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第一姝

重生后,阮思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 再也不要做怨妇。 前世渣夫又来提亲了,阮思转头嫁给冷面司狱晏瀛洲。 旁人可怜她嫁了个活阎罗,阮思偏要仗著她夫君不好惹,惩恶霸斗奸佞,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她这夫君百般好,就是整日将她看得牢。 要不……等她赚足了银子,买他一张放妻书? * 他司狱典,掌刑狱,世人畏他如鬼神。 晏瀛洲扶额叹息,他囚得住天底下最危险的犯人―― 怎么就锁不住他家夫人那颗想和离的心? * 任尔东西南北风,占尽风流第一姝。

第四十八章 知心人
  一聽是晏瀛洲的聲音,晏老夫人忙擦乾眼淚,笑道:“小洲用過早膳沒有?”
  “剛從衙門回來,”晏瀛洲在桌邊坐下,“直接過來看奶奶的。”
  晏老夫人欣慰地笑道:“那正好,左右不過添雙筷子,你留下來陪奶奶一起用飯吧。”
  下人趕緊上前添了副碗筷。
  “小洲,你昨晚又一夜沒睡吧?你看你,眼睛都熬紅了,唉。”
  阮思偷偷瞟了他一眼,只見他眼底布滿血絲,下頜生出圈青色的胡茬,看著比平時疲憊一些。
  晏瀛洲微笑道:“奶奶,我餓了。”
  晏老夫人忙吩咐道:“還不快給二少爺添碗粥?”
  下人剛要端起他面前的碗,卻被他的一個眼神製止了。
  “夫人,”晏瀛洲將碗遞給阮思,“有勞了。”
  阮思咬咬牙,接過碗為他盛粥,硬擠出個笑容道:“夫君客氣了。”
  晏老夫人見二人夫妻和睦,心中也寬慰了不少。
  “小洲,你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的,奶奶也很少見著你。難道牢裡又抓進些要犯去了?”
  “嗯,剛審完。”
  晏老夫人心疼他受累,歎道:“這窮鄉僻壤的,怎麽三天兩頭又冒出個壞人來了?”
  “是賈善。”
  晏瀛洲答得幹練,晏老夫人卻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洲!你怎的把那混世魔王關起來了?他那乾爹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啊。”
  上次鍾二爺大鬧晏家,將晏老夫人當場嚇暈過去。
  老人至今想起那顆血淋淋的頭顱還覺得發怵。
  晏瀛洲淡淡道:“他犯了事。”
  “奶奶以前怎麽跟你說的?”晏老夫人急道,“奶奶要你明哲保身,不求建功立業,更不要以身試險。”
  晏瀛洲答道:“我只是盡了本分。”
  晏老夫人搖頭道:“你將奶奶的話全忘了,奶奶說過,讓你不要冒險,你就是不聽麽?”
  “我聽。”
  “那你就不該忘了奶奶的話,更不該忘了你爹爹是怎麽死的!”
  晏老夫人說完,一陣猛咳。
  晏瀛洲低頭喝完粥,拉起阮思道:“奶奶,我們先下去了。”
  “夫君?”阮思見狀不妙。
  晏老夫人掩著嘴仍在咳嗽,嬤嬤給她捶背順氣,雙雙神色擔憂地看著他。
  “奶奶不必擔心。”
  晏瀛洲將阮思拉到身邊,“賈善已經死了。”
  “我管不了你,管不了你啊……”
  晏老夫人失神地喃喃著,晏瀛洲拉著阮思快步走出屋子。
  走遠後,阮思立刻抽回手腕。
  “你累了,回房歇著吧。”
  晏瀛洲回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賈善的事,你都知道了。”
  她怎麽會不知道?
