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你若是乖乖的，我这个当嫡母的自不会亏待了你。你不想嫁入许家，我也不会逼你。等谢家之事的影响消退，我会与你姑祖母商议，为你择一门好亲事。你母亲给你留下的嫁妆，我断不会动一星半点，会让你全部带走。除此之外，我也会替你准备一份嫁妆，就按照将军府嫡长女的份额来！”
顾云思笑了笑：“夫人好生大方！”一个继室做出这等保证，由此可见对嫡长女苛待到了何种地步，也就是顾燕氏了，还能如此坦然。
顾燕氏自然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有些过头，然而就像是顾云思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只要无人知晓，私下里如何也不过只有自己知道罢了。
顷刻间又是眉眼凌厉了起来：“若是你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再上赶着想要攀上苏家，到时候可莫要怪我不客气！你也要知道，就算是在乡下，娘家人是否看重也是外嫁女在婆家地位是否稳当的条件之一！纵然你父亲目前还护着你，可日后这顾家总归是翼哥儿的！你以为，一个不听话的外嫁女，我会让翼哥儿再护着你不成？”
顾云思闻言沉默良久，最后垂下眼睑，遮去眼底的那丝真实情绪，淡然道：“夫人教诲，云思记住了！”
说罢，她抬起头，保证道：“我会告诉姑祖母，说我不愿意与苏家结亲。”
顾燕氏自觉扳回一局，顿时神清气爽：“你姑祖母问起缘由，你当如何作答？”
“因为我高攀不起！”顾云思淡淡的道，“我虽为顾家嫡长女，却是在乡下长大。苏老大人乃是丞相，苏家嫡长孙更是文采出众，前程锦绣，却不是我这等人可以高攀的！”
顾燕氏冷笑一声：“你记住就是了！我也不怕你到处胡说，左右最后坏的都是你自己的名声。”
顾云思缓缓起身：“若是夫人无其他吩咐，云思便告退了。”
顾燕氏不耐烦的道：“走吧！”当她愿意看着她不成？
等人走后，门外候着的春喜进来伺候，有些忧心的问道：“夫人，大姑娘当真能按捺的住？若是她在将军跟前说夫人的不是，万一将军误会了夫人，那夫人岂不是有口难言？”
顾燕氏眉头轻挑，嘴角泛起一丝阴冷的笑意：“只怕她没了那机会！”真以为她会只警告一番就够了么？既然要出手，只阻拦她嫁入苏家有何用？除了谢家苏家，可是还有不少人家也是在观望着。就算她当着顾云思的面说袁家后人的身份并非好事，可实际上这一个身份，再加上丰厚的嫁妆，顾云思的行情极好。说句不夸张的话，哪怕是皇族出身之人来求娶，那也是可能的！
而她绝不会允许那等事情发生，所以定要尽快解决了顾云思才好。
看着她的表情，春喜心头微微一颤，死死的低着头不敢再说话，心中的恐惧不断蔓延。
再说顾云思出了锦绣苑，红雀见她面色平静，可气势却是有些冷凝，心头不免打鼓，也不知是开口安慰好，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上嘴跟在后头的好。
迟疑了半天，这才开口道：“姑娘，您可还好？”
顾云思垂下眸子，面上没了表情，淡淡的道：“去姑祖母那儿一趟。”
红雀应了，到底没敢再多问。姑娘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从不会多一句嘴，这是她的直觉所致，总觉得这时候的姑娘是极为危险的。
当然，这想法连她自个儿都觉得乱来！姑娘性子好，也不是个爱磋磨下人的，就算偶尔发通脾气，可也不至于危险。
顾云思也不管自己这丫鬟如何琢磨，主仆二人到了程顾氏的院落，跟前伺候的老嬷嬷已经在门口候着。
“大姑娘且稍后，老夫人正在更衣。”这时候多是老夫人在佛堂里念经的时刻，哪怕是锦绣苑的那位来了，夫人也从未提前出过佛堂。今日倒是因为大姑娘而提前，这也让老嬷嬷明白了程顾氏对顾云思的看重成都。
顾云思谢过老嬷嬷，只喝了一杯茶的功夫，程顾氏便已出现。
“姑祖母！”顾云思连忙起身，上前搀了程顾氏坐下，又亲手奉上热茶，而后才拖了锦墩依着程顾氏坐下。这举动让程顾氏拿着茶杯的手顿时僵硬在半空，看着顾云思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就好似见了鬼似的。
她性子孤，等回了顾家之后就连小时候最为疼爱的侄子也只是敬重，却从未靠近过她。至于小辈，有顾燕氏在，断不可能与她亲近了。何况她本也不喜与人靠近，时间长了，早就忘了与人亲近是何等感觉。
顾云思刚归来之时就敢不顾她的黑脸与她靠近，没成想这时间长了居然胆子还大了，竟敢靠的这么近！
被震到了的程顾氏停顿半天，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今日出门去见苏家姑娘了？”
顾云思点点头：“苏家姑娘相邀，想着就算不能结交也不能得罪，便去了一趟。”
也没等程顾氏询问两人“相见”之时的场景，她主动换了话题：“姑祖母，与苏家的亲事作罢，可好？”
程顾氏的面色倏然一沉：“为何？是苏家姑娘跟你说什么了？还是锦绣苑那个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顾云思双眸微垂，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才道：“苏家门槛太高，云思攀不上。”
程顾氏的面色愈发的阴沉！苏家的小丫头她见过几回，性子相比之下是厉害了一些，却不是个不讲理的。她一早就瞧过了，苏家那丫头跟云丫头指定合得来。何况这亲事尚未提起过，苏家丫头如何也不可能为此邀人见面又一通威胁。如此算来，那便只剩下锦绣苑那头闹幺蛾子了。
“是锦绣苑的那个？”程顾氏冷声道，“你的亲事本是我做主，难不成我还能让你去自取其辱？你只需宽心，这件事自有我做主。”
顾云思却是再次摇头拒绝：“姑祖母，算了吧！顾家自是攀得上苏家，是云思攀不上苏家嫡长孙。何况云思也细细想过了，谢家嫡长子与苏家嫡长孙名气相当，盯着他们的人也不少。一旦再有个万一，云思怕是再也承担不起了。”
程顾氏心头也有些恼恨，她也听明白了。这丫头说什么顾家攀得上只是她攀不上，这分明就是顾燕氏那个不知事的想将欢姐儿嫁进苏家，这才不想让云姐儿挡了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也能让她现在就先挑选未来女婿？云姐儿咬准了不肯松口再说亲，这定然是被顾燕氏私下给胁迫了！
如此一想，程顾氏心头火起，可看着顾云思垂眸不语的模样，一颗心都丝丝拉拉的疼了起来……