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他才是傻、逼 夜色漸深,小樹林裡的青石板上滑漉漉硬邦邦的,烏雲半掩著月亮。 “嘩嘩——” 似乎有什麽身影掠過,聶雪霽往後瞧了瞧,但什麽也沒看見。 忽然身後一緊,她被一只有力的臂彎給拉到了灌木叢後面,小灌木叢剛好可以遮住兩人的身影。 “你……” “唔……” 聶雪霽剛想開口問問是誰就被他用手給捂住了嘴巴,她抬頭往上看,借助微弱的月光看見那雙精致好看的桃花眼,還順帶一副淡色金絲框眼鏡。 非常的熟悉,沒錯,是楚副。 她小臉通紅,楚副看她憋得快岔氣了的樣子就把手松了松。 “你怎麽在這裡?” “噓。”楚副把食指抵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說話。” 沉寂片刻。 “來,歸隊!歸隊!” “快點兒,動作輕點。” 聶雪霽目光往聲源那裡探過去,看見一排穿黑色衣服的人排著隊整整齊齊地走過,前面還有一個領隊,手裡拿著手電筒。 夜色比較深,霧又有點大,她看得不是很真切。 “他們,”她皺了下眉,“是趕路的人嗎?” 楚副想了想幾秒鍾,神秘道:“你覺得他們像是人嗎?” “……!” 聶雪霽驚呆了,聲線幾乎是顫抖著的:“他們不是人?那是?” 楚副憋著沒讓自己笑出來:“你聽說過趕屍沒有,不過也巧,居然讓我們給撞見了。” “屍體會自己走路?” 這太匪夷所思了,她一貫是不相信這些神鬼之說的。 又是沉寂幾秒,等那隊人走了之後,楚副才回答她的問題。 “是的,”他往她靠近,眼底壓了墨般的情緒,“沒錯。” 聶雪霽往後挪了挪,一個不小心啪嘰一下滑倒了,細白的小腿腳踝處很快紅腫了起來,她感覺自己的一隻腳已經失去知覺了。 “還起得來麽?” “……” 你說呢? 楚副歎了口氣,他雖然看起來給人一種渾身書卷氣柔柔弱弱的感覺,但沒想到力氣還挺大,一雙健壯的臂彎很輕易地就將女孩整個撈起來,跟撈個小兔子一樣簡單。 只是,洛寒江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小樹林前方的不遠處,幾步之遙,頎長高挑的身形投射來一片陰影,神色淡漠,眼底情緒如同沉積的墨色,辨不分明。 所以兩人一抬頭就恰好看見了那透著涼薄的身影,順帶一襲黑色的風衣。 氛圍一度變得有些奇怪。 楚副眼神掠過洛寒江,目光相交,徹骨生寒。 “夜色已深,”楚副的神情倒是很淡定,“洛督軍到這荒郊野外來幹什麽啊?當心有危險。” “那你,”他瞟了眼低著頭的聶雪霽,壓低了聲音,“怎麽會在這裡?” 楚副咧著嘴輕笑了聲,繼而意味深長地看向懷中的女孩,“夜黑風高,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的,你說會乾些什麽呢?” 聶雪霽聽到這句話時腦袋嗡的一下子不知道是飄過些什麽思緒。 她震驚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以一種警示的目光瞪著他,不過事實證明這沒用。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她想都沒想提起手在他手臂肌肉上狠狠地掐下去。 “放我下來,”聶雪霽用力掐著, “你有沒有聽見。” “然後呢,”楚副還是咧著嘴笑,沒有任何波瀾,“讓你摔倒嗎?” 她放棄了,甩了甩自己用勁到快要麻木的手,最後總結出一個結論:這人果然腦子有病,不是個瘋子傻子就是個智障。 “你是聽不懂人話?” 洛寒江一步上前,修長的手指緊攥成一個有力的拳頭不偏不倚精準無誤地落到楚副的白臉上,然後聶雪霽就被迫落到了地上,不過被洛寒江及時扶住,沒有摔倒。 “嘶,”楚副抹了下嘴角,溫熱的液體緩緩溢出,“你小子夠拽的。” “沒事,”他看著聶雪霽,嗤笑了聲,“反正我有的是時間。”這話聲音極輕,輕到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清。 他笑得瘋狂,很好,魚兒這麽快就上鉤了,他從口袋中掏出一支暗銅色小口哨,叼在嘴裡。 “吱——” 尖利刺耳的聲響散蕩在昏暗的月色下,好像在召喚著什麽。 很快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慢慢逼近,不一會兒,就有幾十個手持長槍的士兵將他們圍住。 聶雪霽抬眼一看,這,這不是之前那些“屍體”麽?