  是他命人將她誑進暗室,讓她全程聽著荀縣令和姚鈺如何逼供的。
  阮思飛快地說道:“你若想借機讓我知道,姚鈺是何等心狠手辣之人,那大可不必如此。”
  晏瀛洲“嗯”了一聲,薄唇微微抿成一線。
  “我腦子笨,遭了他的道,是我的不對。”
  阮思想起觀音廟中的事,又想起她和晏瀛洲之間的爭執,難免覺得有些尷尬。
  “下次我會學聰明點。”
  她說了半天,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阮思歎了口氣道:“旁的也就沒什麽了。你還有事麽?”
  “沒什麽,”晏瀛洲望著她的臉,
“只是,我掌管的大牢裡,竟也死過人了。”  他的語氣好似輕描淡寫,但眸子裡閃爍著異樣的情緒。
  阮思隻得說道:“你那大牢,不是被外人稱作什麽‘小地府’嗎?”
  “即便如此,生死予奪也不應由一人來定。”
  她心中微微一驚,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原本,她以為處死賈善的決定,是晏瀛洲和荀縣令等人一起定下的。
  晏瀛洲低聲道:“雖是他人犯法在先,但當誅當釋皆由律法裁定,何人有資格僭越於律法之上?”
  “但賈善本就死有余辜。”阮思小聲嘀咕道。
  “是,”晏瀛洲說,“饒是其罪當誅,也應先治其罪,方能令其伏法,以昭世人。”
  阮思搖頭道:“我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我知道,犯了錯就要認錯,為自己犯的錯誤承擔後果。”
  “算了,”晏瀛洲苦笑道,“人是我抓的,審也是我審的,我又同你說這些做什麽?”
  前世,她隻知定波侯冷酷無情,以為他無所不用其極,竟不知他會在意執法是否公允。
  阮思沉吟道:“對付非常之人當用非常手段。”
  晏瀛洲自嘲地笑了笑說:“我審過賈善,將他肚子裡的話都掏了出來,他的確和此事無關。”
  “但我掌握的證詞已足夠定他的罪。”
  阮思默然不語。
  兩人站在廊簷下,靜靜地看著廊外的草木。
  “喬喬,我從未忘記過父親的教誨。”
  和著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晏瀛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阮思不禁抬頭看著他。
  他低聲道:“父親教我,要做一個正直磊落的人,對朝廷律法永遠保持敬畏之心。”
  “他說,達成目的的手段有千百種, 但無論何時都不能逾越那條底線。”
  “我父親,”他說,“他的底線就是律法。他臨終前說,他一輩子都不後悔做那樣的人。”
  晏瀛洲垂著眸子,問她說:“喬喬,在你看來,這是不是很迂腐?”
  “不是。”
  阮思答道:“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道底線。你將底線定在哪裡,那便是哪裡,談不上什麽迂腐。”
  “我有時候在想,我的底線是不是也非要和父親一樣?”
  晏瀛洲的笑容有些苦澀,“若是如此,那日後恐怕會愈發艱難了。”
  阮思點點頭,又搖頭道:“你在意的是什麽,那你便去維護什麽,別的不必多想。”
  晏瀛洲定定地看著她,眸子微微發亮,好似揉進了細碎的星光。
  “我知道了,夫人。”
  阮思第一次和他一本正經地說那麽多話,總覺得晏瀛洲和她想的不太一樣。
  “那好,我先回房去了。”
  她剛要走,卻被晏瀛洲叫住,“上次的事……你還在生我的氣麽?”
  阮思笑著搖了搖頭。
  “我只有一個腦子一顆心,想開心的事還來不及,沒理由用不開心的事把腦子塞得滿滿的。”
  “我阮思,今生不想做怨婦。”
  晏瀛洲的眸光一軟,淡淡道:“嗯,我也不會讓你心中有怨。”
  阮思笑道:“你上次雖然嘴硬,但你好歹將擄走大嫂的山賊捉了,我當然不怪你了。”
  “喬喬,”晏瀛洲的神情一肅,“你以為,他們想抓的是晏家大夫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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