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她似乎还真不清楚这位妹妹学过什么才艺，一时不由地萌生了几分好奇来。

    云婉无端地觉得除了皇上的事，主子似乎对谁的事都能上心，不觉笑了笑，才道：“最后只余三小姐没下场了，皇后遂当着众人面，笑着问三小姐以哪一样才艺见长。三小姐见皇后问迟疑了片刻才羞怯地回了声‘只练过几日琴。’皇后便令人在阁中 央摆上了一张瑶琴，请三小姐弹奏一曲。奴婢看着三小姐虽有十分不情愿，却又不敢不从，上去勉强弹了一曲。

    一曲终了，皇上虽也赏了四小姐，转而又笑着对蜀王说：‘无一人如蓝妃所奏，今日她被事绊住了没能赴宴，改日得闲朕教她为四哥奏一曲，四哥才知朕此言不虚。’这话一处，刚才弹过琴的几位小姐脸色俱不好看，三小姐尤甚。”

    蓝烟不禁在心里呻 吟了一声，那些千金们还不嫉恨死她了，那些在场的后宫女人们听了心里能舒坦吗，他这是成心为自己树敌呢。怪不得自己总不待见他，除了长相他就没有一样能让自己觉得顺眼的。

    心里气恼，她面上也就带了出来，手上的茶盅猛地搁在几上，动静有些响。

    云婉见了，就劝解道：“娘娘不必太放在心上。宫里技艺与才情出众的妃子也多了，又不独娘娘一位，算不得招摇。”

    是算不得招摇，可今日给皇上拿话打了脸的那些小姐们，自觉在皇上与两位适婚的两位王爷面前丢了脸面，不敢惹打了她们脸面的皇上，只会把仇都记在自己头上。若是因此被两位王爷摒除于选妃的名单之外，不能从其所愿，这梁子可就结大发了。

    她虽不俱她们，只此事究竟与自己低调行事的初衷有违，教她心上不怎么痛快。

    那厢宴饮散场后，与一并出宫的恭亲王龙承泽在宫门口作别后，蜀王辄带着赐给他的三名舞娘，以及候在宫外的随侍径直回了位于道台街上的蜀王府。

    进了王府内院的垂花门，龙锦业脚步不停地命道：“ 卓一，把人交给顾青安置。”说完便大步流星地朝设在内院的书房而去。身后的卓二，笑睨了一眼卓一，也忙跟了上去。

    后脚刚迈进门的卓一，当即应了声“是”，回了卓一一个苦笑，遂领着走在后头的三位娇滴滴的舞娘前往正院寻顾青姑娘去了。

    卓一一壁走着，一壁就想着若是还在蜀地，这样的事情那里需要他去。

    今次随王爷回京的人并不多，除过一队十数人的护卫，近身侍候的只他们寥寥数人罢了。他与卓二是王爷贴身侍候的小厮，从来不离左右。

    那位相貌不俗的顾青姑娘，虽知是王爷的侍妾，却一直在内院里侍候着，倒是一向少见。听说是王爷自外面带回府的，那时他与卓二还没在王爷跟前侍候了，故此并不知情。

    只是来京的路上，王爷不愿招摇一切舍繁就简，他们与那位顾青姑娘不免多

    见了几面，才熟络起来。

    据他所见，顾姑娘善于察言观色，侍候王爷极为尽心，一应大小事上无不周到体贴，就是有些喜怒无常。最让他与卓二惊愕的是，顾姑娘竟敢给甩脸子给王爷瞧，还不止一回呢，却又没见王爷计较过，不嗔不怒的，似是丝毫不放在心上。

    之前也略知顾姑娘在性情冷漠的蜀王面前，向来有着几分体面，王府主母之位空缺，内院的事除了从宫内出面的那位嬷嬷，便是她最大了。这么才算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府中蜀地官员与商贾送进来那么多的侍妾姨娘们，这回出来王爷来京贺寿，也只点名带了她一个罢了，足这位顾姑娘在王爷跟前的分量，他可得小心着的，千万可别得罪了这位顾姑娘。

    京城蜀王府就是一座空府，只几个宫里派下的人看守着。一时乱糟糟的，人手也缺乏，想来也住不久，万寿节后也便要走了，为图省事也就不分什么内外院的。王爷的书房也设在了正院一旁的院惠风院，他与卓二也便跟着进来伺候。

    好在除了顾姑娘，府中再没有别的女眷，也就少了些避讳。

    在正院里，见到顾姑娘正颐指着宫里派来的宫女在准备晚膳。

    事情并不急，为了不惹那位不高兴，卓二便等着人都散尽了，才进了东厢房的堂屋，笑着客套道：“顾姑娘这么早便张罗着晚膳了。”

    对面座上，蛾眉凤眼杏脸桃腮的顾姑娘，瞥了一眼他，才启朱唇、露晧齿地道：“可是王爷回来了？”