所以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看向楚副:“你騙我,根本就不是什麽‘趕屍’。” “不,我沒有騙你,”楚副恣肆地笑,“民間確實有趕屍的傳說。” 他一個轉身拉住了聶雪霽,反手禁錮住她的頸脖,“本來我殺死你們像踩死小螞蟻一樣簡單,不過我現在倒是很想玩一玩。” “你放開她,”洛寒江冷白的額頭上有微淡的青筋突起,“顧旵的目標是我,與她無關。” 聶雪霽再次震驚了,好像明白了什麽,抬眸怔怔地看著楚副:“你……” 咽喉裡卻再說不出一句話。 “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紹,”他俯身將頭搭在她頸窩上,熱氣噴灑,輕笑的蠱惑聲音響起,“在下楚副。” 聶雪霽惱得也顧不上腳的疼痛,不分東南西北地亂踹他,不過很快又被製止。 “你最好別過來,”他手掌緊緊覆住女孩細白的頸子,“不然,我尖利的手指甲就會刺進……” “你到底想怎樣!”洛寒江擰眉打斷了他的話。 “簡單,”他笑得猖狂,將一把短槍扔給洛寒江,“這把短槍裡我隻放了一粒子彈,你先丟掉身上所有武器,然後再用它打自己一下。” “就這樣?”洛寒江接過槍,在手裡轉動了下。 楚副好像又想起點什麽,補充道:“哦,對了,鑒於司令說要抓活的,不能讓你就這麽痛快死了,所以你可千萬別把自己給打死了噢。” “你卑鄙!”聶雪霽抿緊嘴唇瞪著她。 “你到現在才發現嗎?” 不過她很快又覺得好笑:“你是不是傻逼啊,他好好的幹嘛不自己逃跑要聽你的話?” 然而。 “嘭——” “你看看,”楚副雙手扶正聶雪霽的頭,讓她面向洛寒江的方向,“他才是個傻、逼!” 一聲沉悶的聲響落在洛寒江左臂上,殷紅的液體緩緩流出與黑色風衣交織成很奇怪的顏色。 這奇怪的顏色讓聶雪霽覺得有些疼,她看著洛寒江,而他臉上輕描淡寫的沒有任何表情,就好像這一槍是打在別人身上一樣,跟他沒有一點關系。 她猛地從楚副的手裡掙開來,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幾時會有這樣的力量。 注意到女孩的變化後, 楚副嘴角扯上一抹邪魅的笑,很好,他的目的達到了。不過,又好像有點不安,這變化居然是因為洛寒江才發生的。 “別哭,”洛寒江抹去女孩臉上驚惶的淚痕,“我又不是死了。” 她點頭,可是她的眼淚向來不聽話。 “嘖嘖嘖,可真是有趣啊,”楚副慢慢拍起手掌,“好一個英雄救美。” 楚副向後退了幾步,他根本不屑於也不想出手,困獸猶鬥,他只是抱臂在一旁靜靜觀賞洛寒江如何應付這局面。 包圍的人群漸漸逼近,聶雪霽下意識地拽緊了他的黑色風衣,眼神茫然。 洛寒江修長的指節將女孩的手一點一點攥緊在手裡,炙熱的眼望她,“相信我嗎?” 她又點頭,感覺手心裡的溫度慢慢上升,他是她此時唯一的希望了。 他猛地起身,迅速將一個離得近的士兵撂倒,然後奪過他手裡的槍,精準快速地射到一個又一個黑色軍裝的人。 在很多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去瞄準目標和扳動機關之前,就被射到了。 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流暢利落。 幾發子彈從聶雪霽頭髮絲邊上掠過,險些射中。 楚副眉頭皺了皺:“撤退!” * “你,沒事吧?” 聶雪霽怔怔地看著洛寒江,她好像今天晚上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麽是督軍了,實在是太厲害了,跟一般的小混混根本就不能比的好嗎! 他喘了口氣,“沒事。” “可是,”聶雪霽指了指他正在滴答滴答淌血在地上的手臂,“它還在流血。” “小傷而已,”他瞥了一眼傷口,撕扯下衣服的一角,很隨意地捆綁住,“算不得什麽。” 聶雪霽驚呆了,眼睛盯著他的手臂一眨不眨。 然後他把背朝向她,作了個背人的姿勢,“上來嗎?” “不用的,”她頓了頓,“我自己會走。” “你的腳不是崴了嗎?”這回他沒有再征求女孩的意見,單手把她拎起來扛在自己肩上直接就邁開長腿走。 聶雪霽的肚子抵在他肩頭上,這個姿勢一點兒也不舒服,感覺自己對於他來說就像一片羽毛一樣輕。 可是,他明明受傷了啊,還淌著血,聶雪霽懷疑他是個沒有知覺的木頭人,都不怕疼的嗎? “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你要是想活命就別吵!” 他的冷冽的聲音非常有震懾力,聶雪霽乖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