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瘦侠、白侠正与明心、顾彤商讨小男孩的事，二人虽在静心庵几年，并不清楚小男孩的内幕。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我知道。” 众人回头，见窦大人和蕙娘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口，话是窦大人说的。 蕙娘说：“听说两位嫂嫂生了，我来看看。” “谢谢蕙娘关心！你随时都可以来。”瘦侠说，“詹大嫂，你带蕙娘过去吧。” 詹氏答应一声，带着蕙娘到正房去了。 “我让她等天亮再来，她都不等，高兴得不得了，非这时候来。”窦大人说。 “哎，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只要她高兴就行。”瘦侠说，“窦大人，你们什么时候也要一个呀？年龄那么大了。” “快了，快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窦大人，你刚才说，你知道那些孩子的事情？” “进门的时候，我听见了你们说的话，忽然想起前几天翻阅的一个旧案。说是三年前，陈州城郊多个村庄都发生了小孩丢失的蹊跷事。在短短的四天里，共有十户人家到官府报了案，这十户人家共丢失了十个两三岁左右的男孩。当时的官府十分重视，立即抽调得力人员全力侦办。遗憾的是，经过半年多的努力，也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那些孩子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件案子最终成了悬案，一直搁置到现在。” “这么说，按时间推算，那些孩子也就六七岁的样子。”白侠说，“难道真是他们？” “假如是他们，问题来了：几年来，这些孩子去了哪里？是谁把他们训练成了武林高手？” 他们一直讨论到天亮，才各自散去。 清早，府衙内正在早点名，一名远探飞奔来报：“报！城外三十里处开来一队官兵，打着大将军韩的旗号，往陈州而来。” “慌什么？官军是自己人，肯定为公事而来。”窦大人说，“只是不知他们具体所为何事？何人带队？再探再报。” 远探飞奔而出。 窦大人瞄了瘦侠一眼，瘦侠坦然自若地站立班部中，不为所动。 又一探子来报：“报！来的是蔡州兵马，共五千人，带队的是大将军韩辉，请令定夺！” “知道了，下去吧。” 这个刚下去，又来一个：“报！韩将军离城还有二十里！” “报！韩将军离城还有十里！” “报！韩将军已到城下。” 瘦侠听了，出离班部，朝上说道：“大人，蔡州乃我邻地，韩将军此来必有公事，你应该带人出城迎接才是。” “本大人今天有些不舒服，无义，你代本大人走一趟吧。” “是，大人！” 瘦侠当下带了十多位州府官员，以及男女卫队，又组织了一二百百姓，敲锣打鼓来到城外。 韩辉端坐马上，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瘦侠朝上一抱拳，高声问道：“来的可是韩辉韩大将军？” “正是本将军。你是哪个？” “我乃陈州府第一护卫瘦侠无义。带领官民迎接韩大将军。韩大将军，你乃蔡州守将，为何远途跋涉，到我陈州，究竟所为何事？” “我奉朱郡王之命，前来查缉一事，还请无义护卫多多配合。” “一定一定。韩大将军，请吧。” 韩辉将大队人马驻扎城外，只带二十名亲兵跟随瘦侠进了城。到了府衙，有人将亲兵领到一旁休息，韩辉独自一人走进内衙。其时，官员们早已散去，内衙里只有窦大人和蓝景翔二人。韩辉走进，寒暄了一阵，彼此落座，衙役献上茶来，然后退出。 韩辉抿了一口茶，一拍桌子，突然吼道：“窦天章，你个冒牌知府，架子不小啊，竟敢不去迎接本将军，却坐在这里品茶，你知罪吗？” 窦大人有些胆怯，有些心虚，但并不害怕，他知道，瘦侠不会让他出丑的，没把握的事，瘦侠更不会做的。他敢把对方领进来，就一定是胸有成竹了。 果然，还没等窦大人说话，陪坐在一旁的瘦侠也一拍桌子，吼道：“好你个甘姜，一个冒牌将军，还好意思说别人吗？好甘姜，你的脸皮真的好厚啊。” “韩大将军”噗嗤一声笑了，一口茶水喷了好远。 瘦侠亦是大笑不止。 窦大人和蓝景翔被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相互望着，说不出话来。 “韩大将军”急忙离座，趋步向前，向瘦侠深施一礼，说道：“瘦哥，小弟无礼，请多多担待。” 瘦侠笑毕，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你还知道有这个哥啊？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来谢谢我。做大将军做上瘾了吧？” “习惯了，感觉挺好的。” “看看，看看，还真的上瘾了呢。” 二人富复又大笑。 “究竟怎么回事？快说说，别叫我俩猜哑谜了。”窦大人忍不住说话了。 原来，那年瘦侠只身来到蔡州刺杀满天星韩辉韩大将军，在德福酒楼门口，他一举诛杀了韩辉的第一个替身。