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病

在外人眼里,傅五公子系出名门、貌若冠玉、月韵霜姿、识谋善断、日进斗金……可惜身子骨病娇娇;在自家人看来,五爷阴晴不定、皮里阳秋、喜怒无常、行事诡谲……可怕心性里狠辣辣。傅五公子的专职侍药叶凤歌笑如糖刀:五爷乖,快喝了这碗药,我包你体壮、心甜、美百年...

第4章
    傅凛懒怠走动太远,便jiāo代顺子去将餐食取到北院的小厅来。

    这宅子里的人都知道,五爷虽身子骨娇气,却并不喜事事让人近前伺候。此刻未得他吩咐,小丫头小竹僮们就只在厅外的廊下远远候着。

    簌簌灯花声中,傅凛拢着披风歪靠在椅背上,美玉般的面上冷冷淡淡,偶尔状似随意地抬眸瞥向门口。

    顺子机灵利索,没多久就端了餐食进来。

    两荤一素,再配上软茸白粥,虽清淡些,可对躺了三日才醒来的傅凛来说倒也够了。

    傅凛一动不动地瞪着眼前的饭菜,眼底眉梢活像沾了雪似的冷嗖嗖。

    他还没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心中并不愿意叶凤歌这时过来;可她当真没来了吧,他又无端端怄得想挠墙。

    看什么都觉得难吃透顶。

    候在旁边的顺子不知他为何忽然生气,茫然又忐忑地绷紧了后背,大气都不敢喘。

    就这样僵了好一会儿,才听傅凛淡声脱口,我的药呢?

    他素来是个不耐烦喝药的,平日里总是找许多稀奇理由与叶凤歌讨价还价,巴不得能躲一顿是一顿,这会儿竟主动问起药来,莫说顺子呆了,连他自己都有些困惑地拧起眉。

    难道在昏昏躺着的那三日里,有谁偷换了他的脑子?

    好在顺子很快回过神,忙不迭应道:还熬着呢,凤姐儿亲自守着火,说是等五爷吃过再饭消消食,药就刚好能得了。

    傅凛这才缓了神色,懒懒哼了一声,拿白瓷小匙在粥碗里搅了两下。她我是说叶凤歌,她吃过了?

    是。顺子似是想到什么,嘴角忽然翘起。

    笑什么笑?傅凛扭头瞪人,颇有点迁怒的意思。

    顺子紧了紧嗓子,飞快解释道,就是想起先前去厨房拿饭菜时,瞧见闵肃给撑得走不动路的模样,可好笑了。

    闵肃是傅凛的护卫,平日里多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有时连傅凛都不知他藏在何处。

    不过,人总是要吃饭的,在厨房碰到闵肃不稀奇。

    稀奇的是闵肃那个面无表情又没什么话的人,竟会毫无节制地bào饮bào食,以致只能形象尽毁地瘫在小厨房的一角

    就真的很好笑啊。

    说着说着,顺子实在忍不住,垂着脸吃吃笑出了声。

    傅凛想了想那画面,也难得跟着扬了唇,他怎么忽然胡吃海塞起来?

    顺手舀了一匙白粥送进自己嘴里。

    听说是凤姐儿故意逗他,激他‘以饭会友’凤姐儿那食量,不是chuī,再来三个闵肃也赢不了啊,哈哈哈。

    别看叶凤歌身量纤纤长长,却有个无底dòng一般的胃,尤其爱吃肉食;小丫头阿娆还曾玩笑地同她说,凤姐儿怕是老虎修成了jīng。

    顺子越笑越欢,全没注意傅凛黑着脸,恨不得将那白瓷小匙咬碎成渣。

    ****

    食不知味地喝下半碗粥后,傅凛面色沉沉地回了寝房,坐在外间的桌旁闷闷生气。

    莫名其妙的叶凤歌,闲得慌跑去招惹闵肃做什么?!

    见鬼的以饭会友,七年都没说上超过二十句话的两个人,有什么狗屎jiāo情?!

    亥时,叶凤歌端着药推门而入,见傅凛竟坐在外间而不是躺在chuáng上,不禁咦了一声。

    傅凛正在气头上,又拉不下脸去问她为什么招惹闵肃,便一言不发地抢过她手中的药碗,仰脖子一口饮尽了。

    他难得这般痛快,不必哄着劝着就自己将药喝了,若换了平时,叶凤歌必定会很高兴地揉着他脑袋夸半晌。

    可两人下午才因着那句姐姐闹得别扭尴尬,这会儿他的脸色又不大友好,落在叶凤歌眼里,就是打发她赶紧走,不想看到她的意思。

    于是她接回那空药碗,笑着轻道,早些睡吧。

    便转身走了。

    待她退出去后,傅凛才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扶额,烦躁躁在原地踱了好几圈。

    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头那团乱麻是越来越理不清了,他只好自bào自弃地进了里间,脱衣上榻,蒙头睡觉。

    可哪里能睡得着呢。

    在被中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他又气闷地坐起来,拥被靠在chuáng头,将自己的发顶薅得乱糟糟。

    心浮气躁间,他扭头瞥见chuáng头小柜上有一本眼生的手稿。

    这寝房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叶凤歌能任意进出,既这册子他瞧着眼生,想来就该是叶凤歌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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