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从小药罐子里挖出活血化瘀的药膏,在掌心里搓热,坐好,脸转过来。 傅凛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坐直,转头面对她,密长的双睫掩住星亮眸子,略仰起脸。 许是两人这些年太过亲近熟悉,叶凤歌已许久没有留心傅凛在长相上的变化。 此刻秋日晨光透过窗户纸从他背后渗进,沿着他的身周描了金色光晕。 墨发似缎散落,银袍像一泓倒影着月华的chūn水,衬着他面若冠玉、眉眼如画。 不知不觉间,当年那个病弱瘦小的稚童,已长成了这般出色的模样。 好看得不像话。 勾人心魂。 招人垂涎。 傅凛等了半晌也没动静,倏地睁眼,恰巧撞到她直勾勾怔忪的目光里。 叶凤歌如梦初醒,登时羞耻地红了脸,赶忙将掌心的药膏揉上他额角小小的肿块。 你方才是傅凛忍笑,才起了个头,就被qiáng势打断。 叶凤歌恼羞成怒地略添了力道,疼得他嘶了一声。闭嘴,别说话! 方什么才?! 方才什么事都没有! 她堂堂一个正经人,怎么可能无耻流氓、丧心病狂地对着亲自照看大的小孩儿发痴! **** 被叶凤歌押着回到主屋喝药时,傅凛原本还有些紧张,怕她会发现自己藏在柜子里的秘密。 结果堂堂正经人叶凤歌太过心虚,趁他在外间喝药的当口,冲进内间将那本《十香秘谱》抓起来藏到怀中,拔腿就跑。 傅凛疑惑地绕进内间,瞥见空空如也的chuáng头小柜,顿时无声笑开。 仿佛就是这一朝一夕的功夫,七年来两人之间习以为常的平静就被打碎,乱成了一锅粥。 可正所谓不破不立,傅凛知道,从这一乱起,许多事就该不同了。 不过,叶凤歌对他实在太重要,他是断断不能轻举妄动、任性而为的。 得先好好想一想才是。 第五章 需要傅五公子好好想想的事太多,其中最最迫在眉睫的,显然就是被他藏在柜子里的那张chuáng单。 对他来说,被胡乱团成一坨塞在柜子里的那张chuáng单,绝非寻常的chuáng单。 那简直是张能夺命的chuáng单。 叶凤歌走后,傅凛长身僵在房中,面红耳赤地瞪着紧闭的柜门。 眼前零碎闪过昨夜梦中的某些场景,胸臆间逐渐腾滚起莫名的羞耻、无措与焦躁,却又偷偷夹杂了点不太要脸的甜。 大多数人在面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时,总是容易无端惊慌,就如此刻的傅凛。 其实再过两三个月他就满十九了,按说对昨夜将chuáng单弄脏的事不该陌生。 奈何他打出娘胎起就病弱得像养不活,从前瞧着总像比同龄孩子长得慢上好几年;昨夜之事,若换个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儿郎,只怕早习以为常了,偏到了他这里还真就是头一遭。 再加上他自幼缠绵病榻,被安顿到桐山来后,更是与离群索居没两样。在这般遭遇下长大,他对着旁人时性子难免有几分古怪、疏离,自就没谁愿对着他那心思莫测的脸谈些少年郎必经之事。 而他唯一肯亲近待之的叶凤歌终究是个姑娘家,压根儿没想到这茬。 况且,要说这件事他最不想让谁知道,那必是叶凤歌无疑。 他虽似懂非懂,却也隐约意识到,若叶凤歌知道昨夜自己在梦里对她做了些什么,她大概会拿石舂将他碾得比药粉还细。 他不是没想过把chuáng单偷偷扔掉,或gān脆找个僻静处一把火毁尸灭迹。 可转念一想,管事宿大娘是个细致人,若叫她发现北院主屋寝房里少了条chuáng单,只怕能带着宅子里几十号人掘地三尺,那叶凤歌能不知道才怪。 纠结许久后,他咬咬牙打开柜门,取出件冬日里才用得上的宽厚大氅,硬生生将那chuáng单给裹了进去。 **** 今日在傅凛跟前当值的竹僮名唤承恩。 先前顺子来送过药之后,承恩便接了顺子的班,一直在寝房外头的廊柱旁安静候着。 听得背后有开门声,承恩赶忙转身迎上去。 傅凛站在门内,只拉开小小一条门缝,淡声道:承恩,你会洗衣裳吧? 他依稀记得,洗衣房里的活是宿大娘安排众人轮值去做的。 会!承恩重重点头,五爷有衣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