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應該不會追來了吧。” 天空泛亮,朝陽露出它的光輝,夜色慢慢被驅散,東邊露出一道魚肚白。 眾人終於離開了西山,跑到了官道之上。 回過頭,西山依舊黑漆漆一片,他們心有余悸,不過喘了半天氣,見沒有屍群追來,這才安了心。 郭仁站起身,清點一下人數,結果發現,僅剩下了十七人,其中還有四個鐵衛。 “回去,不好和司裡交代啊。” 郭仁閉上眼歎息,這次西山之行,折損實在太多,待到回司見了白茹翊,他真是感到臉上無光。 “我說你這臭老道,為什麽不把事情講清楚,會遇到這麽多凶險,你應該早把事情說明,我們好有個準備。” 郭襄跑到金玲道人身旁,指著他的鼻子厲聲問道。 “我說了啊,本來我是想找銀衛的,但是你們鎮妖司的鎮撫使不同意,於是隻好帶上你們咯。” 金玲道人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但這話,也是讓郭襄無法反駁。 李春雨不讓銀衛以上離京,是以正式指令的方式下發到全司的,林小川等人自是知曉,這和金玲道人無關,他們想借此事找牛鼻子晦氣,也不容易。 “我說道人,這一趟你倒是得了好處,我們不與你爭,可就是這樣,我們沒法回去交代啊。” 郭仁開口了,他向著金玲道人拱拱手,那意思大概是說,你得給我們點兒好處,不然我們不乾。 魚鱗衛也算是公職人員,這多少有點索賄的意思,但是沒辦法,他們損失這麽多人手,結果兩手空空,回去實在沒有顏面。 “你可別想打老道我的主意,我得的東西也不多啊,再說了,我不比你們吃皇糧的,老道士我風裡來,雨裡去……” 金玲道人是屬公雞的,還是鐵打的那一種,揣進兜裡的東西,想讓他再拿出來,根本不可能。 “你這個牛鼻子休要嘰嘰歪歪,顧左右而言他。我們是大魏的魚鱗衛,不是你臭道士的私兵,這次西山之行不是給你當打手用的,快把東西交出來些,我們要帶回司裡,否則休要怪我刀下無情。” 雷鐵衛不僅個子高,也是一個暴脾氣。這次他的部下損失殆盡,正在氣頭上,見了金玲道人那副模樣,頓時就是七竅生煙,恨不得一刀把他了結了。 唰唰唰 魚鱗衛們紛紛抽出鋼刀,指向金玲道人,眼睛裡都冒著火,恨不得把他亂刀剁了而後快。 “別啊,容我想想……這樣吧,我給你們一個消息,足夠你們帶回去領賞,如何啊。” 金玲道人見這些魚鱗衛動了怒,也不好再裝無辜,思索片刻,便決定用一個情報,作為交換。 “什麽消息?” 郭仁低聲問道,而金玲道人看著他,咧嘴一笑,開口說: “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麽?為何這西山上天屍會出現,又多出蛇妖這種妖魔。 自大魏立都以來,西山一向平靜,為何會突然這般熱鬧了? 貧道可以告訴你們,這定然是有人在背後推動,目的不是西山,而是京城。” 話音落了,眾人皆是一驚,若真是像金玲道人所說,恐怕此事,非同小可。 “還請道人明示。” 郭仁拱拱手,但金玲道人卻是冷冷一笑,把頭扭向一邊。 “竟敢向貧道亮刀,膽子不小,快快低頭認錯。” 金玲道人這話一出口,眾人當即尷尬起來,原來這金玲道人不僅小氣,而且還記仇。 不僅記仇,還有著孩子脾氣。 “給道爺賠罪了。” 一名銅衛開口了,這話簡直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透著濃濃的屈辱。 “給道爺賠罪了。” “給道爺賠罪了。” …… 魚鱗衛們紛紛拱手賠罪,表情個個陰的能滴出水來。 “很好,很好,嗯?你為何不給貧道賠罪,莫非是瞧不起貧道?” 