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月明小声说。 “别废话。”方溯冷冷道:“敢下床本候就把你腿打断。”说完便走。 江寒衣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 不敢说话。 月明目送她远了,笑容越来越大。 她只要略微一低头就能碰到被子, 锦被上有着淡淡的香气。 是方溯惯用的熏香。 师傅…… …… 第二日早上月明十分有眼色地先走了, 不在侯府扰方溯的安静。 但是偏偏有人扰她的安静。 比如面前这位如意公子。 或者说, 面前坐在地上只差没有撒泼打滚的这位。 巷子不宽不窄,前后都有萧如意的人,旁人进不来。 也幸亏如此,不然萧氏一族的脸恐怕都要被他丢尽了。 月明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的疼,勉强镇定道:“公子这是何意?” 萧如意很委屈地坐在地上, 道:“疼。” “哪?” “腿。” 月明硬生生地压下自己想说砍下来一劳永逸的冲动,微笑道:“不如臣去替公子找个大夫?” 萧如意眨眼道:“世子若是趁此跑了怎么办?” 月明皮笑ròu不笑道:“公子说笑,公子又不是不知道臣的居所。” 更何况她为什么要跑? 从头至尾都和她半点关系也无! 她只是恰巧从这条巷子通过,和从前面过来的萧如意打了个照面,略行一礼也就完了,鬼知道这位公子犯的什么病,与她擦身而过时突然倒了下去。 月明发誓,她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幸亏萧络已经定下了江山,不若,萧如意凭借这炉火纯青的碰瓷技术也绝对饿不死。 萧如意道:“我只有看见世子才不觉得疼。” 这就是赤luǒluǒ的调戏了,月明沉下脸,按住自己的剑,冷冷道:“公子言谈轻薄,恕不奉陪。” “世子何必这般无情,”萧如意扶着墙站起来,道:“我来不过想问世子几件事罢了。” “世子要问什么,大可直说。” “这地方yīn冷潮湿,”萧如意道:“不是谈事情的好地方,不如世子随我去茶楼,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谈。” 月明对他没有半分耐心,奈何不能甩袖就走,淡淡道:“好。” 萧如意说去茶楼,就去茶楼,还找了个可看到长街的二楼雅间。 萧如意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兔子形状的小点心,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想问问侯爷的喜好。” 月明话中带刺,道:“这样的事,公子应该比臣更清楚。” 萧如意只当没听到她话中的深意,笑道:“世子来都来了,何必这样呢?” “公子说完了?” “没有。” 茶杯在月明手中发出咔的一声,末了被她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往年侯爷生辰,我送的东西都不知道合不合侯爷的心意,今年,想要投其所好。” 月明没回答。 “侯爷那么喜欢世子,与世子朝夕相处,我想,世子知道的总比我多。” “不敢。” 这软硬不吃的样子倒有点像方溯,萧如意不觉没趣,苦笑道:“只是问问侯爷喜好而已,世子为什么这样呢?” 月明对萧如意的感情十分复杂,一方面要不是他问了那个问题,她们也没法戳破这层窗户纸,二是萧如意对方溯实在太上心了,要不是年岁相差太多,月明真的要怀疑萧如意对方溯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虽然她很明白,这不过是出于权位的拉拢罢了。 “侯爷心思缜密,臣不敢揣测侯爷的意思,不是臣不愿意说,而是确实不知。”月明道。 萧如意失望地哦了一声,目光随意地扫过长街,语气也是随意,道:“世子觉得我如何?” “公子天人之资。” “我是问,我这个人如何。” 非常的不如何。月明心道。 月明扯开笑,道:“公子,臣与公子相识不过一月,没有定论。” “是不是长时间相处,就有定论了?” “恐怕没有那一天。” 萧如意喝了口茶,道:“那,世子觉得中州如何?” “繁华非常。” “与堑州比呢?” “二者无相同之处,也就无法比较。” “都是大齐国土,怎么就没有相同之处?” 月明强忍着把茶杯摔他脸上的冲动,正要开口,门外就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道:“自然无法相比。中州乃帝都之所在,紫宸高悬。堑州不过一处小小封地,封疆之臣资质平平,既无伟略之能,也无治世之才,有何可比之处?” 月明立刻站了起来。 