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解救
  “蔣小姐，也認識我們家靈鈞？”
  穆玉台笑眯眯地問，眼中透著感激。
  “是的。”蔣夏回答道。
  只是穆蘇眉頭卻一直緊鎖著，臉上還是露出一點點憂愁，心想鈞兒怎麽會認識像蔣小姐這樣厲害的朋友呢？
  一聽蔣夏那樣說，穆靈鈞心中也已經算是猜出八九分那位故友是何人了。
  可是她之前明明就和顧宴之說過的，他們倆再也不見了。顧宴之怎麽會知道她現在的困難呢？而且這樣一來，她便又要多欠他一份人情了，穆靈鈞想著想著便輕輕歎了一口氣。
  蔣夏眨了眨那烏黑的眼眸，看看穆玉台，又看看穆蘇，最後對穆靈鈞說：“穆小姐，可否方便借一步說話？”
  “好。”
  穆宅後院木雕欄杆邊。
  “這個給你，”蔣夏拿了一張記著一串數字的小紙張給穆靈鈞，“或許能夠幫助你走出現在的困境的。”
  “這是什麽？”穆靈鈞微微蹙眉。
  “電話號碼。”
  “誰的？”
  “你撥了便知，”蔣夏不緊不慢地說道，“那個人是一定會幫你的，只要你開口便是。”
  “我不會撥的，”穆靈鈞看著她說，堅決地說，“也不會求助。”
  “不，你會的，”蔣夏似乎是很有把握地淺淺一笑，“我猜你一定會的。”
  說完，蔣夏便慢悠悠地離去了。
  冬天裡的日頭已高高升起，掛在天邊，卻仍是感覺不到什麽暖意。只是灑著亮堂的光線，均勻地落在穆靈鈞精致又略帶愁緒的臉龐上。
  穆靈鈞最終還是決定按下那串號碼。
  的確，她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她需要幫助。
  “嘀——”
  “……”
  撥通之後，那邊是長久的沉默，穆靈鈞耐心地慢慢等待。
  最終，她說了一句。
  “你好。”
  對方也說了一句：“你好。”
  聲線熟悉並且還帶有一種特殊的磁性。
  雖然只是一聲，只是兩個字的發音，穆靈鈞也能一下子就猜出那人是誰。
  看來，她之前的猜想已經驗證了。
  她的心驀地一沉，沒怎麽想就“哐啷”一下把電話給掛了。
  好久之後，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終於，穆靈鈞又重新拿起電話，緩緩地撥出了那一串數字。
  “你好，靈鈞。”
  這次是對方先開口說話。
  “你好。”穆靈鈞回了他一句。
  “有什麽事嗎？”
  “有事……”
  話到嘴邊，又被穆靈鈞給咽了下去，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難道她要直接向他說明所有情況然後再苦苦哀求嗎？如果他不會答應呢那怎麽辦？畢竟她現在已經和顧宴之這個人這三個字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那麽自己又何必去麻煩他？
  “不，沒事，謝謝。”
  穆靈鈞解釋完很快就又掛了電話，她緊蹙的眉頭終於舒展開，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事情並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簡單。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穆靈鈞發現她的厄運一個接著一個，沒完沒了似的，接踵而來。
  “小姐，請問您是病人的家屬嗎？”
  白衣護士很有禮貌地說道。
  “是的，我姓穆，裡面的是我母親和我姑姑，”穆靈鈞說，“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她們啊！”
  “穆小姐，您先別著急，先簽了這份保證協議吧。”
  “好。”
  穆靈鈞接過那幾張慘白無力的紙在上面胡亂地簽了自己的名字。
  “穆小姐，病人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出血過多，您要做好心理準備。”
  “求求你們……”
  “穆小姐，請先穩定情緒。”
  白色刺眼光亮的籠罩下，穆靈鈞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怎麽，怎麽事情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呢。
  昨天明明還好好的，和母親、姑姑一起吃飯，今天她們就都躺在蒼白的病床上不能說話了，竟是連睜開眼睛看她一眼也不能。
  原來今天早上穆蘇和穆玉台準備去一趟老家找族裡幾個長輩幫忙籌錢，看看能不能挽救局面。誰知路上竟遇到了車禍。
  穆靈鈞知道這個消息後，腦子裡都一片嗡嗡作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就好像是所有重擔全部都落在她那柔弱的肩上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穆小姐，病人動過手術需要一筆不少的醫藥費，請您盡快籌備好，我們好動手術，病人的情況耽誤不得。”
  醫生的話在她的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地循環，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家裡的所有積蓄拿去還債都還不夠，哪裡還能支付得起巨額醫藥費呢。
  “醫生，我求求你們先救救我母親和姑姑好不好！”
