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討債 昏暗樓道裡的燈光看起來十分微弱，快要老化了的燈盞被風晃動得嗞哩啪啦作響，仿佛隨時都會熄滅掉的樣子。 “嘭嘭嘭——” 防盜小鐵門被敲打得陣陣作響，原本就極脆弱的門很有可能會隨時倒下。 之前被江霆一腳踹翻 的防盜小鐵門，她和蘇格可是花了好長時間才慢慢安裝上去的。 聶雪霽一拉被子，呼了口氣，可就是不想睜開眼睛。 然而外面的吵嚷聲音很大，幾乎要把她給吵醒了。 “你這個賤人，快還錢！”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不還錢就要全家死光咯！” 吵吵嚷嚷全是男人的聲音。 聶雪霽歎了口氣，穿上衣服，然後打開小隔間的門。 一群凶神惡煞的男人盯著蘇格。 蘇格好像也並不在意，習以為常了。 “我說幾位大哥，我是真的沒錢了，你們要找就去找別人吧。” “胡說，那麽多貴公子天天圍著你轉，怎麽可能會沒錢，分明就是想賴帳！” “對啊，”蘇格淺淺一笑，“我就是想賴帳啊，怎麽了？你不是也說了，那麽多貴公子圍著我轉，你就不怕我哪天向他們告狀然後派人來教訓你一頓嗎？” “你個婊子你他媽敢！” 如同她大腿一般粗的胳膊緊緊抓住蘇格，語氣中盡是輕佻語氣，“來，叫一聲聽聽！” “你幹什麽！”蘇格叫喚著，“你敢動我一下試試，你明天都不知道屍首在哪裡！” “我就敢了，怎麽樣？”男人伸出手在她臉上細細摩挲著。 蘇格的這一間小隔間內已經被翻得亂七八糟，小桌子側倒著，床鋪也被砍斷了。不僅這樣，連外面的那小小的公共區域裡也是一片狼藉。 “你給我磕頭求饒我就放個你，你這個賤丫頭！” “做夢！”蘇格向他啐了一口。 “你他媽找死是吧！” 那男人一手就要把蘇格的頭按在地上磕。 “你放手啊！閃開！” 聶雪霽整了整衣衫，然後一個乾淨利落的側踢飛出去，整個動作如同行雲流水。 “啊，翔哥你沒事吧你！” “我操，你他媽誰啊！” 被叫做“翔哥”的人飛了出去，然後又堪堪從地上爬了起來，撫了撫側臉，抬頭看聶雪霽一眼，鬼使神差的不吭聲了，愣了一會兒。 “我剛剛都叫你閃開一點啦，你偏不聽，”聶雪霽輕拍了下手，“你們還不快滾！” 畢竟人有點多，還個個都帶著家夥，聶雪霽也沒有多少把握，只能盡量不惹是生非了。 “要走也可以啊，”翔哥呵呵地笑，“不過要先還錢再說！” “我都說了我沒錢了，”蘇格被聶雪霽扶了起來，聲音清冷，“又不是我欠的錢，你們找他要去啊！” “父債子還，天經地義，再說了，你那賭鬼老爹要是有錢的話我們還來找你要幹什麽呢？” “你們一家人就別躲躲藏藏的了，早交錢早完事兒，大家都痛快嘛！” 聶雪霽擦了擦蘇格額頭上的髒漬，“蘇格，你……你到底欠他們多少錢啊？” 蘇格眉頭微微蹙著，語氣低沉：“八十萬。” “啊？這麽多錢啊？” 聶雪霽眨著眼睛想了想，看來她也是幫不了她了，真是好多錢。 “胡說八道些什麽？”翔哥用眼角余光瞄了蘇格一眼，“明明是一百六十萬！一百六十萬！一分一毫也不能少，聽見沒有！” “什麽？之前明明不是八十萬嗎？”蘇格憤憤不平。 “你也知道那是之前啊，現在嘛，漲價翻倍咯！” “就算是算利息的也沒有你漲得這麽快吧？” “你不知道高利貸是利滾利成倍翻的嘛！” 聶雪霽一看情況不太妙，偷偷從手後摸出那枚暗銅色的小哨子出來。也不知道齊開會不會出現，但是也在也只能試一試了，死馬當活馬醫，總比什麽都不做的好。 “等等，”聶雪霽打算先拖延時間，“你們看看這是什麽？” 她伸出自己的食指，那上面戴著青龍幫幫主的戒指。 “什麽？” 很明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明白的。 聶雪霽輕歎了一口氣，果然和她預想中的一樣，齊開的那套果然就是騙騙街頭巷尾的小孩子而已，她也覺得挺幼稚的，而好笑的是她居然就還相信了。聶雪霽無奈笑笑。 然後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吹了幾聲口哨。 “你在幹什麽？” “你猜，” 聶雪霽笑了笑，“猜不出來我也不告訴你。” “少廢話了，快還錢！” 翔哥他們都快沒有耐心了，今天也是第一次跟別人僵持了這麽久費了這麽多口舌都沒有動手的。他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要是不還錢那怎麽樣？” “不還的話也可以，”翔哥嘿嘿的笑，“我就把你們都給賣了！” 