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第一姝

重生后,阮思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 再也不要做怨妇。 前世渣夫又来提亲了,阮思转头嫁给冷面司狱晏瀛洲。 旁人可怜她嫁了个活阎罗,阮思偏要仗著她夫君不好惹,惩恶霸斗奸佞,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她这夫君百般好,就是整日将她看得牢。 要不……等她赚足了银子,买他一张放妻书? * 他司狱典,掌刑狱,世人畏他如鬼神。 晏瀛洲扶额叹息,他囚得住天底下最危险的犯人―― 怎么就锁不住他家夫人那颗想和离的心? * 任尔东西南北风,占尽风流第一姝。

第一章 重生
  豆大的雨點劈啪落下,砸得她青腫的眼皮生疼。
  下雨了。
  阮思倒在大街上,仰面盯著烏沉沉的天空,臉上的血水混著雨水緩緩流入眼眶。
  她連眼珠都沒有轉一下,像具屍體一樣,任無數人蜂擁踩踏。
  “快跑啊,官兵殺人了!”
  “呃!”
  “求求你們,不要殺我……娘親!”
  聽到那聲歇斯底裡的“娘親”時,阮思已見渙散的瞳孔驟然一縮。
  她不能死。
  她還要去救她的孩子。
  阮思猛地驚醒過來,這才發覺她那握劍的右手早已被寸寸踩斷。
  “傳定波侯令,殺無赦。”
  她隱約聽到有人傳令,城中頓時慘叫聲四起。
  雨幕中很快騰起淡淡的血霧。
  殺伐聲漸漸小了,雨越下越大,阮思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明明下著猩紅的雨,她卻看到一方青色的傘面。
  接著,是一角金線滾邊的玄色外袍。
  夫君……姚鈺他回來了嗎?
  阮思吃力地想著,快去救他們的孩子啊。
  “侯爺,”她聽到有人稟報他說,“知州姚鈺在城破前就已經逃走了。”
  那個人微微俯下身,沒有說話。
  定波侯,晏瀛洲。
  阮思終於想起那個名字,怎麽會是他?
  她的喉頭一緊,睜大雙眼望著他。
  那張濃墨重彩的臉,襯得周圍的一切都好像掉色了一樣。
  旁邊的將領見她快斷氣了,小心說道:“侯爺,這位夫人怕是不好了……”
  阮思聽到他說:“本侯親自為她收屍。”
  她提在胸腔裡的最後一口氣,散了。
  “小姐,小姐……”
  混沌中,阮思隱約聽到有人在喚她。
  那個聲音帶著哭腔,脆生生的,她一定在哪裡聽過。
  旁邊還有一把嬌滴滴的聲音啼個不停。
  “表小姐,您別哭了,我家小姐不會有事的。”
  阮思迷迷糊糊的,隻覺仿佛被拋入深海,一波接一波滅頂的窒息感不斷襲來。
  另一個少女的聲音響起,“金鈴兒,你快回去找老爺和夫人,我在這裡守著小姐。”
  金鈴兒?
  這個名字猶如一根蘆葦,教她這幾近溺斃的人一把抓住。
  金鈴兒不是她以前的侍女嗎?
  她的腦子裡湧入一絲微弱的意識,瞬間又被溺水帶來的痛楚取代。
  “嘔……”
  阮思忽地直起身,哇地嘔出一口腥臭的河水。
  “小姐!”守在旁邊的銀瓶兒忙替她順氣。
  她接連嘔了好幾口,這才緩過氣,悠悠醒轉過來。
  阮思身上的衣裳都濕透了,冰涼涼地黏在肌膚上,夜風一吹便傳來刺骨的涼意。
  唯有她的後背,倚在一個堅實的懷抱裡,稍覺溫熱。
  阮思痛苦地皺起眉,不自覺地往那個溫暖的地方鑽了鑽。
  她不是死了嗎?
  滿城血雨,被踩斷的右手,那張濃墨重彩的臉……
  阮思猛地張開眼,入眼的卻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姑娘,你……”
  “咚!”
  她一拳搗在了他臉上。
  姚鈺吃痛,撫著臉,神情錯愕地看著她。
  一直在旁邊抹眼淚的柳如盈呆了呆,忙扔下帕子去拉她的手。
  “表妹,你這是做什麽?是姚公子救了你啊!”