金玲道人滿意的點著頭,忽然看向林小川,只見這個小小的銅衛,竟然靠在一棵樹下,全然沒搭理自己。 “我又沒有刀,給你賠什麽罪?” 見金玲道人望向自己,林小川拍了拍腰間,只見那裡空空如也,沒刀鞘更沒有鋼刀。 “對了,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用棍的,別人好說,你卻不賠罪不行,而且還要磕頭賠罪。” 金玲道人當即跳著腳,跑到林小川身前,指著他嚷道。 “這是為何?” 林小川又餓又累,不想搭理這個臭道士,一臉嫌棄的說著。 “因為你曾拿棍子打我,還好貧道躲得快,不然早就命喪你手。” 金玲道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結果林小川卻從懷裡拿出辣條,嚼了起來,含糊不清的說:“哪個看到我打你了?” 聽了這話,金玲道人立刻轉頭,發現眾多魚鱗衛都是把頭扭向一邊,郭襄甚至跑到薛路遠身旁,勾肩搭背的高聲嚷嚷回去上哪裡去吃酒。 “你們……” 金玲道人指著這些魚鱗衛,剛要繼續耍小性子,郭仁便邁步走了過來,低下頭,小聲說:“道人,若是你還不說,恐怕不僅是我們不好回去交代,恐怕司裡以後對你,也不太有利啊。” 這句話讓金玲道人低頭思索起來。郭仁說的有道理,這次若是擺了鎮妖司一道,別說以後見面,就是鎮妖司特別針對自己耍點小手段,都會給自己造成不小的麻煩。 畢竟自己只是孤家寡人,而那鎮妖司,可是朝廷的衙司。 胳膊擰不過大腿,以後指不定還有什麽事情要麻煩鎮妖司,因為這點兒雞毛蒜皮得罪這個大靠山,不劃算。 “罷了罷了,我這就施展手段,查出那背後推動之人。” 似乎是有了決定,金玲道人擺擺手,隨後拿出銅鈴,輕輕一晃,一個鼠首人身的怪物,就從銅鈴裡掉了出來。 這怪物林小川等人認得,乃是那日從玲瓏塔裡跑出來的,只不過與當時相比,這怪物的身形,倒是小了一些。 收起銅鈴,金玲道人又從懷裡拿出天機盤,嘴裡念念有詞,隨後就見盤中那三顆小石子,開始慢慢旋轉起來。 一手拿著天機盤,一手按住鼠妖怪物頭部,金玲道人似乎進入某種奇特的狀態裡,雙目緊閉,額頭泌出汗水。 噗! 金玲道人突然吐出一口老血,向後栽倒,隨後那鼠妖也是抱頭掙扎,在地上打起了滾,不多時,便七竅流血,沒了動靜。 “道長,道長,你沒事吧。” 眾人趕忙圍過來,攙扶起金玲道人,見這牛鼻子臉色煞白,嘴角流下血跡,可眼神清明,似乎沒有大礙。 “想不到,那人竟也會魂魄之術,貧道失算了,失算了啊。” 金玲道人搖著頭,不似先前小孩胡鬧模樣,倒是有了幾分正經樣子。 “道人,到底發生了何事?” 郭仁開口問道,臉上全是急迫之色。 “我通過搜魂之術,看到了當初入墓喚醒天屍之人,可那人也會魂魄之術,給這鑽山鼠下了禁術,導致我受了功法反噬。” 金玲道人一邊說,一邊看向已經沒氣的鼠妖,不禁搖了搖頭,似有可惜之意。 這鑽山鼠乃是這次探墓的關鍵,金玲對他是越用越順手,現在就這麽死了,真是可惜。 “那人什麽模樣,道人可有看清。” 郭仁急切的問著,他對一個鼠妖可沒什麽興趣,他更想知道,是哪個在背後推動這麽大的事情。 “那人全身裹著黑衣,臉上也帶著黑色面具,看不清楚,但有一點,卻分外明顯。” 金玲道人似乎是在回憶,回憶剛才看到的一些模糊影像。 “是哪一點?” 雷鐵衛也表現的十分焦急,張口問著。 “那人雖然全身裹得嚴實,但卻露出一隻手,一隻只有四根手指,而且毫無血色的手。” 金玲道人話音剛落,林小川不禁一個激靈,他清楚的記得,那大墓門上的手印——四根手指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