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纷扰

    陆琬还是跟着贺霖再次来到了程姨娘的院子里。

    还没进院门，王姨娘那刺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正房那边的东西都要被你程姨娘给搬空了，全部饱了你们二房。现在连我的钱也短，我找大奶奶评理去。”

    程姨娘见这王姨娘一张嘴什么都敢说，想到贺霖在家，神色有些慌乱。李曼云忙要去捂王姨娘的嘴，王姨娘却趁机咬了一口李曼云的手，李曼云立马疼得跺脚：“你是狗变的不成，干嘛咬我！”

    王姨娘天不怕地不怕，仗着这两天贺霖在家，她什么话不敢说，因此全都张口就来。只有贺娟吓得脸色惨白，上前去搂住了王姨娘，苦苦哀求道：“姨娘别闹。”

    “闹？将军和夫人都还在的时候几时短过我的东西？他们这里尸骨未寒就有人想着要谋夺家产了。”王姨娘越发的不可收拾。

    贺霖脸色铁青的走进了院子，几个女人正在廊下纠缠。

    陆琬清楚的看见程姨娘甩了李曼云一记响亮的耳光。这时候程姨娘跳出来了，将李曼云生生的拽开，厉声呵斥道：“再怎么不是那也是你的长辈？在贺家你还能忤逆长辈呢？”

    李曼云红青筋暴跳，直着脖子分辨道：“是她先咬我在前！”

    程姨娘这才注意到已经站在芭蕉丛下的贺霖与陆琬，含笑着把李曼云拉在了身后，与贺霖道：“王姨娘有点误会没有解开，吵到四郎和陆姑娘了吧。”

    贺霖斥了一句：“将军和夫人才走不久，请别吵到他们不得安生。这个家也还没到散的时候。”

    王姨娘见了贺霖，立马往贺霖身边扑来，拽了贺霖的袖子，要贺霖替她主持公道：“四郎，你来得正好。她们婆媳俩联合起来坑我。这里的月钱就扣了我房里丫鬟两串钱。”

    李曼云也跟着来解释：“九襄，你不知道，上个月王姨娘房里的珠绣打烂了一个玻璃碗，钱是要从这里扣的，账本上都清清楚楚的写着了。这里怎么翻过脸就不认账？还说我们赖她的，难道我们还缺这两串钱使？”

    王姨娘立马就反驳了过去：“玻璃碗是养的那只白猫给打坏的，凭什么就算在珠绣的身上。”

    “那也是你们房里的东西，你们屋里的人没有照顾好那只猫，损坏了东西，就得赔偿。就得从你们房里扣，一点也没错！”李曼云说得理直气壮。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陆琬完全是置身事外，全然与她不相干。不过她倒想看看贺霖怎么来解决这场纠纷。

    王姨娘越发大胆的说：“不过是碎只玻璃碗就抓住不放，那我问你们，原本摆在夫人房里的画珐琅的双耳赏瓶怎么就摆到了你程姨娘的卧房里？”

    程姨娘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只好道：“上次世子妃来家做客，借过来摆了两天还没有还回去。”

    “哦，原来你也知道是借的啊。”王姨娘的语气变得有些阴阳怪气的。

    贺霖知道那只画珐琅的赏瓶，这个瓶子奇妙之处就是那镶嵌着四块椭圆的玻璃，转动的时候玻璃里面会呈现不同的图案。这只瓶子是当初母亲五十大寿的时候别人送的寿礼。母亲很喜欢，一直摆在房里，怎么这会儿就在了程姨娘的屋子里。听那口气是不想再还回去了。

    原本也不是件什么天大的事，但是通过此事也暴露了程姨娘的一个贪婪的本性，她觊觎着正房里的东西，想把那些东西据为己有。

    贺霖沉声道：“东西哪里来的，哪里去。库房那边每一笔都记在账上，到了该盘查的时候至少得物归原处。”