旁邊有小弟附和道：“我看這兩女的長得都不錯，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聶雪霽表情有些無奈，轉而對蘇格說：“蘇格，你之前都是怎麽挨過來的啊？” 在這種三天兩頭動不動就有人來找麻煩的環境下都能生存，她想蘇格的生命力可真是夠頑強的啊。 而她也不知道怎麽就這麽倒霉，之前租房子遇上黑店和碎屍案，這次又攤上個這樣的事。 她雖不是什麽熱心腸的人，但在這種情況下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蘇格的額發都散落下來，笑了笑，“沒什麽的，不都是這樣一路逃過來的，我也不知道他們這次是怎麽這麽快就找到我的新住所的。” “所以你之前就是一直在換住所嗎？”聶雪霽問道。 “嗯，是的，聶雪霽，不瞞你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次應該已經是我第一千三百六十七次換住的地方了，”蘇格輕微歎了口氣，“有時候我有錢的時候就會把他們打法走，他們也不會為難我，可是這次我是真的沒有錢了，捉襟見肘，不然我也不會找個這樣差的房子了。” 她以前雖是四處逃離躲避，但是好歹有江霆照應著，住的地方不會這樣差。 聶雪霽也是服了，心想他們這群人這樣一直追著要債他們不累的嗎？畢竟都是第一千三百六十七次了。而且可能這債務也是一路越追越高，以至於最後都飆升到一百六十萬這麽多的。 一百六十萬啊，她一輩子都沒有想過有這麽多錢。 “喂，你們到底還有完沒完？他媽的到底還還不還錢啦！老子可沒閑工夫陪你在這兒耗，追完了這一個，還有下一家呢！” 翔哥的一頓狂吼打破了聶雪霽和蘇格的談話。 仿佛從和諧安靜的氛圍中被拉醒，被重新拉回到嘈雜紛亂的世界中來。 聶雪霽表情微微停滯了下，然後似乎是理了一個與討債並沒有多大關聯的話題出來：“聽你這麽說，你的職業是不是就是討債啊？” “咦，你怎麽知道？”翔哥先是驚歎一聲，然後很快就緩過思緒來，“少轉移話題了，我就一句話，你他媽的到底還不還錢？” “如果是最初的數目就還，可是如果是那個離奇的高利貸利滾利之後的那一百六十萬的話，那我們就還真不還了。” “你個臭丫頭還真以為老子是嚇唬人的是吧？” 明晃晃的刀砍在已經被踩翻的小桌子上，小桌子霍然間被劈成兩半。 聶雪霽緩了口氣，好險，還好剛才眼疾手快給躲過去了，不然就要被劈成兩半了。 可是蘇格就沒有這麽幸運了，手腳被捉住，男人的髒鞋子輕輕撚在她的臉上，“你……你快放開我！” “反正多踩幾下也沒有關系的嘛，”那人笑了笑，“反正你已經夠髒了。” “你怎麽不直接殺了我？” “殺了你那多沒意思啊，我們還要找你討債呢，斷了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能斷了財路嘛。” “蘇格！” 聶雪霽往蘇格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後雜七豎八地朝那夥人胡亂打了一會兒。 可是人實在是太多了，現在她需要幫手。也不知道齊天和他的那幫小弟們能不能趕來救場。 聶雪霽心裡突然有一個念頭閃過，遭了，他們該不會是又惹事了然後又被關住了吧？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防盜小鐵門猛地被人一腳踹翻。 之前這幫討債的人來的時候也不過是門被敞開著，沒有到倒下的地步。 而現在居然再次被人給踹翻了。 一想到之前她們兩個女孩子費了好長時間拚拚湊湊摸索著才把防盜小鐵門再次安裝上去，現在看到這一倒而下還激起一陣灰塵的小鐵門，聶雪霽突然就感覺到她的心在隱隱作痛。 這就是心血被毀於一旦的感覺啊。 冷風嗖地灌進。 氣場明顯被渲染得很強，有一種電影裡面黑幫老大戴著黑帽子配一副墨鏡還叼著一根雪茄帥氣登場時的感覺。 剛好齊開也是這麽一身行頭裝扮，一個被壓得很低還稍微斜戴了一點兒的黑色帽子，一副被打磨得發亮的墨鏡，一個粗粗的在冷風中還能燃著的雪茄。 而且那黑色的披風還很配合地被冷風吹得都飄揚了起來。 氣場果然是很足啊。 也不知是從哪裡弄來的這麽一身高仿品的專業行頭，不過效果還挺好的啊，看起來就跟真的一樣。聶雪霽想。 那幫討債的人都驚呆了，盯著突然破門而入氣場很強酷似黑幫老大的齊開看了好長時間，才底氣不是很足地弱弱地問：“你……你是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