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地与他四目相接。 白日里叶凤歌踌躇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将那发冠送给傅凛,一则是前些日子才亲眼见他踏入临川城后险些崩溃,怕他若反应过来那发冠的来处,又要勾出些承受不住的心伤来。 二则,她买下那发冠时本是想着傅凛生辰将近,可傅凛与他母亲之间那解不开的恩怨,使得生辰这事在傅凛跟前又是提不得的另一个痛点。 追根究底,全是她最初就没考虑周全,才惹出今日这些事端,方才她语带保留,是在斟酌这话要怎么说才能不让傅凛难过。 此刻确定傅凛根本没想追究发冠的来源,似乎只是专注在控诉她厚此薄彼,她总算没了那种如履薄冰的战战兢兢了。 原来,冲我发那么大一通火,就是在气这个? 傅凛抿了抿唇,又低下头拿鼻尖抵着裹在身上的被子,算是默认了。 叶凤歌望着他的头顶,心疼地笑叹一声,劝道,往后若我有什么事再惹恼你,你直说就是,哪怕是同我吵都行的。不要再自己躲起来难受,成吗? 傅凛对此不置可否,只是举目凝了她一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慢慢坐回圆凳上,目光与他齐平,为什么闵肃有礼物,你却没有?真是个好问题。 她古怪的语气忽然让傅凛有了一种不是太好的预感。 下午我让你喝药时,同你说过有礼物的,记得吗?叶凤歌似笑非笑地觑着他,是你先说了不稀罕,后头我才丢给闵肃的。 傅凛喉头使劲滚了滚,也不知自己咽下去的是口水还是老血。 所以,那原本是他的礼物?! 叶凤歌挑眉一笑,点了点头,没错,原本是特意买给你的啊。 傅凛闻言,瞬间肠子都悔青。 若时光能倒流,他真想回去捂住自己那张口是心非的破嘴。 他稀罕啊!抓心挠肝地稀罕啊! 越想越怄的傅凛裹紧了身上的棉被,就势在那坐榻上半躺了。 叶凤歌傻眼,这又算个什么意思? 打算赖在她房里不走了? 你方才不是叫我生气时不要自己躲起来?傅凛闭目,气哼哼,爷这会儿就在生气。 他听她的,不躲,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气给她看。 他就那么口是心非地一说,她竟狠心把他、的、礼、物转手送出去了! 太欺负人了。 合着我这是搬个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叶凤歌好笑地推了推他,闹差不多就得了,回你自己房里睡去。 她很高兴他愿意稍稍撒开些性子。 比起往常那种死气活样躲起来憋着生闷气的模样,她更喜欢看到这样活跳跳作天作地的傅凛。 不过坐榻狭小,他长手长脚,又是个身娇体贵的,若当真任由他窝在这里睡一夜,明日怕要浑身疼得站不直。 把我的礼物还来,傅凛不为所动,你若不还,我就不走了。 叶凤歌伸出两指在他额头一弹,没完了是吧? 没完。他捂住额头,倔qiáng瞪人。 东西又不在我这儿,送都送出去了,叶凤歌好笑又头疼地白他一眼,再说了,即便我拉下脸去找闵肃要回来,以你那大爷脾气,也是不肯再收的吧? 傅凛想了想,这才不甘不愿地坐起身来,那你得另送我一样。 他妥协,不是不愿收要回来的礼物。 而是因为找人讨回已经送出去的东西这种事,确实很丢脸,他舍不得让叶凤歌去受这种难堪。 罢了,明日他自己去问闵肃要回来就是,他丢脸总好过叶凤歌丢脸。 若闵肃胆敢不还,他就叫人将那家伙种进土里—— 头朝下种进土里,哼哼。 叶凤歌见他难得妥协,想了想,点头应了,不过你得容我再想想送你什么。 为了那个发冠,她不但把钱花光,还债台高筑。 瞧瞧这是个什么糊涂事,兜这么大圈子惹出一串风波。 叶凤歌暗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最近真的很不对劲。 **** 被叶凤歌轻推着踏出她的房门后,傅凛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回头认真地问,傍晚我将你关在门外,你是不是很生气? 对他这一反常态的坦诚,叶凤歌一时竟没能适应,愣了半晌才道,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