    程姨娘不自然的笑道：“世子妃听说我们家有这样一个瓶子，就说要看看，我让人借来摆了两天，这就还回去。这点家事就不用四郎操心了。你还是操心军务吧。”

    “什么人看管什么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守，损坏了赔偿也是正该。王姨娘也没什么好抱怨了的。家和万事兴，一家子打起来算怎么回事。各自散了吧。”

    王姨娘依旧愤愤不平，想要再说几句，直到看见了陆琬又转移话题，上前笑着拉了陆琬的手，热情的说道：“陆姑娘初来乍到的，过一两天我带你好好的去游玩一下我们晋阳城。等到天气暖和一些，陆姑娘住着的那个院子里的海棠花开了，就可以请交好的姐妹们来家赏花了。”

    程姨娘一盆冷水就浇了下去：“今年双重孝，赏什么花，办什么赏花宴。”

    王姨娘又拉着陆琬说：“改天我们去纯阳宫吃斋菜。”

    程姨娘见王姨娘这赶着去讨好的态度有些不屑。贺霖不想再管这里的纠纷，便和陆琬说：“我们回去了。”

    陆琬点头答应，便跟着贺霖出了程姨娘的院子。王姨娘也扬长而去。

    程姨娘见这些人都走了，气得咬牙，拉了李曼云进屋商议。

    李曼云小声嘀咕着：“这个王姨娘好没意思，平时给她的好处还少了不成，见四郎回来了就找着我闹。刚才你见那副讨好的嘴脸就觉得恶心。”

    程姨娘倒还算镇静，忙和李曼云说：“我们得想法把这件事给压下去，好在四郎他马上就要走了。晚些时候你再去找找王姨娘。告诉她我们都是一条藤上的蚂蚱，别想把自己摘干净。不行再给她许点好处。”

    李曼云撇嘴道：“她还要好处啊，难道我们给的还不够多？”

    “欲壑难填，自然想要得到更多。只要她不狮子大开口，我们就尽可能的满足她。”

    李曼云依旧有些不甘心。

    贺霖带了陆琬回到了这边的正房大院，找来了这边的管事娘子。

    “屋里的这些东西都是哪些人在管？”

    管事娘子回道：“是雨微和小的。”

    “每一件东西都登记在册吧？”

    管事娘子应着是。

    贺霖道：“你去把账簿拿来我看看。”

    管事娘子忙让人去找雨微来，很快将一堆账簿就堆在了贺霖跟前。贺霖随手拿了一本翻了几页，记录倒是挺详细的，每一笔的来龙去脉也写得都清楚。

    贺霖指着一行问道：“这套锡器怎么只见出不见进，如今在哪里？”

    雨微接过来一看，说道：“是程姨奶奶让人借走了，说要宴客摆几天就还回来。”

    “摆几天？这里都一个月了还不见归还？”

    雨微一声也不敢吭。

    贺霖恼了，把账簿丢到了桌上，说道：“我也不一一看了，反正每一笔都记录在案的，你们都给我查去。该要的都要回来，就说是我的意思。”

    管事娘子有些为难的应道：“四爷吩咐得是。”

    “今后把这些用不上的东西都放进库房里锁起来，钥匙嘛……”贺霖看见了坐在那里安静喝茶的陆琬，突然道：“钥匙就交给陆姑娘保管。雨微依旧管账。”

    陆琬惊诧道：“四爷，怕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就这样定了，交给别人我未必放心。”

    陆琬忙分辨道：“我一个外人管什么贺家的事，名不正言不顺。”

    贺霖拧眉沉思了片刻，道：“这样倒挺好。你来也帮我做点事，正好我还有一件别的事要托付于你。”

    陆琬怕外面那些人说三道四，终究她只是个外人。

    贺霖看了一眼屋里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陆姑娘单独说会儿话。”

    管事娘子心里明白，忙和雨微及其他小丫鬟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