萧如意跟着站起来,不出意外地看见方溯。 “侯爷。” “师傅。” “如意公子。” 萧如意道:“侯爷请坐。”他说的位置自然在自己身边,“方才失礼,让侯爷见笑。” “臣也没想到是公子,”方溯笑道:“在外面听见了声音以为是谁为难臣的小徒弟,早知道是公子,臣便不进来凑这个热闹了。” “臣的小徒弟口齿不甚伶俐,没有无礼于公子吧?” “怎么会?世子矜持守礼。” “这就好,”方溯道:“不知道公子还要不要和月明继续聊下去?若是要,本候便等等。” “怎敢让侯爷久等?我与世子只是闲谈。世子若是想走,随时可以走。” “那臣便带月明先行一步。” 萧如意起身送她俩。 月明被方溯攥着手腕,道:“师傅怎么会来?” “想来不就来了。”方溯不以为然道:“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月明揉着头发,道:“不得不来。” “哦?” 月明把萧如意今早撒泼一样的行径描述了一遍。 方溯眯着眼睛,半天之后才道:“月明,你喜欢如意公子吗?” 月明一愣,然后果断道:“不喜欢。” 她之前与方溯说了只是师徒,就当没有昨天,可没想到方溯真的能问出口这样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方溯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傅?” “皇家无真心,”方溯低声道:“尤其是一个皇子。” “嗯?” “离他远点。剩下的事你不必管。” …… 萧如意烦躁道:“你要是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方溯对本殿一点都不满意。” “任谁养了多年的徒弟有朝一日要出嫁,开始,总是不满意的。” 萧如意冷冷地看他。 “你不会,还想让本殿去吧?” “趁热打铁,不好吗?” 萧如意嗤笑道:“趁热打铁?有什么要趁热的?萧如磋已经有了婚约,萧如琢又是个女人,其他的年纪尚小,本殿怕什么?” 对方不可置信道:“公子,如磋公子与右相千金的婚约已经解了,您不知道吗?” 萧如意一下子坐了起来,道:“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前,”对方道:“右相千金看上了个戏子,右相自然不同意,她就留书一封,说了些什么非君不嫁的话,带着细软和人家私奔了。” 萧如意想想萧如磋知道这件事之后的表情就想笑。 “不过还未出中州就被右相的人带了回来,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满城皆知。右相亲自上如磋公子府上道歉,婚约自然要解了。” 萧如意因为喝多了戎狄那边的酒,头疼了几天,在家闭门谢客,谁都不见,也不许人打扰,哪里知道这件事? 现在听来,好笑之余又觉得紧迫,皱眉道:“只是,方溯素来都是与皇后那边jiāo好的。” “只是,公子真的甘心,平阳侯站在如磋公子那边?更何况,方侯爷不会与如磋公子来往过密,公子已是皇后嫡长子,外公又有军功爵位兵权,尚如此年轻,又与方侯爷结亲,您觉得,陛下会怎么想?” “方侯爷不是傻子,她绝不想平白受陛下猜忌。” 萧如意按着太阳穴,道:“行了。这么麻烦,本殿不如直接找父皇提亲。” “陛下要问方侯爷的意思。” “回府。”萧如意道。 “公子?” “本殿难道能空手去见方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田信短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巷尾咸鱼扔小天使的地雷。 第四十八章 木桃 萧如意那边安静了几天, 期间只有萧如意生母云贵妃在方溯入宫时, 令人去请她见了一面, 说了几句话, 都被方溯滴水不漏地回了。 所以,在方溯以为萧如意已经死心了的时候, 她看见了堪比下聘一样的礼物。 虽然萧如意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当日唐突, 前来请罪。 方溯看了礼单, 谁家请罪用的上这些东西? 但即便如此, 萧如意的身份摆在那,既然来了, 她就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方溯请萧如意进来坐。 萧如意这次说的直白, 道:“不知世子在何处?” 方溯道:“她身体不适。” “哦?” 方溯补充道:“绝对不是因为要见到公子,所以才身体不适的。” “……”这句话说的还不如不说。 萧如意的语气像是在撒娇,分寸恰到好处, 犹如晚辈对尊敬的长辈,“侯爷这样说, 就是伤我心了。” “岂敢。”方溯慢条斯理道。 