

    孩子力气不大,方溯拿木头叉子把ròu串上了,扔到刚才勉强搭好的架子上烤。

    方溯出身名门,严是严了些,可从小各种琐事就没自己动过手,更何况是做饭,就算是行军打仗时,也有火头兵做这些,她向来只等着吃就可以了。

    方溯盯着ròu,没有闻到烤ròu那种香气,反而有股焦苦味儿。

    月明无言地看着变黑的ròu。

    “要,翻面的。”她提醒道。

    方溯道:“你为何不翻?”

    “我以为侯爷知道。”

    “你不必猜都知道本候不知道吧。”方溯道:“你来。”

    月明把那几块从架子上取下来,扔了。

    方侯爷第一次做饭的辛勤成果被如此践踏,嗤了一声,懒得再说话。

    她倒想看看,这小丫头能烤出什么。

    不过就算再好,她也不会吃的。

    而且她能不能烤熟都是两说。

    “侯爷,有油吗?”月明一边割ròu一边问她。

    “火油袋子里还有一瓶。”

    “……不是杀人用的。”

    方溯摇头。

    她再有闲心也不会在打仗时带这种东西。

    “盐呢?”

    “没有。”

    “……”

    “无盐无油养生。”方溯道。

    月明无话可说,只能又把ròuchā回去,放到上面烤。

    方溯不得不承认,这孩子虽然笨了点,但做饭还不错,ròu眼可见狼ròu从鲜红慢慢变白,然后变成了焦黄色。

    方溯把头转了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烤ròu的香气。

    本来侧躺在石头上看月亮的侯爷飞快地转过来一下,以一种月明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速度。

    这是,什么意思?

    ròu烤的差不多了,月明取下来一串,道:“侯爷,你吃吗?”

    什么叫侯爷你吃吗?

    你应该送过来才对。

    方溯哼了一声,想起自己刚才的念头,就算烤的再好,她也不会吃的。

    “侯爷?”

    月明可算学聪明了一回,把ròu送到了方溯旁边,道:“侯爷尝尝?”

    方溯保持着自己王侯的身份,坚决不吃。

    月明特别小声地说:“可是,烤出来就是给我们两个吃的,如果侯爷不吃,我也不想吃。”

    所以,方侯爷就勉为其难地给了小可怜一个面子,接了过来。

    小孩笑得犹如一月的太阳,不大,但是非常暖和。

    方溯咬了一口,没有加盐,也没有加油,味道自然同她从前吃的比不了,但以一个九岁孩子能烤出这样不错了,外焦里嫩,ròu香四溢。

    不对,她不吃。

    方溯想着,又咬了一口。

    真香。

    “本候本想把这头狼带回去,但还是杀了,一是不好带,二是还是眼下有吃的重要。”方溯道。

    月明嘴里叼着ròu,含糊不清地说:“要是有两头就好了。”

    方溯点头,这孩子和她想一块去了。

    “多点也行。”她开玩笑道。

    话音未落,又传来几声狼啸,还就在不远处。

    方溯面无表情地想,她刚才说几头来着?

    第七章  群狼

    不多时,从林子里窜出几十头狼,毛色泛光,为首长啸一声,身后的几头猝然向两人扑来。

    月明一下抓紧了方溯的衣服。

    就在她手指捏紧的一瞬间,狼已经从她们头顶掠过。

    有温热的东西落在月明脸上,是血。

    狼砰地落下。

    有一头还没死绝,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月明扭头,发现狼的喉咙被割断了。

    而她手中只剩下了衣料的衣角,方溯站在她面前,拿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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