  表姐?
  她曾經好心收留這位寡居多年的表姐,
表姐卻和姚鈺勾搭成奸,陷害阮家。  一看到那張面容姣好的臉,阮思便狠狠一腳踹了過去。
  “砰!”
  柳如盈被她踹翻在地,和姚鈺一樣,呆住了。
  莫說這二人,就連她的貼身侍女銀瓶兒也不明白小姐的心思。
  適才,自家小姐和表小姐在河邊放燈,不慎滑落河中,是這位公子將她救起來的。
  表小姐柳如盈自責沒拉住小姐,哭哭啼啼地抹了半天眼淚。
  怎麽小姐一醒過來就……
  銀瓶兒並不知道,阮思心裡此刻痛快極了。
  她是死過一回的人,如今重新睜眼,一來就見了她恨得最深的人,如何還能忍得住?
  拳打渣男,腳踢賤女,她猶覺不解氣。
  阮思推開姚鈺爬起身,回頭看著銀瓶兒,眼眶驀地就紅了。
  銀瓶兒回過神,上前扶著她,關切地問道:“小姐可有傷到哪裡?”
  阮思搖搖頭,心中苦澀。
  她有多久沒見過銀瓶兒了?
  姚鈺下令當著她的面活活打死銀瓶兒那一晚,究竟是三年前還是五年前?
  “小姐,上車吧。”
  阮家的馬車到了,銀瓶兒打起簾,正要扶她上馬車,姚鈺突然出聲叫住了她。
  “你是……阮家的小姐?”
  十多年前的姚鈺,聲音年輕溫潤,一如他那副謙謙君子的人前畫皮。
  阮思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回頭道:“多謝公子救我。方才小女子嗆了水,誤將公子……”
  她頓了頓,將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
  “當作那食人索命的冤魂水鬼。”
  柳如盈捧著心口,面帶憂色地勸道:“姚公子切莫怪罪妹妹,妹妹定是怕極,否則不會連奴家也傷了。”
  她的身段婀娜,氣息柔弱,捧心盈盈一拜,分外惹人憐惜。
  阮思冷笑,這張千嬌百媚的美人皮,如今再蒙不住她的眼了。
  “表姐誤會了,”阮思冷冷一笑,“你推我下水,我還你一腳,不是很公平麽?”
  當晚回家後,阮思就發起高燒。
  雖然自家侄女柳如盈上門哭訴過,但柳氏到底心疼女兒, 不忍過度指摘,隻命下人好生伺候。
  阮思臥床養病那幾日,父母師兄常來探望。
  見了前世早已離世的親人,她心裡自然歡喜,雖在病中也時常笑吟吟的。
  銀瓶兒忍不住揶揄她說:“小姐這一病,怎麽反倒像撞上什麽喜事,整天笑眯眯的?”
  阮思喝完藥,就著銀瓶兒的手咬了一口果脯,笑道:“打了姚鈺,高興的。”
  前世她落水被姚鈺所救,便對他動了心,低頭絞著帕子謝了他。
  嫁進姚家後,姚鈺說,只因她當時那一低頭,含羞帶怯,讓他動了娶她的心思。
  如今,阮思重活一世,又被姚鈺救上來。
  哪來的含羞帶怯?
  迎面就是一拳。
  這回她都把人打了,要是姚家還上門提親,豈不是腦子有坑?
  銀瓶兒有些擔心,說道:“可是,姚公子畢竟是郡守大人的庶子……”
  阮家世代經營鏢局,傳至阮思的父親阮堂英這一代,揚威鏢局名氣已不小。
  走鏢到底是下九流的營生,在桃花郡的地界上,仍免不了要仰人鼻息。
  姚鈺雖是庶子,但終歸是姚郡守府裡的公子。
  銀瓶兒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說話間,金鈴兒突然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差點摔了個大馬趴,高呼道:“小姐,出事了!”
  阮思嚼著果脯,淡定地問道:“有人上門提親了?”
  算算日子,前世上門提親的人也該到了。
  金鈴兒愣了一下,豎起兩根手指晃了晃說:“小姐,有兩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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