  “她們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你救救她們啊……”
  “醫藥費我會去籌的，我會補上的。”
  女孩哭得柔弱無力。
  醫生也有些不忍，卻只能說：“我們也只能暫時穩定情況，穆小姐還是要盡快籌集費用為好。”
  “好。”
  ***
  最後穆靈鈞還是決定撥通了那串數字。
  一遍，兩遍，三遍……
  卻沒有人再接了。
  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終於，電話鈴聲響起。
  那個人自己打了過來。
  “靈鈞，有什麽事嗎？”
  對方似乎是在度假，隔著電話能夠聽到那邊傳來的一陣又一陣淺淺的海浪聲，顧宴之很悠閑。
  穆靈鈞哽咽著停頓了一下，但是最終還是決定說了出來。
  “顧宴之，我……我……”
  “你哭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穆靈鈞便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這樣，你先出來，我們見個面再說。”
  顧宴之給了穆靈鈞一個地址。
  穆靈鈞猶豫了一下，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相信他，可是最終還是說，“好。”
  ***
  臨江別墅，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你來了。”
  一看見穆靈鈞，顧宴之的眼睛就一亮。
  穆靈鈞哭得眼睛都有些腫了，昨晚也沒怎麽睡好，眼皮子底下帶著一點淡色的黑眼圈。
  顧宴之有點心疼。
  “你還好嗎？”
  他吐了一個煙圈，問道。
  穆靈鈞走近的時候聞著煙味咳嗽了幾聲，顧宴之便很快將那香煙掐滅。
  男人眼中閃爍著一點似有若無的光芒，這種表情，是只有看見穆靈鈞才會有的。
  “這世間最珍貴的東西總是罕有，”顧宴之緩緩地說，“所以這世間就只有一個你啊，你知道嗎？”
  “好了，”穆靈鈞黑色的眼眸微動，“我來找你不是要你同我說這些話的。”
  穆靈鈞眨了眨濕漉漉的眼睛，“是你讓蔣夏去救我的嗎？”
  “是。”
  “謝謝，”穆靈鈞想了想，皺著眉，“可是你怎麽知道我家發生的事情的？”
  “我在意的人，我可以時時刻刻都知道她的情況的，你相信嗎？”
  顧宴之意味深長地睨著她。
  “你監視我？”穆靈鈞向後退了一步。
  “不是監視，”顧宴之的深色瞳孔幽沉，“是關心。”
  顧宴之半撐著手臂擱在茶幾上，“你家裡的情況我知道，我可以幫你。”
  “謝謝。”
  “等等，”顧宴之眼中掠過一片晦暗不明的光影，“可是這不是一個‘謝’字就能解決的。”
  “那你……”
  “我究竟想要什麽，”顧宴之打斷了她的話，眼中狹著笑，“你還不知道麽？”
  他伸出手慢慢撫上穆靈鈞的臉頰，然後纏著她耳邊的一小綹發絲慢慢地在之間繞了繞。
  穆靈鈞看著他，眼中稍微遲疑了一下，“可是……”
  “不用可是，”顧宴之又湊近了一點，在女孩耳邊輕輕呢喃道，“我要你嫁給我，我就幫你。”
  “可是，我母親她是不會同意的，”穆靈鈞頓了頓，“而且，我們根本……根本就不合適。”
  “可是我喜歡你啊！”
  這樣突然失態的顧宴之把穆靈鈞給嚇了一跳，她還從未見過他這樣。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這樣發了瘋似的要喜歡你，”顧宴之摟住女孩俯在她肩頭說，“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我快要死掉了，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從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好像就已經陷進去了，隨你而動，無法抑製，再也不能自拔。”
  “靈鈞，你就乾脆讓我溺死算了吧。”
  穆靈鈞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只是用手拍著他的背輕輕安撫他，“對……不起。”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男人眼角猩紅，眼底盡是溫柔與瘋狂不羈，“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可是……”
  穆靈鈞剛剛想開口說話，就被他輕輕梭巡在女孩頸間的薄唇給覆上。
  顧宴之低頭吻住她，低沉幽暗的目光撫上女孩眉眼間的每一絲情緒變化，美極冷極，卻仍是覺得攝人心魂。
  就這樣溺死在愛河裡算了吧，於是最後連穆靈鈞也放棄了掙扎。
  靜月沉沉，浮光靄靄，冷浸溶溶月。
  *
  後來顧宴之幫著穆靈鈞還清了所有債務，還幫忙贖回了穆家老宅。
  穆蘇和穆玉台的情況也有所好轉，只是這些日子一直住在醫院養病沒有出來。若是知道了穆靈鈞要嫁給顧宴之的事，那恐怕還不得活活給氣死。
  所以穆靈鈞就一直瞞著沒敢告訴母親。
  只是這些日子接二連三發生了太多事情，卻又這樣輕而易舉地巧妙解決了？穆靈鈞真的覺得恍若做夢一般，她心中還感到隱隱不安，可是究竟是哪兒不對，她又說不上來。
  每次看見顧宴之眼底的細膩和溫柔，她都會覺得安心。
  他是那樣溫和純良的一個人，是斷不會負她的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