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娜笑盈盈地招呼大家不要觉着尴尬，大家都是行政部的同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冷场了几秒后，林飞飞说道：“方秘书，怎么想到喊我们一起吃饭了？”
张国宝见林飞飞开口了，立马从刚才的沉默不语转化成“倒茶”服务员的角色来，一一给大家倒茶后，坐回位置听方娜回答。
“怎么我就不能请大家吃个家常便饭了啦。”方娜先是假装严肃，随后，唇角又扬起弧度来，说道，“再说，说不定以后咱们又都是一个部门的了。”
在场所有的人脑袋里都闪出无数个“？”，方娜都已经是蒋东城的秘书了，怎么可能再回到行政部？除非……
除非方娜要回部门做行政部总监了。林飞飞飞速转动的脑子里总算冒出个想法，但如果公司决定让方娜当行政部总监，那为什么不喊上徐意和周皓呢？总监总不会把主管排除在外，只是拉拢他们这些小喽啰吧。
“瞧你们的表情啊。我这不是年纪上去了嘛，总不能一直做秘书吧。”方娜说道。
林飞飞一愣，在她眼里，方娜可是一个极度在意自己外貌打扮和年纪的，突然说自己年纪上去了，不符合“常理”，怕是有什么话要说。
杜晓诺却没明白这话带着故作“自谦”的姿态，自以为会安慰人地接话道：“你还年轻啊，才三十多呢。”
年轻的杜晓诺这么一接话，真是一把锋利的刀扎在方娜心口，眼尾勾起的弧度瞬间少了一半，但她仍旧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心底想骂人的情绪，憋出个笑容，说道：“怎么都不会有你们年轻了。我要是回了咱们行政部还得多靠大家呢。噢，对了，还有国宝叔呢，不能忘了部门里的元老啊。”
“方秘书要回来，蒋总会同意吗？你现在可是蒋总的左臂右膀哪。”张国宝听到“元老”两字自然是非常高兴的，但方娜回行政部做什么呢？现在这位置，完全是秒杀所有行政部的人，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她怎么会想到回行政部，莫非蒋东城有什么变化？于是，他换个说法问方娜。
方娜摇摇头，等服务员上了三个菜后，指着菜喊大家吃，随后接了张国宝的话，说道：“能管理好行政部的话，对公司好，蒋总当然会同意。”
“管理好行政部”，难道说方娜要做行政部总监？话说到这里，三人瞬间明白了方娜的意思。
“方秘书是要做总监了？”林飞飞问道。
方娜撩下头发，显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回应道：“还没定呢。今天，邱总和人事部找你们开会也提了吧，公司会从内部选一个合适的人来做行政部总监。”
“邱总的原话是给我们自我提升的机会。”杜晓诺说着，搡了搡一旁的林飞飞，问道，“是吧？”
“嗐，我的工作就是和公司高层打交道，领导说话的艺术和风格还是熟悉的，邱总的话自然不能点那么明了了。”方娜说到这儿，直了下身子，放下筷子，给大家分析起来，“凡事都要留点白才好。邱总要直接说让我做行政总监就太直白了，所以，该铺陈一下的还是得铺陈一下，这事儿吧，虽说没定下来，但八九不离十吧。”
林飞飞看到方娜这么说，心里仍旧在打鼓，邱平都是公司总裁了，要需要留什么白？要是定了方娜做总监就没必要亲自到会场说那么多话了，方娜虽然是蒋东城的秘书，但她只做过前台和秘书的工作，怎么看也不像能做总监的样子，且不论和孙美丽能否比，她怕是连徐意和周皓的活儿都干不了。可是方娜这自信必然是有什么依据吧，今天开会的就这么些人，说她要成为行政部总监的人必然不在行政部，最后可能的就是人事部的，魏总监那么会打太极，必然不会这么说，让方娜这么自信的人大约就是陈娅了。
“八九不离十那就基本是十了。”杜晓诺笑盈盈地说着，心里想着蒋东城的秘书到了行政部，她是不是有机会去做蒋东城的秘书啊，毕竟方娜也是从前台的工作做起的。这不就是内部自我提升的一个途径吗？
张国宝心里不舒服了，他想要是方娜做了总监，徐意和周皓就仍旧是主管，他的升迁之路去哪儿找呢。这一下午的功夫都在研究怎么站队才能让自己升迁成为“主管”，现在不会全泡汤了吧？
方娜没瞧出大家各自的心思，一半沉浸在自己即将成为行政部总监的欢愉，一半努力地在拉拢大家的关系。林飞飞愈发觉着这不是鸿门宴，而是拉帮结派，大有读书那会儿竞选学生会主席的意味。没想到毕业这么多年，还能遇上类似的事。一席好菜被方娜的用心败得索然无味。最重要的是这尬到没法忍受的对话，她想要走都没法走，毕竟现在的方娜还连着蒋东城，为了小确幸那孩子，忍忍忍和冲冲冲都是必不可少的两样基本素质。林飞飞心说，自己真的是像极了小确幸的妈。
杜晓诺胃口倒是好，和方娜说了大约到韦利公司以来最多的话，中间见林飞飞碗里还放着吃的，还不忘搡她一下说怎么吃货不吃了。刚好林飞飞的手机上跳出张竣成发的微信，林飞飞懒得回击杜晓诺。不过，她也不敢回复张竣成，毕竟张国宝坐在左手旁。晚饭的时间不长，各回各家的时候，杜晓诺和林飞飞坐一班地铁回家，路上喜滋滋地和她说将来做了蒋总秘书的话，一定会罩着行政部，特别罩着她这位冲动室友。
林飞飞没好气地来了句“谢谢你喔”，杜晓诺完全没明白，反而摆摆手说“不客气，咱俩谁跟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