    不答反问，也不等卓一答话，便径自起身朝门口走去，欲掀帘而出。

    卓一忙拦住道：“顾姑娘且慢，王爷有事吩咐。”

    见她止步回转了身，赶着忙地把事情给说了，又道：“人就在外面候着。话已经传给姑娘了，王爷那还得回一声呢。”说毕便一溜烟地掀了帘子去了。

    “这么风风火火的，谁见了，还只当是你赶着去投胎呢。”顾姑娘随即柳眉倒竖地啐了一口，望着晃动的门帘子骂道。

    出了气，当即也出了屋，见到外面立着的三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摔了帘子冷哼一声，便朝设在倒座的庖厨而去。

    不一会，便见那位青碧衣裳的顾姑娘手里拎着个食盒出来了，甩都不甩几人一眼地拐出了院门。

    一直沉默无言的三位舞娘，在她身后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乍到王府怎么得罪了这个顾姑娘。一个低声道：“王爷不是叫她给咱们安排住处吗？把咱们晾在这里晌太阳，她怎么这就走了？”

    “是呀，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看她的衣着装扮也不过是个侍妾罢了，只因王爷尚未成亲，府中没有主母主事，她便充上主母的款了，连王爷身边的人也敢于骂骂咧咧的，真不是个好相与，又拎不清自己身份的人。”另一个天青色衣裳的舞娘，颇为不忿。

    而那位翩翩姑娘，心里尤为地看不惯这位侍妾的做派，面上反而却淡淡的，

    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站在当地，并不与另两人咬耳朵。

    醉意醺浓的龙锦业出了宫，一路强撑着回府，乍迈进书房，脚下便一个站立不住，后退了一步。卓二手疾眼快地扶住他，喊了声“王爷”。

    龙锦业站稳了身子推开他，步子有些许踉跄地至临窗榻前，径直半倒半躺了下去，闭眼睡了起来。卓二上前挪走了榻上的小几，为他退了靴，服侍着躺舒服了，才退出门外守着。

    不多时，卓一回来复命，见王爷歇着，与他小声说了几句，又出去忙去了。

    猛地一抬眼，卓一便见一个身影出现在廊子尽头，越走越近，待看清之后，原来是王爷的侍妾顾姑娘，手中还拎着个黑漆食盒。

    顾姑娘走了近，向守在门外的卓二低声道：“王爷呢？”

    卓二不敢怠慢，放低了声回道：“王爷醉了，正睡着醒酒了。”

    “我进去瞧瞧，要睡也得先喝了醒酒汤再睡。”顾姑娘马上蹙了柳眉，上前就欲进去。

    卓二也不阻拦着，反而帮着手占着的她轻推开了门，闪身在一旁，待她进去了，又轻轻地拉上了们。

    虽说书房禁 地，一般人不容擅进，可这位顾姑娘可不在一般人之列。以往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顾姑娘不时会送些茶水点子之类的东西过来，王爷一回也没让人挡着。

    很快，卓二便听见顾姑娘在里面轻声地唤道：“王爷，王爷先醒醒，王爷……”

    便赶紧缩回耳朵，身子往外站了站。

    “嗯，是你啊……”酒劲上头的蜀王，头疼欲裂，身上也觉得燥热起来，并未睡实。

    被唤醒后，神志恍惚，表情却是比平日里柔和了几分。

    顾姑娘答应了一声，见他行了，一面道：“王爷起来喝口醒酒汤吧。”一面回身揭开食盒，取了汤端至榻前。

    蜀王费劲地起身，半倚在榻上，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便挥手让她拿开。顾姑娘便不肯，劝导：“王爷从未这般大醉过，只喝几口还不如不喝呢，这一碗都未必济事。”说着碗又凑近他嘴边。

    龙锦业紧蹙了剑眉，终是把碗里剩余的汤喝完了。

    顾姑娘这才露了几分笑模样，转眼见他的衣裳领子被扯得松散开来，额上也见了些汗，登时敛了笑板了脸数落道：“这个卓二也太不会照顾人了，给王爷把外裳脱了再睡岂不舒坦，醉酒的人最耐不得热了，瞧热得王爷这一身一头的汗。当真是一时一刻都不能教人放心。”

    当即放了手中的碗，上前又帮着龙锦业一重重地退了衣裳，只着了一层里衣才扶着他躺好。脱下了厚重的衣物，龙锦业也觉得身上舒爽了不少，眉头略微舒展了开来，合眼又睡了起来，一时又没有了睡意，只闭目养神。

    事毕的顾姑娘，并不就走，而是于榻边坐定掏出了绢帕，悉心地为榻上的龙锦业拭着头上的微汗。

    闭着眼的龙锦业，忽而出言问道：“那几个人可曾安置了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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