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帮忙 天色渐晚,陆琬决定在这个庄上暂住一晚。她好不容易见到了陆家的坟墓,不能就这样草草的回去了。 夜里借宿的人家是庄上的一户田姓人家。 这家男女老幼一共五口人,有一个女儿和陆琬一般大的年纪。正躲在屋里绣花做针线,不大轻易出来见人。只在吃晚饭的时候见过一面。 陆琬对这家人自称来庄上拜祭朋友的。同时她也向这家人打听了两年多前,陆家那些尸体埋进来的事。 田老汉说:“那天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记得是杨老爷带着些汉子抬了十几口棺材进来,整个村里都轰动了。我还帮着去挖了坑。听说死的是京里什么官儿,得罪了皇帝全家都受了牵连。那天的雨还下得很大,棺材下地的时候,坑里积了不少的水。” 陆琬静静的听着,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听说这些人是被砍了脑袋的,可怜啊,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得罪了皇帝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呢。”田老汉一面喝酒,一面叨叨的说个不停。 陆琬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着,耳朵也嗡嗡的响,田老汉说的是什么,她也不大能听清了。 躺在田家的土炕上,陆琬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她就醒了。听见了院子里母鸡的咯咯声,她推开了门。 田家婶子正忙着喂鸡,见了陆琬笑道:“顾姑娘晚上没有睡好吧?” “我有择床的毛病。” 田家婶子笑了笑,便去灶下忙碌了。 陆琬从田家借了锄头,与薛三娘两个去整理了坟头。 她站在一座坟前,里面埋的不知是那位,但她却对着里面的人说:“我不会让你们屈死的,你们受的冤屈,总有一天会洗清。” 她们在这个庄子待了三天才离开,车子还没驶出村口。突然听见得得的马蹄声传来,薛三娘下意识的抓紧了缰绳。 马背上坐着一个戴着斗笠,裹着黑斗篷的人。匆匆一瞥,陆琬看见了那人的肩上绣了一只鹰。鹰下面有一个大大的“贺”字! 陆琬心里一惊,这是什么人物? 她们离开了通州,照例回到了齐家的那座别院。 她回来了,齐老夫人和胡夫人等都十分的欢喜,齐老夫人甚至眼含着热泪的说道:“我还以为顾丫头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那边的事都处理完了吗?” “还好吧。” 胡夫人走了来拉着陆琬的手说:“今后就没什么顾虑的在我们家住下吧。你走的这几天老太太都在念叨你。吃饭也不香,睡觉也不香。” 齐家人待她如此真诚,然而陆琬却对齐家有了很大的保留,她满是愧疚。 她给齐老夫人把了脉,又去茶房里熬玉米须红枣茶。这次去通州的庄子上,她从田家那里要了不少的玉米须。足够齐老夫人喝大半年了。 除了玉米须,陆琬还带了一大包的淡竹叶回来。这些都是些低贱之物,值不了几个钱。 陆琬的玉米须红枣茶还没熬好,就见齐杭身边的丫鬟柳叶走了来,和陆琬说:“顾姑娘,我们老爷的伤口又疼起来了,二爷说请顾姑娘过去看看。” 陆琬听说,知道耽搁不得,忙忙的交待了两句给小螺,这里提了衣裙往齐德徽的屋子去。 胡夫人焦急的站在檐下,好不容易见陆琬过来了,脸上才有一丝喜悦,忙道:“顾姑娘快里面请!” “总兵大人怎么呢?” 胡夫人道:“就说伤口疼,胸口闷。还得麻烦顾姑娘再给看看。” 陆琬匆忙的走进内室,齐德徽躺在床上,齐杭守在跟前。在陆琬进来之前,父子俩正在说什么,见她进来了都住了口。齐杭也缓缓的站了起来,点头道:“你来了!” 陆琬应了一声是。她走到床前,齐德徽见了她忙说:“疼得紧,你帮我看看。” 齐杭替他父亲将受伤的地方裸露了出来,陆琬仔细的查看伤口,看罢方说:“没有保护好,有些溃烂的迹象。” “这该怎么办呢?” “只要没化脓,就好办。我会处理好的。”陆琬想起了温融的伤,想起了给他切除腐肉时,他一声未吭。这些时日过去了,不知他的伤有没有复发? 不该在这时候想他的,陆琬急忙将脑中的杂念摒除掉。她写了方子,又说:“买了这些药回来,我来煎煮吧。” 齐杭说:“劳你费心了。” “应该的。”陆琬很谦虚。 齐杭又对床上的父亲说:“我说什么来着,爹爹您就是太逞强了。如今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的养着伤吧。贺家那边我来对付。” 陆琬听到“贺家”二字,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那个身穿黑斗篷的人,肩头上绣着的雄鹰,还有大大的贺字。难道那个人就是齐家要对付的敌人吗? 这个贺家到底是什么来历? 陆琬满腹疑惑。 陆琬的药分内服和外洗,清洗伤口的事陆琬也没有让旁人来插手,点点滴滴尽心尽力。 陆琬不放心把煎药的事交给别人,因此自己守着风炉,摇着蒲扇煽火。齐杭走了来,在陆琬跟前站了一会儿。 陆琬忙起身来,低头说道:“齐二公子有什么安排吗?” 齐杭道:“我没什么安排,爹爹的伤势还要养多久?” 陆琬沉静道:“寒冬腊月的,伤口恢复得慢。加上总兵大人上了年纪,身子骨比不得年轻的时候。好生将养的话,怕是要一两个月才能痊愈。” 齐杭又说:“你给开能用一个月的汤药,怎么熬药,怎么清洗伤口的事都教给丫鬟。” 陆琬有些诧异,难道是嫌弃她做得不够好么,急忙说:“这些活也不累,我能做好的。多少火候,什么时候加什么药我心里明白。交给别人不见得就放心。” “你选个聪明的丫鬟来,把手里的事交给她。我给你三天的时间。” 他这是要做什么,是要赶自己离开齐家?陆琬神色惶惑的望着齐杭。 齐杭双手负于身后,身形笔直的站在那里,任寒风撩了他的袍角,他看着院子里的腊梅树,定定的说道:“你把这事处理好之后,就跟我去保定吧。” “保定?我去保定做什么?” “帮我忙。”齐杭偏过头来,目光温柔的看着陆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