后来，在地下密室，韩辉故技重演，又让另一个替身登场了。这个替身就是眼前的这个甘姜。瘦侠通过一些细节，还是认出了甘姜是冒牌的。在甘姜将要离开时，瘦侠叫住了他，并要求单独谈谈。甘姜犹豫一会，还是答应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他的人生从此改了道。瘦侠直接说出了他的假身份，并说，可以送他一套大富贵，不知他敢不敢要。甘姜说，他敢要。于是，瘦侠说，你告诉我真韩辉的住处，我就让你做真韩辉。聪明的甘姜一听就明白了，他咬咬牙，一狠心，决定一搏。他把韩辉的秘密住处告诉了瘦侠。当天夜里，甘姜协助瘦侠出了密室，杀死了韩辉，随即让甘姜顶了上去。演技出众的甘姜不仅骗了所有的将官，还轻而易举地骗了韩辉的十数个妻妾。 “你的日子过得可真滋润哪。富贵了，却把哥忘了。” “哪里哪里，本想给你写封信，又怕露了馅，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跟你说笑呢。形势险恶，我岂不知？今天到此有何贵干？” “朱温知道朝廷派往陈州新任知府出了事，可能有人给他出主意，他也想安插自己的人，可又有人向他汇报，陈州知府已上任了，他就令我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你如何汇报？” “请哥哥放心，小弟自有办法。” “还请大将军费心。”窦大人说。 甘姜笑道：“咱关着门说话，就不要出我的洋相了。瘦哥，如果没什么事，小弟就告辞了。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长。” “好，有事我去找你。” 送走了假韩辉，瘦侠和窦大人说了会儿话，便回到家里，先去看了两位刚生完小孩的夫人，随后进了白侠房间，顾彤刚喂了他药汤。他的脸色越发难看，呼吸急促，看来，病情更严重了。 瘦侠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却不知道怎样安慰他。倒是白侠强打精神，说道：“别难过，我没事。” 突然，一个下人慌慌张张跑来，大喊道：“不好了，时老爷不行了。” “怎么回事？”瘦侠急问。 “不知道。”下人回答。 白侠奋力坐起，说：“赶快去看看。” “你别去了，”瘦侠说，“我去。” 白侠已经下了地，顾彤急忙扶着他，走了出去。 时伯正坐在光溜溜的地上，脸色煞白，嘴唇乌黑，上下牙齿捉对儿厮打，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看得出，他心里难受得很。 瘦侠一把抱住他，叫道：“岳父，您怎么啦？您怎么啦？” 时伯一张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血，痛苦地呻吟着。 “快请郎中！”瘦侠大叫。 时伯坚决地摆摆手，制止了瘦侠。 瘦侠抱住他，给他搽拭嘴角的血迹。 “时伯，您到底怎么啦？”白侠问道。 “是不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了？”顾彤说。 时伯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一只小碗，说：“给我拿来。” 顾彤一步抢过去，伸手拿了过来，由于太急，碗里的东西泼洒了出来。 “你慢点儿！”白侠说，“碗里什么，洒出来了。” 顾彤跪在时伯身旁，欲喂他喝下去。时伯不让，自己接过去，几口喝下了。 “我抱您上床上躺会吧？”瘦侠说。 时伯摇摇头，微弱地说：“不用。扶我起来。” 瘦侠将时伯扶起，半靠在椅子上。刚刚坐定，嘴一张，“哇”，又吐了一口黑血。 “岳父！”瘦侠大叫。 “时伯”白侠、顾彤同时大叫。 时伯喘息了一会，惨然一笑，说：“没事，别怕。”自个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不行，得找郎中。”白侠说。 “郎中也治不了我的病。”时伯说，“停一会看。” 顾彤焦急地问：“要不要喝口水？” 时伯点点头。 顾彤立马倒了一碗热水，吹了吹，递给了时伯。时伯慢慢喝了下去。 这时，听到时伯得病的消息，窦大人、蕙娘、蓝景翔、三星、四喜、詹氏、柔柔等纷纷跑来，挤满了一屋子。随后，梁氏也来了，她说，春兰、春香也知道了，正急的在家里哭呢。詹氏说：“刚生了孩子，可不能这样，柔柔，跟我去看看。”二人跑走了。 乱了一会，时伯的脸色更难看了，嘴唇开始神经质地抖动着，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把衣服都湿透了，呼吸越来越急促。梁氏吓得嚎啕大哭。 时伯艰难地摆摆手，咬着牙说：“别乱。” 梁氏不敢哭了，愣愣地看着丈夫。 其他人也都屏住呼吸，看着他。 “笔砚。”时伯吃力地说。 蓝景翔一扭头，看到桌上正好有一副笔砚，赶紧拿了过来，弯腰递了过去。 时伯伸手去接，手刚抬起，就颓然垂下了，还没等旁人反应过来，头一歪，死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