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君心

她是红尘中身如浮萍的女子,她一生颠沛流离全拜她所赐。她是乱世里被人操控的棋子,从来都身不由己。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夙命是全天下最好的杀手,却永远也无法对一个人下手。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她看透世间人情冷暖,却永远也看不穿一个人。新文慢热,简而言之...

作家 酒暖春深 分類 百合 | 32萬字 | 114章
第(68)章
    于是夙命推门而入的时候,越歆瑶的手刚从桑榆额头上放下来,她端着托盘站在门口,看着桑榆将脸埋入她掌心低泣,哭声细弱而无助,那个人的神色满是柔软爱怜。

    心底一点一点泛上尖锐的疼痛,她勉qiáng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将托盘放在桌上,里面是一碗红枣莲子羹,与几道清淡小菜。

    "吃点东西吧"

    越歆瑶有些慌乱地收回手,不自然地点头笑了笑,想扶桑榆起来,夙命却qiáng先一步挤开她,想伸手抱抱她。

    是渴望了好久的软玉温香……

    桑榆却有些受惊地撇过头,身子微微发颤,红了眼眶,咬紧下唇,本就苍白的唇色被咬出了一圈红痕,下意识地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越歆瑶。

    夙命怔在原地,眼底有不可置信与一丝哀恸,她还想再试着前进一步,越歆瑶一把拦住她。

    "她刚醒,身子还很虚,受不得一点刺激"

    夙命掌心紧握成拳,缓缓收回手,唇角弧度又变得冷硬,心似乎也疼得已经麻木了,她转身让开位置,跌跌撞撞离去。

    "好了,不哭了"越歆瑶低声哄着,把人从榻上扶起来,用衣袖替她拭泪。

    "吃点东西好不好?"

    桑榆摇头,目光飘了很远,不知道在想什么,抑或是在追随某个人离开的脚步。

    越歆瑶扳正她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语气一点一点变得严肃,"桑榆,这段时间大家过的都很辛苦,为了你顾城身受重伤,几乎没有一个人能睡好觉"

    "就算你自己不想活了,你也要想想你的那些朋友们,他们都在为了你而努力,你有什么资格放弃!"

    "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失去了她,还会有别人"

    桑榆楞楞看着她从来都是带笑的眉眼头一次如此严厉,只是从她眼里还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似有若无的浅浅情愫。

    她缓缓垂了眸,"歆瑶,谢谢你,无以为报"

    这两句毫无逻辑的话搭在一起,越歆瑶是何等聪明的人,早已明白了它的含义。

    眉眼闪过一丝黯淡,从桌上端起那碗莲子羹,递到她唇边。

    "我只是不想砸了我鬼医的招牌,尝尝夙命的手艺吧"

    越歆瑶就是这样的人,有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开怀的能力,在她身边也会觉得很舒服,只是想起夙命……

    她唇边虽然泛起一丝清浅弧度,但眉眼仍有黯淡,越歆瑶知道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问题,于是便喂她喝粥,说些笑话替她解闷。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地波澜不惊,眼看着离三月之期越来越近,夙命似乎想要弥补上以前所有的遗憾,不遗余力地对她好。

    桑榆的身体也渐渐好起来,不是没有被打动过,只是害怕又是浮生一梦,镜花水月般的虚无。

    那天血色晨曦里,她挥剑的姿势冷漠无情,从此深深烙进她眼底,每一次午夜梦回时,都重温了无数次,心也一次次遍体鳞伤。

    那不是三言两语或者刻意殷勤就能完全化解的,需要的是时间,而她们现在最缺的也是时间。

    关于那个三年之约,夙命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看起来也和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每日亲手打点她的起居,伺候饮食,尽管无数次都想伸手抱一抱她单薄病弱的身子,又生生按捺住这种冲动。

    因为还是不能下榻的缘故,越歆瑶怕她无聊,便搜罗了许多杂文轶志及话本子甚至还有些不传世的孤本,整整齐齐摞满了chuáng头,她向来都是一个细心的人。

    "吃饭了"夙命将托盘放在她chuáng边的小几上,方便她一伸手就能拿到,说罢便抽身离去。

    桑榆抬眸便看见她袖口有些污渍,还破了一个小dong,露出里面的里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从来都是那么冷清爱gān净的人,在她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叫住了她。

    "袖口破了,我帮你补补吧"

    这是她苏醒后第一次跟自己说话,夙命几乎是有些手足无措地将袖口放下来,眼眶有些酸涩,冷寂的语气中有一丝颤抖。

    "不……不用了"

    "针线在柜子底下第三个格子里"

    她慢慢扶着门框,压下翻涌的心绪,一步步又挪了回去,取出针线盒递给她。

    桑榆接过来利落地穿针引线,将她的手平坦在自己膝头,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替她缝补着衣袖。

    夕阳透过窗柩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光晕,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睫毛卷翘,肌肤chui弹可破,几乎让夙命想伸手去摸一摸。

    她的右手往袖口里缩了缩,忍住这股冲动。

    "好了"能察觉到她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自己,桑榆的脸上有些发烫,低声道。

    纤细手指灵活地打了个结,她俯下身轻轻咬断线头,正欲直起身的时候,猛的被人抱了个满怀。

    不似往常轻柔的拥抱,这个拥抱带着炙热的力度,力道之大似乎也要把她揉进怀里,圈住她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桑榆能感觉到。

    让她始料未及的是,有温热液体落进自己颈窝里,让她的心也一点点抽疼起来。

    夙命……在哭……

    从不肯轻易示弱的夙命,头一次抱着她展露自己的脆弱,就连哭也不肯出声,像一头独自舔舐伤口的困shou。

    "对不起……"语焉不详的三个字带着一丝哽咽。

    还有什么是不能被原谅的,她都这样了,还要求她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呢,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性子冷清,懒与人共的人。

    是她一直在不断奢求,不知道满足想要她更多温柔,以及全心全意的守候,桑榆也红了眼眶,缓缓抬手回拥住她。

    这份爱从一开始就是她在坚持,那么既然已经走到了现在,又有什么理由放弃?

    越歆瑶在窗外静静看着这一切,半晌唇边扯出一个自嘲的笑意,将手里提的药包放在廊下,转身一步步离去。

    这几个月朝夕相处,就算是向上天偷来的光yin,如今也到了该还给她的时候了。

    她永远记得那一夜灯火璀璨,女子顾盼生辉,唇边的笑有一抹顽皮,伸手捕捉流萤时的神情。

    亦会记得烛火摇曳里,那静静在掌心流淌的温热,那一刻她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悸动,可惜还是没能相拥。

    从此以后但愿山水不相逢,只当做了个梦,梦醒后她还是万花谷世人眼中荒诞不经的掌门,那些回忆就拿来茶余饭后佐酒。

    "你看,你不在的时候我连衣袖都不会缝"感受到她回抱的力度,夙命也是喜上心头竟然也会说笑话打趣人了。

    桑榆脸上有些发烫,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睁大了双眸,"针针针,针还在你袖口"

    刚才动作之大,针尖肯定扎进她手腕里了,桑榆有些心疼急忙推开她,果然白皙手腕上深深扎进去一根醒目的银针。

    夙命摇头,眼眶还是红的,眼角有泪渍,这会儿才觉得似乎刚才有些冲动了,还在她面前落泪,好丢人……

    "不疼"她微微撇过头,来掩饰苍白容颜上浮起的那一抹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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