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故人 齐杭片刻都没迟疑,阔步向前迈步。 要上去吗?可是来到来了,若是躲着不去的话,只怕齐杭的猜疑会更重吧。陆琬犹犹豫豫的跟上了齐杭的步子。 走在他们身后的便是申弼。 陆琬有些诧异,申弼不在下面守着马车吗? 春风楼的老板走了来,陪着笑脸,热情道:“这位爷您要坐楼上还是楼下?我们这里好茶好酒好肉有的是!” 齐杭道:“有位姓贺的公子到了没有?” 老板更加恭敬的陪着笑脸说:“原来是齐公子,贺公子在楼上等候您,请随再下来!”说着便转身前去引路。 齐杭心道,他故意晚了一刻钟,就是想给贺霖一个下马威。很好,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老板在前面带路,齐杭紧随而上。陆琬便不由得猜想,这个贺霖到底是怎样的一位人物,让齐杭吃尽了苦头,甚至不得不带了申弼来赴这场鸿门宴。 外面的细雪渐渐的下成了鹅毛大雪,天气更加的寒冷了。陆琬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好在她的手都藏在斗篷下,十分的暖和。 很快的,他们已经上了楼。老板领着他们向右靠窗的方向走了几步,在一架画着青绿山水的屏风前停了下来,恭敬的向内禀报:“贺公子,齐公子来了!” “进来吧!” 这声音倒有几分耳熟!陆琬来不及多想,就跟着齐杭转过了屏风。这时候她看见了倚窗坐着的那位青年公子,只见他穿了一身素白的袍子,戴了顶月白色的暖帽。青年公子听见了脚步声不徐不疾的回过头来。 陆琬与他四目相对,电光石火间,仿佛已经过了千百年。是他!竟然会是他!陆琬低声呢喃“温……温……”那个午夜萦绕在脑海里的名字还没有喊出口时,却见齐杭已经走上前去,与他抱拳招呼。 “贺公子,久闻大名,不如一见。久仰久仰!” 贺霖这厢才缓缓的站了起来,也满脸堆笑的说:“哪里,哪里。齐公子的大名才是如雷贯耳。人们都说你犹如孔明在世,足智多谋。” 这和说好的不对啊,陆琬还以为两方见面了上来就是一顿拳头,这样融洽是为哪般?当真是仇人相见,而不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陆琬满心的惊诧。很快的,陆琬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贺霖身上,这个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贺霖还是温融?她不相信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之前温融也没说过他有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再说温融只是个小小的镖师而已,怎么数日不见他就变成了贺家的公子? 申弼守在屏风外面,陆琬却依旧站在口子上,寸步未动。 等到那两人寒暄客套完了,一道目光向陆琬身边射来,陆琬本能的感应到了,她勇敢的迎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听得他说:“齐公子怎么来赴约还带着个女人来,莫不是害怕,带个女人来壮胆?” 不温不火的话里,暗藏着嘲讽。 这不是温融,她所知道的温融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不会对人这样的冷嘲热讽。 齐杭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陆琬,上来拉住了陆琬的手,将他带到前面来,和煦的笑道:“贺公子可认识这人?” 贺霖的目光在陆琬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移开了,目光又落在了那十指紧握掰也掰不开的双手上,渐渐的黯淡了下来,缓缓说:“未曾见过。怎么?齐公子带她来是想把她送给我?” 齐杭依旧和煦的笑道:“怎么可能呢,这是我好不容易寻来的一件宝贝,哪里说送就送的。以前听说贺四郎杀伐决断十分的英武,怎么也是贪恋女色之流?” 贺霖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还是这样难得一见的尤物。这位姑娘是?” 齐杭暗暗用力的捏了一下陆琬的手,示意她别开口。 “这位是顾姑娘!”齐杭向贺霖引荐。 贺霖意味深长的“哦”一声,又似笑非笑的说:“原来是顾姑娘。失礼失礼!”说着便向陆琬作揖。 陆琬不敢再看贺霖,低着头回了礼。她所认识的温融绝不是这样的人物,她所认识的温融温良宽厚,她所认识的温融侠义心肠,她所认识的温融光风霁月,落落大方,是个君子。温融于她来说,是黑夜里的火把,照亮了她前进的路,是暴风雨里的港口,他包容了她所有的苦痛。是他告诉自己活着的意义! 跟前这个人,不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那个人虽然不告而别,然而却早就在她心头烙下了印迹,今生今世再也泯灭不掉。 陆琬在确定了之后,没有再刻意的回避。她再次勇敢的看向了贺霖,心里暗惊,原来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她看着贺霖,仿佛温融回来了一样。 伙计送了酒菜进来。 贺霖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替齐杭斟了酒,又看了一眼陆琬眉眼带笑的说:“顾姑娘也来饮一杯吧。” 陆琬连忙拒绝:“不,不了。我不善饮酒。” 贺霖只哦了一声,便放过了陆琬。 刚才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嘲弄,仿佛要看她的笑话似的。这目光也绝不会是温融的,温融绝不会这样看她。 对,这根本就是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而已。不仅长得相像,连声音也几乎一样。 陆琬在心底一遍遍的安慰自己。 胡思乱想间,陆琬见贺霖已经端起了酒杯,向齐杭致意:“来我敬齐公子一杯。” 齐杭也不回避,大大方方的端起了酒杯,在陆琬的注视下,这两方来自对立面,有着血海深仇的两个人竟然碰杯了。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难道他们一方打算投降妥协吗?不,不是的! 这时候听得贺霖说道:“我没记错的话,齐公子中了我一箭吧?” 齐杭道:“是啊,这一箭要是再往下一些,可能就送我归西了。听闻贺四郎有百步穿杨的本事,现在看来还差一点火候。” 这绝对是嘲弄。 贺霖也不客气的回了过去:“这次是你侥幸,下一次我就不会再失手了。” “是吗?”齐杭哈哈大笑。 贺霖又问候了齐杭的父亲:“不知总兵大人的伤养得怎样呢?” 齐杭目光一沉,回道:“多谢贺四郎的关心,家父正在家安心的养伤。” “哦,所以这是躲起来了,急着把娇养得如女儿般的儿子推了出来。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说齐杭长得像女人,嗯,贺霖说得不错。齐杭白白净净,细皮嫩肉,又长了一双桃花眼,是有几分女人相。 齐杭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之色,冷静的回着贺霖的话:“家父的伤也拜令尊所赐。不知令尊下葬没有,要是不介意,我倒愿意去灵前奠一杯酒。” 这是挑衅! 贺霖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很快他又把这情绪隐藏起来了,端起酒杯大大的饮了一口作为掩饰,饮罢,这才冷笑道:“我们贺家的事就不劳齐家人来操心了。” 气氛陡然就转变了。陆琬哆嗦了一下,这两人会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