和方溯绕圈子到时候输的绝对是自己, 萧如意道:“侯爷可曾听过一首诗?” “什么诗?” “投之以琼瑶, 报之以木桃,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他说的真心实意。 方溯眸色微凉,笑道:“公子是想与臣永以为好?” “论及大齐,谁人不想与侯爷永以为好?” 方溯道:“臣六岁学毛诗, 今已二十年有余,少年时倒非常喜爱此诗,也向往这样的感情。只不过年岁渐大,就有了不同的想法。” 萧如意不解其意,道:“愿闻其详。” “初学觉得此人不求回报,痴心一片。后来又想,他送这样贵重的礼物,回报不过尔尔,真是个傻子。再后来,送珍贵礼物,而不求报答,他置守礼者何地?” “他想要什么样的回礼?” “木桃,木李而已。” 方溯嗤笑道:“就算此人真的痴心,可今日吟出此诗的公子,不是如此吧。” 萧如意起身道:“我求,秦晋之好。” 方溯并未起身,道:“我记得我说过,心头之好,绝对不肯割爱。” “若侯爷肯,我愿许世子平安长乐,富贵荣华,乃至,母仪天下。”萧如意慢慢道。 “放肆!”方溯拍案而起,冷声道:“公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萧如意道:“我知道。” “公子,你愿意死,本候不愿意本候的心肝给你殉葬。”方溯扬声,“来人,送客。”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不同意的意思。”方溯道。 “公子走之前,把礼物也带走。这些东西,侯府用不到,也用不起。” 夕阳西下,方溯站在回廊里看花。 小徒弟从后面走过来,什么都想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偷听是毛病,要改。”方溯头也不回道:“还是说,又是恰巧?” 月明没回答。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敢从后面抱住方溯。 方侯爷一惊,想躲,但对方搂得更紧。 “师傅,”她就像小时候一样,甜滋滋,粘腻腻地叫她,声音甜软,还掺着三分哭腔,“师傅。” 方溯心头一颤,道:“哎。” “这一笔账,是要算在师傅头上的。”月明揽住她腰的手没那么紧了。 “哦?本候怕他作甚?” “我对不起师傅。” 方溯觉得好笑,转了个身,险些与小徒弟鼻尖碰了鼻尖,幸好月明躲得快,一瞬间就到了别的地方。 “你说不喜欢,那就不嫁。”方溯道:“本候难道为了得个公子的喜欢,就卖徒弟?没那个道理。” 月明说不出话。 “师傅。”她哑声道:“你太好了。” 方溯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本候好是一天两天吗?” 她揉完就觉得过于暧昧了,可小徒弟眼睛通红,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纠结。 “哭了本候可懒得哄。”方侯爷硬邦邦地丢下这一句,“饿不饿?和本候去吃饭。” “好。” …… 东西在萧如意府中被砸的震天响。 一地的玉片,放在完整时,随便拿出一个都够普通人家十几年的吃穿用度。 “怎么?”他道。 下人跪了一地,谁敢接他的话。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萧如意见始作俑者来了,本想扔过去什么,奈何能砸的都砸没了,手边倒是有口仿古的鼎香炉,他能不能拿起来不知道,可扔过去绝对出人命。 他虽气,还没到气疯的程度,抓起椅子上的垫子朝对方砸过去。 这是攻击xìng最小的一个了,对方叹了口气,倒是没躲,任由垫子砸在脸上,然后落下来。 萧如意扶着椅子,怒气冲冲道:“都给本殿滚!” 下人一窝蜂似的散了。 “方侯爷拒绝了?” “岂止拒绝!”萧如意是真真正正被惯大的,他生下来就在云华云贵妃身边教养,不曾如萧如琢萧如磋一般在萧络身边,云家是前朝望族,战火又不曾波及他所居之处,小时过的就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日子。 见到萧络时江山已定,萧络对五年没见的孩子自然有所愧疚,云家又有功,娇宠无比,连发妻二子都不能相提并论。 云华虽是贵妃,平日里的一切规格却都比皇后低一点点,有时甚至还高出一些。 这样的惯法,总能滋生野心。 萧如意从来不觉得萧如磋是皇后嫡子,那个位置就应当是他的。 更何况,萧络还没有立储,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从来都是众星捧月,哪里受过今日的侮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